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百二四回 中年闺蜜袒露心曲 老岁新知淋漓妙语(1/2)
甄伊和素娘在列车上偶然结交,却成就她们后半辈子友情不渝的闺蜜,能够推心置腹交心。 现代人有个能交心的朋友可谓幸事,知交现在是越来越少。
其实甄伊问素娘“你还打算回到汪苏老师那里吗?”这个问题,也是甄伊在问自己,她还回不回辜教授那边去?中年女人有她们的难处。
自从年前在列车上相遇后,甄伊同素娘在网络上就不断有往来,讨论的问题主要涉及彼此的感情。两个女人难得敞开心扉,网络上多欺骗,少真情,但甄伊和素娘之间,却是真情有加。
甄伊以往一向抱怨嫁错了,这个错自然不在自己,在于那个入驻的军代表,是他当设计师,要把文工团中的美女和自己的在农村的内弟结为夫妻,而甄伊也并非完全被动,她考虑正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在国民党军队里的京剧班当过琴师,而且被授衔上尉,这使得甄伊下放农村后,招工和当工农兵学生,都没有她的份。好不容易凭自己的艺术天分,被中州市新建的文工团招为学员。而执掌文工团的大权,并不在团长那里,而在入驻的军代表手上。
军代表要给她当介绍人,她能不识抬举?而对方虽然是农民,但阶级成份好,是贫下中农,而且有得力的姐夫在活动,已经办好招工手续,即将在中州市当工人。工人、当兵,在那个时代是能够加分的职业,这对甄伊来说,多多少少有些吸引力。
然而一旦结婚,在生活习惯、趣味、修养等方面,大不相同,而动辄老拳相向,粗暴无礼,形同低级流氓。最使甄伊痛苦的是,白天饱受老拳,夜晚却要被迫接受,不接受的话,他就诬称她有外心。
岁月不居,星转斗移,儿女都长大。直至儿女各自成家后,甄伊决心后半辈子中,过一回属于自己的自由生活,提出离婚。意想不到的是,民事庭上本该有丈夫出庭的,却由女儿代替,女儿代表父亲,当庭指责母亲的种种不是,这使甄伊伤透了心。而儿子,更是无所遮拦的粗暴对待母亲,甚至老拳威胁。
一个人之所以定居在某个地方,不完全是户口的羁绊,还有亲情事业等牵挂。
离婚后,甄伊在中州市几乎没有亲情的留恋,这才是她远去辜教授那里当家政的主要原因。在那里她偶然被一展艺术才华,收获了荣誉,受到尊重。
如果不是女儿也离婚后,感受到母亲曾经的无爱的痛苦,内心萌生出良心,呼喊妈妈回来,甄伊可能还在异地当家政。
这些,甄伊都很坦然的告知素娘。
素娘自然也毫无保留的向甄伊倾诉心曲。
母亲在世时,素娘已经大学毕业,虽还无男友,但母亲并不催女儿成家,母亲有切身体会,女人嫁迟不是问题,嫁不好才是大问题。母亲说,不忙谈婚论嫁,女孩嫁不好是一辈子的事。因为考研和找工作,素娘也一直无时间考虑感情方面的事,母亲往生那一年,素娘已经二十五岁。母亲走后,父亲倒是特别关心女儿的个人事,托朋友为她张罗男友。
素娘结婚已是二十八岁半了,是父亲一位热心朋友介绍的。论条件听起来不错:硕士生,公务员,城市人。比素娘大五岁,但有过一次婚姻。但是对方说,实际上只是形式上的婚姻。打了结婚证后,举行结婚典礼前,两人闹崩分手。是形式上的还是内容上的,这对男人并不重要。
待到结婚后,素娘明白为何丈夫的前女友或者说是妻要分手了。丈夫成长于单亲家庭,母子情结特深,而这往往排斥夫妻情。而使素娘惊奇的是,丈夫平时坚持要分床睡,理由挺绅士,说什么不想彼此见到睡眠后的蓬头垢面。
这个男人的美学观有问题,夫妻在一起,白天黑夜各有姿态,怎么说睡眠后的状态不美呢?恰恰相反,如果你真爱妻的话,身边定是位睡美人,岂是蓬头垢面人?
还有,一旦丈夫来素娘的的卧室后,婆婆就几乎整夜在卧室门外徘徊。另外,素娘怀孕后,丈夫坚持要打掉孩子,说这是他酒后怀上的,影响孩子的智力,不想让孩子输在起跑线的准备期。
这个丈夫真是够瞻前顾后的。
另外只要丈夫陪上司在酒局上,一定要妻子去陪酒,而且非要喝到大醉为止,实在是素娘受不了。
他是在上司面前炫耀自己的妻子,还是有别的意图?
