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识况子侃 3（2/2）

从前，这里没有两头门，只有骆家大路。——这是个村名，不要与现在走的路弄混了。老早，骆家大路是个很有名的大村。有天，有个神仙在人世间游荡，路过此地。——神仙常常下凡，刺探人间的良心。看看天色将晚，就想随便找个宿头。没想到，神仙一连敲了三四回门，都被一口回绝了。神仙没奈何，只好踱出村口，继续向前赶路。不远处，三叉路口，见立着一间小棚屋，屋前有个老汉支起两头门板，在路边做茶水生意。天黑下来，正要收摊，看见前方一个老者，摇摇晃晃走来，又累又渴的样子，赶紧招呼：“老哥，喝碗茶吧，天要黑了，穷乡僻壤，又没酒菜招待你。”老者也不谦让，一气灌下两大碗。一边向老汉倒苦水，找不到宿头，要露宿荒野了！那摊贩老汉听他说得可怜，说：“我这棚棚，一屁股大，又没床，你不厌蹩脚的话，这两头门，你权且当床，挨一晚，怎么样？”

那老者听了，长叹一声道：“大大骆家大路，不及小小两头门哪！”

谁个知道老者就是神仙，这声长叹里竟包含着骆家大路两头门兴衰玄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两头门屁大之地，越来越发达，终究发达成一个大镇。而那骆家大路，竟越来越衰败，至今，骆家大路只剩下一条路、十来户人家，成两头门的附庸了。

我忍不住插嘴：“老伯，照你说来，神仙也存私心，不平等对人，报复心不轻啊！”

老伯瞪了我一眼，正色道：“不能这般说话。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故事是在劝人行善，做好事，总能得到好报。呵呵，两头门人啊，人心向佛，民风从善，因此天帮神助。还有那‘甘霖’的故事，也很说明善因善报的。”

在老伯摊板边的小女孩，刚会摇摇摆摆的走路，肩膀还不够摊板高，看到那上面有这麽多好吃的东西，就立即给自己拿的权利，伸出小汤匙般的手，捞取胜利果实。她母亲赶紧吆喝，跑来阻止。这时的老伯，正被自己的善行故事感动，见那双小手摸来摸去，拿不住果子，赶紧来帮：“霍，要瓜子？桃子！莫怕，拿牢拿牢。”老伯让小女孩，两手各拿一个，还在小女孩的衣袋里装上一个。母亲忙付钱，老伯坚决不收。在小孩母亲千恩万谢中，老伯又扯起“甘霖”古历来。

老早的剡县，十年九旱，一遇旱情，东西鄉百姓只有求神拜佛、请龙求雨的份。有一年，遭遇特大旱灾，山区颗粒无收，平原地带的庄稼，也将枯成柴禾了。镇上的头头脑脑一商量，立即组织发起请龙。两头门人纷纷出钱出力，备足牛羊等三牲祭品，组成盛大仪仗，向南山龙潭进发。东西鄉百姓纷纷响应，请龙队伍多达上千人，还把当时的县官大老爷请出来，参加到请龙队伍里来。

你们说奇也不奇？请龙时，日头毒得怕人，风屁也没有，请龙回来，刚好到两头门地界，说变就变，天忽然拆起门板来，雷电风齐来赶热闹，刹那间，乌云像排浪，向头顶压过来，眼睛一眨，大雨倒下来了。把个请龙队伍喜疯了，丢了仪仗，哭爹呼娘的；互相抱着，顿足拍背的；跪地向老天捣蒜般磕头；五花八门，煞是可笑。县官老爷的轿子顶盖，也被请龙百姓扯掉，叫他感谢天恩！县官老爷识趣，出来与民同乐，头顶风闪、脚踩雨水，手舞足蹈，大声喊道：“记住，记住，今后此地叫甘霖！”

从今往后，两头门就有了两个名字，当地百姓仍叫它两头门，官名就叫甘霖了。这两种叫法一直延续至今。

两头门的老古历很入味，说得听客都安静了，不见了刚才的喧哗。我听着，不禁瞎想道：看来仙界也被人间腐蚀了。神仙本应物我两忘，是公平、正直、平等待人的化身，骆家大路、两头门应有平等的发达权利，怎么以自身利益为行事标准，人为把控、制造人间的兴盛衰败？神龙也是，在百姓不祭请前，早藏善于心，让天下百姓长享风调雨顺。然事实是，剡地旱荒遍地，饿殍一片，却视而不见，请吃了，向他恭敬了，就呼风唤雨，施舍恩惠，这不是“以权谋私”么？嘿嘿。龙、神也如斯，何况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