137.第一百四十回创业人泪洒党百姓打拼者心疼向阳楼(2/2)
“这样吧,我今天不忙,我们去泡个澡,这能放松肌肉。我们在澡堂再拉,好不好。”来温县的这么多天,还真没有好好洗个澡。中原一带,客人来了,礼遇之一就是请洗澡。
主人盛情相邀,艾椿欣然同意。村长驾车带教授夫妇进了县里最好的澡堂。
“在西华当村长时,很难洗个痛快澡。我的前任走的时候,我送他到县里,他说陪他洗个澡,没想到他洗澡时晕在澡堂里。他在村长的位置上干得太猛,累坏了身体。我们这些选调生,都是带着很大的热情离开大学到农村,很想有番作为。”
“我们中州大学那位选调生回去养病,后来如何?”
“他以后又回来过一次,身体还是不好,我们有过断断续续的很少联系。他是位很要强的人,父母都是农村的,能奋斗到大学就很不容易,在校各方面应该不错,否则不会成选调生。说真的,我们这些选调生绝大部分,当初的确是怀抱改变农村落后面貌自动报名下农村的,其中有很少一部分就打算扎根农村。我一直以为农村需要有文化的人。你校哪位学生、我的前任有理想,也有实干精神,可惜身不由己,不到两年身体就支撑不住,查出肝有毛病,肺也不太好。后来听说他在家乡自办了养鸡场,不是办得很好,收摊子了,又办果园种植,听说种软子石榴。他是个不甘沉沦的人,我想只要他身体还能支撑,一定还会自我奋斗下去。”
“那个湖南人曾国藩,有所谓的‘屡败屡战’之说,其实屡败屡战的精神,自古以来就是我们民族可贵的精神,许多成功者,几乎都是从屡败屡战中过来的,这种不服输的气质,在普通中国老百姓中随处可见,做着成功梦,但成功的永远是少数,多数是不很成功或不能成功,但没关系,人来到世上,不想成功一次的是懦夫,但几经奋斗而不能成功的则是英雄和勇士,我们中国人似乎更崇后者,为什么后人更喜欢失败而自刎的项羽?所以,没有这种奋斗精神,就没有我们中华民族。你的前任,就有这种不服输的精神,即使输了,甚至倒下了,也并不后悔。”
“艾老师,你说的好。我送你一张碟片《百元之恋》,我也给了前任一张。”
“谢谢,我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涉猎的多。”
“是一位京城的朋友推荐给我看的,我被《百元之恋》吸引住了。”
“人应当有各种恋,恋书本,恋事业,恋友情,恋生活,只是身体这个根本要保护好。没了身体,什么都恋不成啊!”
“我在的那个村,村民的健康很不好。我发现那个地方的水有问题,农民世世代代靠井水饮用,但后来可能井水受污染。这个化肥量一年比一年用的多,不这样害虫无法杀死。但是害虫对农药的适应性越来越强,人却没有害虫的适应性。村子不太远的地方,有个不大不小的垃圾场,时时焚烧。还有个黑户屠宰场,污水横流,这些能不影响到井水吗?我到了那里,把井水弄去化验,果然不适合饮用。后来我从网上争取到一笔资金,使村里喝上自来水,情况就好些。”
“这是你当村官的公德。”
“说不上。我因为是早产儿,后天又失调,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像前任那么没命的干。我的重点是化缘,通过互联网把村里的困难情况和潜在的发展,但你不能一味的叫苦啊,还要讲有钱后的梦,要办哪些村里公益事业,把这公布到网上,希望得到社会的同情和支持。改变落后农村面貌,光有精神没有钱绝对不行。”
“看来,你是时代的弄潮儿,这个互联网,起始于美国。”
“不能够把中国农村同互联网联系上,农村没有希望。农村问题一大堆,但我相信,只有靠科技来解决,靠人和社会的进步来解决。对了,上回你同那位秦老师吧,去探访被劫持到西华的女孩,怎么样了?”
