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做好事的后果 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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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实没有想象般的完美。老况这一用力，将足下的凳子早已蹬翻，双手确也攀住了预制板沿，那一百多斤的重量，全靠几个手指承受着，就只两秒钟，手指就叫苦连天，吃力不住。可偏偏自己的两肩，没生出两只翅膀，并且用力扇动，助他脱离苦海；身体的其他部件，也没任何援助的意思，倒是相反，全都变成秤锤，恶意的向下拉，与自己的十指作对。这时，老况已是万般为难，想凭十根指头的力气，翻上屋顶去，是万万不可能；但松手，让自己掉下去，也万万不应该，一摔下去，可能不至于跌死，跌断脚掌，屁股摔成两爿，是绝对的现实。老况深知，不可拿自己的脚和屁股做试验！

请体谅体谅我们的老况吧，如果能看清的话，涌上来的血，已经绷紧脑袋，马上就要撑破脸面，喷涌出来了。尽管，头已将爆裂，手指将拉断，然老况已发昏的脑子，还坚定的鼓励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世界上许多极限运动，都是人在战胜自身的极限中，创造世界纪录的。现在的老况，正在这样努力，力图创立一项运动，创刷一项纪录。老况觉得，手指的关节咯咯作响，马上就要脱离手指，已是到了忍无可忍的极限，但坚强的老况，还要作最后的冲刺，创造最好的成绩。老况十分想大叫一声痛，或任性的*几声，以减轻几分痛苦，然而，他不能。

如果再忍受半刻钟，或许只要0.1刻钟，忍无可忍、却忍受住了的世界纪录，就要被老况创造出来了，但在这关键时刻，老况的脑子里，突然电光石火，闪现出消极的念头，已经涣散的意志，强烈催促他放弃继续斗争，甚至顾不得后果：这一放弃，很可能意味着，自己脚骨、屁股的牺牲。并且，这样的催促一阵紧一阵，老况已是万般无奈。就要实施放弃的当儿，正像所有的垂死挣扎者一样，老况的两只脚，作最后的毫无目的的乱踢腾，忽然觉得，右脚尖蹬住了硬物，老况一阵狂喜，左脚立即跟上，双脚紧紧黏住硬物不放。原来，老况的脚踢在配电间的墙上，老况以为天助贵人，抛来了救命稻草，瞬间内，老况感觉到，就要脱离手指的关节，又回到手上。此刻，配电间的墙和水泥预制板形成直角，老况的身体成了它们的一条边，半空中临时搭起一个直角不等边三角形。人世间常常创造奇迹，也常常制造遗憾。在这阒无人迹的角落里，老况凭意志与毅力，创造了万难一见的奇景，可恶的黑夜，却白白浪费了这稍纵即逝的奇迹，造成这天大的遗憾，叫谁来承担责任呢？

这时，忽然响起一阵嗤嗤嗤的声音，就像漏气的放屁声。老况的创作过程，被在屋顶的老宋全程观赏了，看到老况身体组装出三角形，就再也忍不住，捂住嘴，不停地笑，于是发出上述奇怪的声音。

老况创作的几何图形，仅支撑不到两秒钟，就立即明白，这奇景万难长久保存，而且，这图形对自己翻上屋顶，几乎没半点实战意义；那双脚，又终究无法生出钉子，固定在墙上，一旦自己身体组成的边，从三角形上掉下来，自己的脚骨与屁股，只会经受更大的苦痛。老况原本还想再坚持苦斗，一听宋老太公放屁似地笑，全身似乎突然中毒，肌肉一下松软，那条三角形的边，就崩塌下来。扑的一声钝响，随后接上的是，老况一连声的“阿育”“阿育”

老况的第一反应是，不好了，脚断了！立即去摸，奇怪，竟好好的，并且主动地弯曲到胸前，伸缩自如。再去摸屁股，虽成两半，碰到它，很有点疼，却并没摔破，手没摸到湿漉漉的东西，倒是捏到软软的稻草。老况有点发晕，怀疑自己在做梦，他狠劲的又捏了一把，屁股很疼，稻草很软，这些感觉确实存在，并且分明看到，鬼影似的宋老头，已经站在身旁，弯下身子，压低声音说：“你没事吧，老况？想不到，你筋骨还不错，呵呵。”老况在宋老太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蹬了几脚，没有断手断脚的感觉，就放宽了心，倒是急于想解开心头的结，说：“宋老太公，你是怎么上去的？又这么快下来啦——跳下来的？”宋老头又放屁似地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来捂老况的嘴，说：“不要出声。你个傻老况，你是后生哥，都攀不上来，我一个老头，哪有这个本事？我备有胡梯的。我想试试你的筋骨怎样，果然没攀上来，嘿嘿。”老况一听宋老太公故意设下局，捉弄自己，就火起来，说：“你个宋老太公，要死了？这样暗漆黑洞的夜里，怎好调排我，真的跌断腿，你来赔我？我打死你这老不死的！”老况抓住老宋，真的要打的样子，老宋甩开老况的手，说：“不要闹，你好意当恶意，相骂当谢礼啊，要不是我给你预先垫好稻草，你的屁股可没这么好过。还不谢谢我。”老宋极亲密的抱住老况的肩头，贴着耳朵说：“做人么，就图个快活，你说是不是？刚才，你给我快活，接下来，我给你快活，还不扯平了？快，我们上屋顶去。”

顺着老宋的指点，在东边墙角落，果然靠着一张竹梯，老况回身给老宋一拳，心里又恨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