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一百一十章(2/2)
今天所见也就是如此吧。
索尔哈罕默默观察着这位大齐的长公主,这位女子和那天的胡贵妃不同,那个女人咄咄逼人的气势让索尔哈罕觉得有点可笑,也和之前的王皇后不同,王皇后的温顺和蔼是懦弱的,隐忍的。而这位公主更像是飘在天端的一朵云,柔软而安静。
两位主子都不怎么说话,司仪只好打起了圆场,将一路经过的景色逐一介绍——这一处又是什么景儿,哪一出又是什么意。
索尔哈罕看着湖面上零落的杏花花瓣,问:这个时节,不是买花的时节了吧?
陈公公一路都跟着魏池,自然是事无巨细的一一转达给了陈玉祥,玉祥一听此话,几乎就想到魏池是怎样对她说:这不是买花的时节,要不送你一些也是好的……
这的确不是看花的时节。陈玉祥实话实说:杏花要开败了,石榴花却又没能开出来,这是大的景儿。就说盆里的,这会儿也确实没有什么。
司仪赶紧说:这里恰好是福寿山腰,再往前几十步就是青宜亭,可以见着这湖的源头,两位公主请跟下官来。
陈玉祥转念一想,自己是主,别人是客,刚才的一番话自己说得并不妥当,于是赶紧闭了口,默许着往那亭子去。
索尔哈罕并不知这公主想的什么,只当是她本性清雅,为人直率,所以并不在意,也就跟了过去。
到了亭子内,铺张了点心茶水,这就轮不到司仪说话了,司仪只好眼巴巴的指望着陈玉祥,希望她别任着自己的性子冷落了贵客。其实就玉祥而言,本人并不是个好胜喜欢捉弄人的脾气,此刻不说话,倒真是因为无话可说,本就不熟,心中又想着别的,真是乱中添堵,找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索尔哈罕倒觉得这个小公主比那个胡贵妃和王皇后有意思,于是主动开口:虽然并不是十分好的时候,不过单是这一院子的杏花和石榴也蔚为壮观了!在草原上难得这样高的花,种在园中的花草也多是取其香气罢了,今朝一见这宫中的景色,还是深感绮丽的。
陈玉祥虽有想法,但是这一路走过来也并未真觉得这位塞外的公主有什么讨厌的性格,说实话,如果不知道她和魏池的事情,那真的要佩服她的气质和举止。更何况,细下心一想,魏池和自己并无私情,而且他们结识在前,不论是朋友还是真的彼此钦慕,自己都没资格说什么。
我自小住在这宫里,并不知道塞外是个怎样的风景,其实是好奇得很的。
索尔哈罕冲阿尔客衣招了招手,阿尔客衣奉上一个银盒,索尔哈罕接过银盒打开来:其实草原的花儿比不得中原的美丽,所有的不过是香气罢了。
陈玉祥好奇得接过来,细细一闻,果然是怡人的味道:真是难想,这样气息的花朵会是怎样的模样。
索尔哈罕笑道:并不起眼,米粒大小罢了,只是好闻。
这倒是奇怪了。陈玉祥也笑道。
就是因为其貌不扬,所以才要香气怡人,这样才能引来蜂蝶,以免错过了花期。索尔哈罕略顿了顿:就好像人与人,说来也有趣,往往是其貌不扬的人温顺可爱,引人难忘呢。
索尔哈罕这么说是为了自比——漠南不似中原风光,但是也算是别有韵味。
听者有心,陈玉祥听到这话顿时就想到了林雨簪惊人的美丽和才华,眼前的这个女子虽不如她的美貌,但是那份胆识别说女人比不了,怕是不输给任何男人,自己与她们相比可真是个其貌不扬……但听她说话这样自谦,有把那其貌不扬赞得真诚,越发觉得自家刚才有些失礼,**份。
公主,这盒香料可以送我么?
