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野百合迎来春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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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文艺晚会举办之后，苏春华的声名不胫而走。走在路上，常是前呼后拥，欲拜他为师、学习武术的同学络绎不绝，但他态度坚决，都一一谢绝了。校武术队更是诚邀他加盟做武术教练，他也不假思索、一口回绝了。他可并不想欺世盗名，他更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对此，人们只能望尘莫及长吁短叹。

有一件事，苏春华倒是一直憋在心里，酝酿了很久。

这个周一晚上，大雨初霁，云收雾散，天清气朗，凉风习习。天上，一钩新月带几颗疏星。夜色迷人。

上完晚自习之后，到校外大排档上喝了瓶广东米酒，“酒壮怂人胆”，带着几分酒劲儿，苏春华实在忍受不了自己内心的冲动，他径直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大声喊郑雅琳的名字。听了，郑雅琳暗喜，她正要找他问一问长拳的事呢，于是，毫不犹豫，踩着凉鞋“支格支格”作响下来了。

刚一见面，苏春华就约她到学校对面的大郎山上一起散步。这时，见他脸红红的，真是帅呆了！郑雅琳禁不住自己的心跳！本来闻到他一身的酒气要一口拒绝他的，但鬼使神差地，怎奈口不听使唤，身不由己，她却爽快地答应了，双脚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就走。

出了校门，两人肩并肩漫步在大郎山上。月色如水，银河清浅，好风如扇，池塘跳鱼，清景无限。山丘上，芳草萋萋，树木葱茏。山丘下，甘蔗林密密麻麻。风吹而草动，树木、甘蔗俱发出“刷拉拉”的声响，与一片蛙声相应和，天籁悦耳。正是难得的良辰美景！月光下，灯影里，苏春华终于鼓起勇气，正式向她表白示爱。他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大声喊道：“我中意你，郑雅琳。”喊声惊动了树上的鸟儿，一只只“扑鹿扑鹿”飞起，在半空盘旋着，“啾啾”叫着。这话中听！没带“呵呵”或“哈哈”了。一听之下，郑雅琳的心弦振动不已，她禁不住自己的心跳！她一面看着惊起的鸟儿，一面冲他抛了个媚眼，就羞答答地同意与他正式交往。

她巴不得呢！风儿醉了，月儿醉了，俩人也醉了，山谷中野百合的春天到了。郑雅琳主动大大方方地牵起苏春华的右手，她的手烫烫的，他的手热乎乎的，这是爱的温度。挨着靠着漫说情话，偎着抱着闲聊家常，多浪漫啊！正如一句时髦的话说得那样：他们的感情达到了沸点！

就在这时，郑雅琳猛地想起苏春华表演祖传长拳的事来，她不揣冒昧地问道：“苏春华，老实交代，你文艺晚会上表演的拳法为何与给我表演的完全不同？我呢，虽不懂武功，但真假还是看得出来的，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听了，苏春华呵呵一笑，尴尬地道：“哈哈！‘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我展示给你的是我们家地地道道的祖传长拳，招招致对方于死地，给你个外行看看罢了，岂能轻易示人？万一被心术不正的人偷偷学去，其害无穷！何况这可是我祖传的武功，不知传了几辈几代了，说实在的，还只传男不传女哪。我是十二分的信任你，才展示给你看的。这就叫‘刘（留）一手’，懂吧？”接着，他又娓娓道来：“呵呵！不瞒你说，文艺晚会上其实我只是表演的艺术体操改编版，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逗人开心而已！你个大傻冒！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哈哈！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一定保密啊！要不，我不成大骗子了？哈哈！”听了，见他对自己如此信任，郑雅琳禁不住自己的心跳！她格格笑个不停，轻声道：“没想到啊！苏春华你个一根筋，不简单啊！你是外表忠厚老实，内心歼诈狡猾。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前真是小看你了，你个北方佬！藏得深啊！我郑雅琳甘拜下风。输给你了。”听了，苏春华只是微微笑道：“呵呵！什么‘歼诈狡猾？唉，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好吧？”说罢，他又呵呵一笑，并不做过多的解释。这时，郑雅琳敞开心扉，谈起她的家事来：“苏春华，呵呵哈哈先生，其实呢，我的父母早离异了。我爸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日进斗金。真是的，男人一有钱就变坏！他在外面公然包了个小蜜，年龄跟我差不了多少。我妈忍受不了，只好与他离了。我自然站在我妈这边，现在等于我跟我妈一起过，我很同情母亲。她年老无依，孤苦伶仃，多可怜啊！当然，我爸对我没得说，月月大把大把地寄钱来，一定要用钱收买我的心。还常常来电话，装模作样。他寄来的钱我是照花不误，但我对我爸从来就不客气！谁让他犯了天大的错误而不思悔改呢！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呢？一有钱就变坏。”说着说着，郑雅琳泪流满面。见此情景，苏春华也禁不住泪湿衣衫，不住地感叹唏嘘，用右手轻轻拍着郑雅琳的肩膀，默默地安慰她。之后，郑雅琳突然破涕为笑，大谈特谈广西的旖旎风光。苏春华只是做一个耐心的听众，不时“呵呵”一声或者“哈哈”一声。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俩人才结伴而行，一起回到学校，互相道了声“拜拜”，便各回各的宿舍。

