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也命也（1/2）

楔子

走过一段芳草菁菁的羊肠小道，前方一座围着白色篱笆的庭院坐落在轻雾缭绕的树林里。她心生好奇继续前往，电光火石间人仿佛堕进了油画里，但见周围繁花似锦，蝶舞蹁跹。一种不知名的球状小花格外吸引眼球，粉紫的、粉蓝的、还有粉红的花儿开得袅娜可人，格外欢腾。“我怎么没见过这种小花?！”她近乎喟叹。

通花大门徐徐打开，一位身穿女仆装的侍女向她躬身微笑。

她颌首还礼，“这花好美！我可以拿一棵回去种吗？”

侍女从白围裙里拿出一个丝绒袋子递给她：“这是主人送给你的种子，请收下。”

“哦—？”她狐疑地接过，“请问你家主人是谁？”

侍女含笑不语。始料未及眼前事物迅速雾化，她急着追问：“是谁—？”

随着喉间的一声咕隆，她随即扎醒，看看自己仍然紧攒的右手，她不禁莞尔：还好，这次发的不再是恶梦。

（1）时也，命也。

韧着劲，喘着气，李晓桐蹬着辆黄色单车终于冲上了坡顶。身处这南粤名山的林荫小道，她一身白色运动服，乌发高束成马尾，骤看越发显得明媚与灵秀。春末，山中万物生机勃发，草木葱茏。沿路风景她来不及细看，只顾双脚不停地用力转动，一路向前。在经过一处石凳时，气喘吁吁的她终于肯停下车来歇息。干涸的喉咙催促她赶快打开水壶，“咕噜咕噜”的连喝几口。一轮腿部放松运动后，她坐下来闭目深呼吸。阳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洒在她的粉脸上，映照出额上一层薄薄的水光。树木散发出来的芬芳令人恬静安然。再睁开眼睛时深浅不一的绿色涌入眼帘，肆意汪洋地覆盖了她心底的阴霾，希冀如脚下流过的清泉，重新注入心田。“保持健康，重新开始！”她握着拳头低沉地又念起自创的金句。

居高临下，有群别墅掩映于林间。细看每座都各具建筑特色，气派不凡。山的南面正兴建着坊间流传的影视城，与之对望的五星级大酒店也初具规模，环顾周边，崛地而起多了好几座新的楼盘，好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霎时间她想起了那句：“靠山食山”的老话，眼前的景象不正是一个最好的印证？晓桐恍惚，这眼前的变化究竟是由几时开始的呢？她努力纠集零碎的记忆，可惜怎样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她苦笑了下，这两年夫妻俩疲于奔命应付工厂里的各种问题，哪来闲情逸致留意到这些呢！呜呼哀哉！如今总算结束了，随着那个与老公称兄道弟的合伙人卷款而逃，工厂落得个关门大吉。悲催的是旧债未清又添新债，除了背负银行贷款，还得向亲友东拼西凑的才够勉强收拾残局，过程实在令人心力交瘁。长命债，长命还吧！在工作还没有着落之前，还得把身体锻炼好。在处理工厂结业时，身心俱受摧残，心悸和失眠时常偷袭。夜不能寐时就觉得自己像铁板上那块被翻来覆去的牛排，左右也是煎熬。她去医院做了一轮检查。还记得医生接过报告单时波澜不惊的样子，她慢条斯理地说：“注意劳逸结合，要做到放松心情，坚持锻炼身体，基本上没什么大碍的。”晓桐捣头如蒜，感激地接过那张写得龙飞凤舞的处方连声道谢。还好啦，花了几百块总算买了个心安。

晓桐始终纠结，一向精明能干的老公，这次怎么会遇人不淑呢？难道说这是个精心策划的骗局？若是真的话也只好佩服人家影帝级的演技了。当初，她直觉合作开厂不太妥当，试着提醒老公几句，却换来他一张黑脸。算了吧，常言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其中就含有富贵险中求的意味，而且作为老婆谁不希望自己的老公捞个风生水起藉此夫荣妻贵？只要是踏踏实实地做事，亦该义无反顾地支持，不是吗？说来也怪，她曾经梦到这么个场景：人人都在数轴的正方向上努力前行时，老公个人英雄主义使然，偏偏选择走负方向，稍不留神摔了一跤，她伸手要拉也来不及，待他爬起来已是焦头烂额。经一事，长一智吧！她也渐渐相信那句很玄的话：时也，命也！

凉风吹拂，顺道也吹散了晓桐纷乱的思绪。

该回去了，今天要做个菠萝炒牛肉让儿子开开胃，之前对他疏于照顾，小孩长得瘦条条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转身推车，身后有人喘着粗气问：“是……晓桐吗？”

她回头一看，“咦，珍姐？”两人喜出望外，“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你？”

年过五十的珍姐吃力地推着摩托车来到面前，她满头大汗，花白的刘海被粘湿后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我刚打完工，半路这摩托车死火啦！真是好就机器，不好就激气。”晓桐这时注意到她瘦削的一双手，青筋凸起。

“哦？让我看看！”晓桐连忙扶过摩托车，试着用打火棍打火，车子哑哑响了两声就是起不了油，继续尝试连一点反应都没了。“我也搞不定，看来只能用推的啦！这里离修车店就十五分钟路程，这样吧，我帮你推摩托车，你帮我推单车，我们一起走过去！”

浑身大汗的珍姐忙不迭地摆手，“不行，不行，这样太辛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呀？以前做仓管都是你带的我，我得喊你师傅呢，我们边走边聊很快就会到的啦！”

见晓桐盛意拳拳，珍姐不好意思一再推辞，“那——，好吧！”

弥足珍贵的革命友谊，令两人芥蒂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