索尔哈罕连忙点头:这是一套,公主喜欢也是我的荣幸。说罢,回头吩咐了一下。
陈玉祥想了想:把我那套冻玉的茶具拿来。不等那司仪说话,已经有合德宫的宫女下山去了。
这山不高,不过是当年挖这湖的土堆出来的,片刻功夫就能过来。、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这里的水还未开,那茶具就奉了上来。说是一套,其实只有一个茶壶,两个杯,这冻玉估计是种玉石,三者并未过多雕饰,只是壶上有一铭文:雨过天晴。
玉祥亲自递了一个给索尔哈罕:这是秘法制的瓷器,据说许多窑也出不了一个,这样出一套的就更少了。这是几年前得的,我十分的喜欢,倒不知这制瓷的大师为何在这精品上留了这样一句俗语。
竟是瓷器?索尔哈罕十分惊讶,把玩之间竟觉得那触感和玉石无二,只是轻了许多。
说话之间,水已经开了,陈玉祥亲自将壶中的水倒入茶壶,果然是秘制,一入水,茶壶的颜色顿时鲜亮了起来,细看之间,隐隐透出了花纹。玉祥分了茶叶,将瓷壶中的水又倒入瓷杯,瓷杯也透出了花纹,是两尾小鱼。索尔哈罕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有趣。
陈玉祥点点头:金玉之类的俗物哪有这样的别致呢?
壶上的花纹已经十分明显,是一浮荷花,鲜脆欲滴。
原来是这般意思,这杯子上的鱼就像是从那壶里,那荷塘游出来的一般!
可不是么?陈玉祥确实极少与人分享这套茶具:等杯内的茶水饮尽了,那鱼儿也就不再了,就像是游进了嘴里一样。放下杯子,只留下一池的荷花,好叫人意犹未尽。
说话之间,一阵风来,半山腰的杏花纷纷飘落,似花雨一般,两人不由得都微微一愣。
雨过天晴?到底是怎样一种意境?是身心的顿悟,然后豁然开朗,还是逆境绝境之后的潇洒自在?又或者仅是两尾小鱼,一浮荷叶,平淡的一阵雨后天色渐晴?
司仪上前微鞠一躬:两位公主请往后山去吧,那里备了乐器……
司仪还未说完,陈玉祥打断了她:不必了,今天这样就很好了。
索尔哈罕会心的一笑:所言极是。
司仪有点惊慌失措,但两位主子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索尔哈罕回头对她说:准备告辞吧。
索尔哈罕走后,糖糖气冲冲的跑过来:我的小祖宗!又是什么倔脾气犯了?
陈玉祥想了想,又拿起那套茶杯看了看:说来也奇怪了,见了面却并未觉得她讨厌,也未如传言中说得那般高傲,若真是不相识,也不难做个谈天的朋友……
糖糖跺了跺脚:又在说什么呆话了!
陈玉祥看她要收拾那茶具:等等,想了片刻:包起来,送给这位公主。
这可是殿下的宝贝,别到时候又后悔!好好地拿东西撒气做什么呢?
不是撒气。
糖糖看陈玉祥不再说话,只当是她犯了倔脾气不愿用那人用过的东西,于是只好依命收拾了派人送出宫去。
福寿山的后山,摆好的筵席还未开始就要散了。翠玲帮着林雨簪收拾琴具,一边收一边忍不住抱怨:这倒是劳驾人,这么个沉的东西,搬过来没用就要搬回去。
司仪重重的咳了一声,翠玲只好住口。
离开合德宫,翠玲才又敢开口:黄公公亲自任命小姐您做内官,要说级别也不比那司仪矮多少,凭什么颐指气使的?
林雨簪哭笑不得:就说是我把你惯坏了!自小养得脾气比小姐还尊贵,受不得半点委屈啊?
我委屈了什么?翠玲插了腰:只是气把人当猴耍!天还没亮就折腾进来了……一句话就不来了……
你只知道被人耍,还不知道要被砍头呢!快闭上你的嘴吧!
那是谁?翠玲还未等林雨簪教训完就又嚷了起来。
林雨簪无奈的扭头一看,是一架合德宫的车撵,看方向似乎是追着那里异国公主去了。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林雨簪望着眼前滚滚的车轮想……不过无妨,今天不见,总会相见,纵是多了不起的人物,我也要会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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