但是，自他们俩第一次约会之后，奇怪的是，苏春华再也不曾主动去约郑雅琳。他认为，自己的意思已经到了，轮到郑雅琳主动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广州的夏天就到了，烈日炎炎，天清云淡，连风都是**辣的。为了避暑，宿舍的男士们个个坦胸露乳。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郑雅琳好失望啊！这天下午，没课的时候，也不管男生们形象不雅，郑雅琳索性找上门来了，她踩着凉鞋“支格支格”作响径直来到苏春华的男生宿舍。既然知道他们俩现在已是情侣了，陈立清、于小雷和杨高强就都很识趣，匆匆忙忙地避开了。于小雷和杨高强去图书馆了。陈立清则干脆到女生宿舍找邵莲去了。郑雅琳本来是过来“兴师问罪”，欲“大动干戈”、大吵大闹的，可一看见苏春华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她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这时，见陈立清、于小雷和杨高强都离开了，苏春华站起身来，关上宿舍的门，一下子将郑雅琳搂抱过来，二话没说，就是一阵狂吻，如饥似渴。太突然了，郑雅琳顿时不辨东西，只觉得面红耳热。俩人都陶醉了。苏春华吻得太用劲了，硬是把郑雅琳的下嘴唇吻破了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情不自禁，苏春华不停地吸吮着她的双唇，半晌功夫，俩人便不由地气喘吁吁。郑雅琳赶紧一把推开他，笑道：“你这小孩子，没吃过奶啊？！看样子，你是想吃奶想疯了。”说罢，她冲他嫣然一笑，满面生花。看到她的下嘴唇流出血来，苏春华哈哈大笑，他忙用纸巾为她揩拭。这时，郑雅琳照了一下镜子，不由自主地笑道：“这下留下记号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如何是好？”苏春华笑嘻嘻地道：“哈哈！放心吧，我会靠着你的肩膀，让你永远有安全感的。”接下去，俩人坐在苏春华的*上，挨着靠着闲聊。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郑雅琳在谈笑风生，而苏春华则不是“呵呵”就是“哈哈”相回应，他不停地点头称是。俩人的感情达到了沸点！

自此，校内校外，人们都可以看见俩人手牵手一起漫步的身影。当然，每次都是郑雅琳主动去约苏春华。对此，苏春华习以为常。郑雅琳也习惯成自然。

朝夕相处，每次见到郑雅琳喜怒无常、心事重重的时候，苏春华总是一再信誓旦旦地对郑雅琳道：“哈哈！野百合，我对你真是一见倾情，再见倾心！一心一意！没人可以替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呵呵！我真的要一辈子靠着你的肩膀走下去，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就是将来你不得已回了广西，我也会跟着你。哈哈！放心吧，即使走向黑，我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没想到来甜言蜜语苏春华倒是一套一套的，与平日判若两人！全心贯注地听着，不言不语，郑雅琳只是付之一笑。顿了顿，苏春华又继续道：“呵呵！小辣椒，你不要顾虑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现在这么年轻，风华正茂，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哈哈！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相信这一点就行了。”对于苏春华的说情说意、说盟说誓，郑雅琳并非无动于衷。她有她的逻辑，她只是生性多疑罢了。