素娘讨厌丈夫的上司,一双色咪咪的眼。
素娘谨防着丈夫的上司,但丈夫说,应该多尊重他的上司。人家是副厅级,老党员么。,素娘当然知道觊觎下属的妻子的上司,现在可不是少数。
更令素娘气愤的是,丈夫不知从哪儿听到汪苏因家教一事受到处分,他就疑心素娘受到性侵,反复盘问妻子,素娘被问急了,冲他一句:“你不是在新婚之夜在床上铺上白布吗?”
因为家庭生活不如意,素娘的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影响她的教书生涯,缺课太多,乃至学校不再聘用,而她婚姻也随之解体。
这以后,素娘回到父亲身边,后来她干脆辞职了,在家照应病重的父亲。
两位火车上邂逅后又有网络经常互通心曲的中年女人,彼此已成一对中年闺蜜,成为莫逆之交。
这回素娘原来会甄伊,已并非是从没相见过的猛然发烧的网友见面。那种网友,往往很不靠谱,往往是危险网友。
这次重逢后,依然有道不尽的心曲。两人谈起素娘曾经的教书生涯时,甄伊说:
“你失去丈夫不足惜,失去了教职有些可惜。”
“没有办法,生活中有些结果,你不接受也不行。”
甄伊叹了口气:“我遭受到的是硬暴力,而你遇上的是软暴力。”
素娘说:“软暴力比硬暴力更残酷啊。”
甄伊说:“有的男人千方百计去打听他的女人,结婚前的种种,像政审似的。我那位是农民出身,肠子里没那么多的弯弯,从不过问我的过去,只是婚后,像特务似的监视我,只要我同那位男人说话,他就疑人疑鬼。”
“还是我母亲说得对,女人迟嫁不是问题,嫁错才是大问题。”
“能遇到你汪苏老师那样的男人不容易,我倒以为,你们年龄差距二十岁左右,可以考虑回到他那里的。”
“甄姐,回不回去都一样,此生能同汪老师心牵挂一起已知足。如果老在他的身边,或许会使他容易回到过去的岁月。”
“当然,心里时时牵挂着朋友,必要时有个鹊桥式的相会,这也不错。”
“你只能去适应实际上的生活,很难改变生活的。”
“你还算年轻,宅在家里不是长久之计。我从小学时,就希望当一个职业女人。那时就萌生了长大当教师的愿望,但是后来初中一年级就下放农村,再也没有上学的机会。以后进了文工团,不久文工团解散,又去某个企业当工人,不久,企业破产,提前退休。一辈子没有真正享受过自己喜爱的职业乐趣。”
“我本来想再考公务员的,父亲说我的性格不适宜在官场,去了官场,就要想到上升,但是中国官场,寒门或无背景的人,要想凭诚实的业绩上升就很困难,一个女的在官场,为了上升而去巴结上司,是难以想象的。”
“好在你还算有能难,你能有刺绣这种技艺在身,心里就实在,女人就怕舍也不能的空心。”
“所幸我的衣食尚无忧,父亲生前经商留下点遗产。教师职业没有了,父亲走了,我在想怎样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我喜欢刺绣,也能消磨时间,还可以在网上出售绣品。”
“你有高雅的能换钱的手艺,比我强。我如果没有每月七百元的养老金,我就苦了。”
“曾经特地到苏州拜师学过昆曲,还有苏绣。因为母亲在世很爱好戏曲,受母亲影响吧。现在我参加我市的业余文工队,有近半的时间在练唱和演出,时光消磨在弦中。”
“有没有想到再组建家庭?”
“经过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再看看举世成功的家庭太少,而人已中年,再去发神经狂爱一次可能没有这个精力。至于以后,还会不会陷在感情的苦海呢?尽可能避开吧!照照镜子,已经是满脸皱纹,青春不再!”
“同我相比,你还正当年,还可以说是中年丽人,向你进攻的男人应该是有的。”
“毫不犹豫的挂免战牌。苏东坡说,无事以当贵,我已习惯平静无事的生活。平时,我每个月要去父母的墓地,每去一次,心受一次洗礼,人的归宿都一样。”
“你婚前心里有过白马王子吗?”素娘问。
“有啊,在下放的农村遇到的另一位知青,也是位文艺爱好者,男中音的歌唱得很好。他对我也很好,他的母亲经常寄些吃的东西来,大半都给我吃了。除了我们没有在一起,别的情人间的亲热都有了。但是,他的父亲是军队干部,他下放不到三年,就被他父亲活动到部队当兵去了。下放生活除了艰苦枯燥,只有爱情方能使你愉快,但结果往往痛苦。”
“他去了部队,你们就没有再联系?”