艾教授就说起叶酸妹在那生了个儿子,后来丈夫因买血得了艾滋,全家一贫如洗,男的死后,女方不得不带上一双儿女,离开西华山区到中州,幸遇往日的知己,一家户口总算迁到城市,现在女儿已经上了大学,前几年老丈夫也已经西归等等,两人一番唏嘘。
“现在农村的病根还是在千百年来的穷根,挖掉这个根并不容易。多少年来,我们宣传勤劳致富,但实际上并非这样。我管的那个村,有两位勤劳的农民,一位主要种地,一位主要种植,但是生活比不上外出打工的,农业风险大,那位果农苹果眼看丰收时,一场风灾,刮落了大部分快成熟的果实。种地的那位,粮食丰收后,却卖不上好价钱,还了贷款,所剩无几。风风雨雨干农业,身体难免不生病,一旦有大病,费就不小,虽然能报销一部分,但还是难以承受,尤其大病住院。儿女长大结婚一系列费用可不少。外出打工的自然多了起来,但现在农村出现感情危机,男人外出,女人守家,长期分离,势必生事,或是外出的有外遇,或是守家的出轨。夫妇一起外出当然好些,但孩子老人留在家,尤其是儿童常年不见父母,缺少教育,这样的孩子长大,精神往往不健全,很容易成混混。这样的孩子不是少数,成年后,可是社会不稳定因素。”
“现在反腐力度大,地方干部要清廉多吧?”艾椿问。
“村官”微微摇脑袋:“我的毕业论文是《法治下的**》。这千百年来的办事送礼,钱权交易,根深蒂固,这种恶习,解放后二三十年基本绝迹,这大概是人民深深怀念开国领袖的原因之一。现在这种恶习死灰复燃,而且已经融入到血液里。三年清知府,十万雪银,现在是一年清知府,百万雪银。**是世界性的,靠道德不行,靠执政党自我监督不行,必须有舆论界和人民群众的放手的强力监督,尤其是严格的铁的制度约束,而这在我国,可能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这位前村官说的很深刻。
“艾老,我已经考了你们中州大学法律专业的在职读研,这分数差了一点,还好,我原来大学的法学院一位领导同你们中州大学的某位领导是老熟人,经他疏通,我被录取还有希望,您老回中州,再请问问。我曾想到拜托你,但不知道您老是否在中州。”
艾椿一愣,但马上恢复原状,答应问问。所谓问问,也就是给一把力。法律专业倒是有位老学生,但自己退休多年,已经是被遗忘者,回去姑且问问,问是一定问,不管有无效果,但不能没问又说问了,这欺骗勾当是不能的。
这热水洗澡,可同喝了酒死的,血脉奋涨,两人谈的十分投机。艾椿竟忘了来县城的目的。
出了澡堂,村官又在一家小酒店款待艾椿夫妻。离开县城时,村官没有忘记送给艾老碟片《百元之恋》。
回到家,妻子问及“村官”怎么说,艾椿坦言没有问:“以往只是一面之交,总难开口,以后再说,因为现在也算他乡遇故人,是熟人了,以后再问就是。”
“这个村官,能活动到自己的县内,一定很有活动能力。”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大学生选放到农村,并非要长久放着,是种锻炼,是了解中国农村的绝好机会。我始终认为,知识分子不了解农民是个缺憾,尤其在中国这个向来以农立国的国家。从历史上看,凡是了解农民的中国领导人,中国就会畅顺些,反之不然。”
“好了,又说你的大道理了。我老想,我们的房子,拦腰削去一般,这剩下的一半怎么办,这旧镇改造指挥部,考虑到这种情况吗?”
“老婆子,我这样想,如果我们的房子被拆了一般,也绝不会白拆,一定有相应的赔付。剩下的一半房,还有上下各两间。这房子造的挺结实,再拆可惜,保留吧!”我常想,人生在世,有一半的成就,一半的幸福,一半的收获,或是一半的损失,一半的遗憾,一半的痛苦,都可以接受。如若是幸福和收获满盆满锅的,反倒不好,须知盛极必衰。”
“我中学时,学过鲁迅的,《阿q正传》,我看你就是阿q。”
“自己找个理由,让自己在尴尬处、极度痛苦处,设法解脱,有时候也是必须的的。”艾椿说,“有时候吧,也要从大局想,不就拆掉一半房吗?旧镇改造好了,交通便捷,乡镇美观,自己受点损失算什么?”
妻子起身把窗户关上,窗外又飘进一阵阵难闻的臭鸭蛋味。
“怕是又在焚烧地膜,这东西一烧,有二英恶气体,是致癌物质。”
“好像是从垃圾焚烧厂那边飘过来的。”
“这厂离这多远?”