对郑雅琳来说，她想得更长远。在她眼里，大学里拍拖只不过是游戏人生而已，一毕业，东飞伯劳西飞燕，大家各奔东西，谁认识谁呢？付出了太多的感情，到头来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岂不痛不欲生，后悔莫及！何况，“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年头，一切都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切是幻，一切皆空！今天海誓山盟，明朝却各奔东西、形同陌路。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有多少情侣到分手时痛哭流涕、痛不欲生呢！既如此想着，因此，无论苏春华磨破了嘴皮子，郑雅琳始终不肯对他承诺什么。她很实际，很冷静，很世故，很圆滑，很超脱，很无情。不过呢，“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一旦坠入情网，又有几个女人能够挣脱呢。总之，一句话，郑雅琳自有她的小心思，她倒要看看苏春华到底爱她有多深，是否月亮可以代表他的心。此时此刻，对她一往情深的苏春华又如何明白郑雅琳心中的“小九九”呢？“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本性就是反复无常，他又如何明白郑雅琳的心思呢？

苏春华“粘”她也“粘”得太紧了，她只要一到他的宿舍，他就紧紧缠着她，不是拥抱，就是亲吻；不是说情说意，就是说盟说誓。

俩人总是千年不变地吃大排档；翻来覆去总是郑雅琳点菜；晚上总是千篇一律地漫步在大郎山上。苏春华不厌其烦，觉得俩人就如同小两口过日子，一切平平常常。

渐渐地，热乎劲已过，郑雅琳开始感到有点腻了，有点厌倦了，有点乏味了，她开始渐渐觉得苏春华缺少一点浪漫情调，她不由地想道：“与这块木头疙瘩拍拖不过如此！真是地地道道的一根筋！这样下去简直浪费青春！无趣啊！”于是，她萌生了退出的念头，还有一点考验他一番的心思。毕竟，距离产生美。她确实想知道，自己在苏春华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这样想着，郑雅琳开始暗下决心。

这个周末的晚上，月儿弯弯挂楼台，云淡风轻，星光璀璨。一起吃大排档的时候，郑雅琳故意不停地问苏春华家里的事情，连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一句快似一句，东拉西扯，问这问那，见他的回答总是不紧不慢的，不是“呵呵”就是“哈哈”的时候，忍无可忍之下，郑雅琳勃然大怒，对他说了一句“要你何用？！呵呵哈哈先生，自己一个人慢慢‘呵呵哈哈’吧，咱们拜了！再说一遍，拜了！”，撂下这句“绝情诀”，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真是“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翻脸不认人，她就毫不留情地将苏春华打发了，自己则匆匆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快步回宿舍了。

此时此刻，苏春华一时搞不清状况，晕头转向，呆若木鸡。买单之后，苏春华黯然回到宿舍，一下子躺在*铺上，百思不得其解，痛不欲生，如坠云里雾里。

但苏春华并不死心。次日下午，他特地走了一趟女生宿舍楼，找到郑雅琳，想问个清楚。但郑雅琳给了他一副冷面孔，一字一句地道：“一根筋，苏春华，咱们已经拜了，拜了就是拜了。我可不是一时冲动！咱们俩在一起不合适，你就别浪费时间了。咱们俩真的不合适！我再重复一遍，不合适！迟痛不如早痛，趁早分开更好！你走吧，恕不奉陪！”说罢，她背过身去，一点也不搭理苏春华。见状，苏春华神情沮丧，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真是：“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只不过几天的功夫，就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苏春华一时还难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和打击。

谁能料到本来*悱恻的恋曲一下子冷不丁地来了个休止符？！谁能想到本来达到沸点的感情来了个快速冷却？！苏春华百思不得其解，他离开女生宿舍楼，丢了魂似的，双脚似乎不听使唤，苏春华漫无目的地来到校外的小卖部，随手买了一瓶广东米酒。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坐到*铺上，打开酒瓶盖，嘴对着瓶口，“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万般无奈之下，他欲一醉解千愁。“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这时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苏春华想起元代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天涯断肠人，心痛啊！怎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