“他来过几封信,我也回过信,但是不久就音信杳无,现实告诉你,相爱已经没有结果,不断又如何?以后在文工团,遭遇一位江南小生,他的琵琶弹得很好,我们彼此都有好感,可是他性格太软弱,据说军代表找过他,要他别同我在一起,他也就不敢同我公开相处,只是悄悄的同我约会。后来他被调出文工团。”
素娘说:“如果你同其中的一位结合,就不会遭遇家暴。”
“如果当军属,我可能成了寡妇。那位去部队的男友,后来参加对越反击战中,壮烈牺牲了。另一位文工团的男友,据说后来患了严重抑郁症,砍伤了他的妻子,使妻子成了残废。”
素娘叹息一声:“你说,当寡妇或残废人,同家暴男人在一起,那个强呢?”
“我那位丈夫,前不久听说成了苍蝇,判了刑。”
“这就叫人各有命。”甄伊说。
甄伊从陶罐中掏出半碗新酿的米酒,冲上开水,端到素娘面前。素娘尝了一口:“真好,我自己做了两回米酒,都没有成功,手臭。”
“看来,你不是好的酿酒师。做米酒还是比较简单的,我祖父善酿葡萄酒,就比较复杂,讲究选料、水质、温度、器具等。”
“不过,我两人都不是酿制婚恋酒的好酿酒师。你我都是被错放了木桶,你是被军代表强制放进了木桶,我是被父亲错放进木桶。”素娘说。
“女人酿的婚恋酒,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选的木桶,放对木桶的很少很少,大部分是将就着吧。”
这时,香教授的电话来了,说他已经到了湖滨。甄伊一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一点。
“只顾说话,已经过十一点,香教授要我们在十一点半赴宴,说是要请你去湖滨餐厅吃饭,他对那里的鲈鱼很有兴趣。”
“香教授这人挺随和,甄姐,恕我直说,他对你的眼光很温情。这男人,里外都是温情,他握你的手,立即有一股热流传给你。”
“他倒不是冷血动物。人品也好,作为朋友没话说。我家里出事了,他这么远就来看我。”
“我看出,他对你有意思。”
“不问他有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自从我儿子出事以后,我真是虚无到极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哪里还有心思去说感情的事?”
甄伊不能随香教授一起返回,去那里业余戏曲班当教师。倒是素娘被香教授耐心说服,去那里试试,甄伊这几天同素娘切磋了昆曲和京剧等曲目,认为素娘可以当业余辅导员,素娘也表示可以考虑。对于香教授来说,这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事。
临到闺蜜要分手的时候,素娘取出一方苏绣,上面是一对黄鹂,按苏绣著名前辈大师柳炳元设计的图案绣成的。柳炳元对苏绣的传统图案把握的很到位,其传统图案稿虽是素色,但如中国书法,墨分五色,朴素中见斑斓。素娘的苏绣功夫,已经上升到相当水平,基本上传递了柳炳元传统图案的精美本色。
“这上面有两个黄鹂,甄姐,你是大黄鹂,我是小黄鹂。”素娘说。
这幅虽然并非彩色但是很亮丽的图案,多少影响着甄伊丧子后的暗淡心情,她很感激远来的仅是旅途上一面之缘的素娘专程来访,而且带给她这么珍重的小礼品。
香教授告别甄伊的前夕,语气遗憾的说:时间仓促,没能拜见你们这里一位高人。”
“谁呢?”
“这里中州大学有位知名教授,名叫艾椿,不知他是否健在,他同辜教授曾经是旧同事。有人见到网上有个《中华老少婚恋协会》,协会第一任会长是艾椿,但没有详细介绍。网上某书店,出售新书《别情钩沉》,作者也是艾椿,不过现在断购。你有机会能见到艾椿教授,代我询问一下协会和书的情况。”
“听说他生了场重病,应该还在吧,高人有高寿么。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我听巫红姐说,她要去见艾教授的。我同巫红姐联系一下。”
巫红果然准备去见艾椿教授,汪苏托她带的信和笔还没交给艾教授。
这样,由巫红带队,甄伊、素娘、香教授一起去拜访中州市知名教授。一个城市,没有几位知名文人,那这个城市就很干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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