“不到十里,建这垃圾处理厂时,一再宣传无污染,可是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大批农田受污染,河水受污染。周围老百姓得恶性病的增多。”
“我一位朋友去日本,那里也有垃圾处理厂,离人们的住处也不是很远,但是听说那里的空气没受大的影响。”
“人家日本有严格的垃圾分类习惯。”
“我看,主要是人家的处理垃圾设备怕是高科技的。解决中国的一系列难题,离不开社会和科技进步。等儿子在美国站住脚,我们再到美国看看,那里的乡镇如何。”
离开温县前,艾椿陪妻子去她前夫坟上烧了纸。虎子妈跪在墓碑前,含着泪说:“他爸,我回来看你了,告诉你,儿子成家了,去了美国,儿子儿媳都很孝顺,小两口恩爱又懂事。你也放心我,大哥老艾对我挺好,他像你在时候一样护着我。你在那边要默默保佑我们啊!我们造的房子,可能要拆去一部分,你也放心,这不影响我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你在那边,缺什么,托梦给我啊。”
这一番阴阳两隔的不能对话的对话,着实使艾椿的心一阵心酸。
艾教授在镇上买了一罐红漆和刷子,这天阳光正好,他到二楼的窗口,打开窗户,下面正是“向阳楼”三个字,他上半身探出窗外,用刷子沾上红漆,给向阳楼三个字慢慢的描着,这活不轻松,了近一个小时,使向阳楼三字变得鲜红鲜红。
这时,艾老头已经是一身微寒。这时妻子从外面回来,正见老头子一首提漆桶,一手拿刷子,在楼下面昂首望着天空,她忽见二楼窗下鲜红的“向阳楼”,明白是老头子的一番辛苦,她的眼湿润了。这三个字还是当年造楼的时候,丈夫踩在脚手架上用水泥搞成的立体字,了整整半天。
“我的老乖乖,你怎么冒这个险?”她撩起衣襟给老头擦脸上的汗珠。
艾老头不言,用刷子占些红漆,在南墙左柱上挥洒:中州艾椿到此。
离开温县的头天中午,镇上一位虎子妈的小学和初中女同学,设家宴款待。请来一位镇上干部作陪。女主人在县里工作的丈夫也在家,大学经济专业出来的。
席上自然言及旧镇改造中拆迁的事,镇上干部说,旧镇改造规划正等着上面审批,何时批下来还不知道。县里在这里计划建个产业园区,旧镇改造同工业园区建设是同步进行的。
说及产业园区的建设,这在全国是个风潮,大大小小的所谓产业园区遍布全国各地。尤其是高铁出现后,傍高铁的新城建设,非底下县城的工业园区可比。这高铁铁轨刚刚铺到哪个城市,哪个城市就宣布率先进入高铁时代,于是忙着在高铁两边圈地拆迁,成立所谓现代产业园区或城市新区,忙的不亦乐乎。至于前景中的得与失,很少有人考虑。
“我前不久回了趟老家,参加一场宴会,有一位干部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的是‘宿马高铁新区’,这干部可能酒喝多了,说什么‘一年成名,三年成型,七年成城’,我看是有点吹嘘。据我眼见,投资进入园区的企业很少,倒是大片良田荒废。我们县还好,因为基层比较实际,不敢放开胡来。自身缺少资金,外来资金又不轻易投入,光挂牌有什么用?”他扭头对男主人说,“你是经济专家,有何高见?”
男主人说:“现在搞开发过热,所谓大热必死,弄不好以后这些所谓新区、新城,会成死城。各地财政依靠土地的多,所谓土地财政,主要靠房地产、商业商务,提高土地的性价比。搞土地开发的副作用,是造成失去土地后的农民,并不能因为一点土地补偿费变富,失去土地和住房的农民,只能外出打工,很可能变成大批流民,造成社会问题。”
女主人说:“我们国家贫穷地区还不少,不贫穷地区的穷人也不是少数,但是我们对外支持落后贫困国家很大方。”
艾教授一直在恭听大家的谈论,觉得非泛泛酒场套话。他明白女主人的话,希望上面重视国内的穷人。他说:“我们中国人,一向对朋友讲义气,尽管自己穷,也要倾其所有招待朋友。”
女主人直言:“我看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好挣面子好大喜功,这要不得,还是邓老在世,主张韬晦之计,放低调子,切实办好自家的事,使老百姓真正享受到改革开放的红利。但是我看,现在是有权的有关系的,利用改革开放涨了腰包。”
群众的眼睛最清楚,这是一点也不假,艾椿一番感慨。
离开温县回到中州,艾椿夫妇住进了大学里的住房,可是他住的房子,因为近三十年的老房子,大学决定拆除建高层住宅。还好,大学有安排,拆迁的员工可以住进了另一处校内房子,无需自己在外赁房。
大学毕竟大学,讲人文讲道义。记得五年前中州一位也算是颇有名气的文人,旧住房拆迁重建,开发商要拆迁户各自找房,房租由开发商出。可怜这位独居的年老文人到处物色房子,费了很大的劲,还是赁不到。因为他年老,没有业主愿意赁房给他,怕他弄不好老死在房间,成为不吉房。最后开发商将他安排到郊区乡村养老院。
假如艾教授不是由大学统一安排拆除后的住房,而去独自租房,最后怕也得去养老院。
住房刚搬定,久违的沈园打来电话,说要来拜访艾教授,艾教授说,我已不在原来地方住了,新住的地方还在大学里。告诉了她几栋几室。
艾教授同沈园虽是熟人,但这几年很少往来,在艾椿这边,自觉安心当边缘人,很少主动联系朋友。沈园那里,投身市场拼搏,不愿浪费稍纵即逝的中年时光,该问候的电话也省了。
如今不知道沈园何事要登门拜访艾教授?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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