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喂喂喂！”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力气这么大，深深地感到我身体都快要分裂成两部分了。

“沈宓鹭！”师傅的声音像是从天而降，我和他保持着姿势僵在了原地。

“鋆裟，你这是在作甚？”一个听起来书生气息满满的声音接踵而至，我和少年缓缓地转过头去，见到了师傅和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

客堂。

师傅拿着戒尺在我面前来回晃动着，也许是因为有客人在，师傅居然训了我两句就没再说了，然后一脸堆笑地看着中年男子，说道：“相爷，让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小姑娘家活泼好动是好事。”被叫做“相爷”的人客气地作了个揖。

我哭丧着脸看着相爷又看了看在旁边玩着手指的少年，啧啧，这年头，明明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人，却在帮别人养儿子，这少年怎么看都和这个相爷长得差了十万八千里。

少年肌肤细白如纸，而相爷一看就是习过武的，皮肤呈麦色，少年五官清秀，长得犹如画中人，而相爷相比则是粗犷得多，越看这两人差别越大，这相爷这些年是瞎了么？

“我刚刚与越兄所说，还望越兄多多费心。”相爷谦和地说着，敛下眸光。

“只是这……”师傅抚了抚胡子，饶有深意地看着他，放下了手中的戒尺。

“这是郝将军的亲笔信，郝将军要我代他向你问好。”相爷说着从水袖里拿出了一封信，信封面上的字遒劲有力。

师傅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信，眼神略显慌张。

“越兄，幽州城变，我一会儿还得马不停蹄地赶回去。”相爷说着又可客气地作了个揖。

“这不是我不帮，只是我那些个得意徒弟都出去运镖了，这还没回来呢。”师傅焦灼地拍了拍手里的信。

“不是还有我……吗？”话刚说一半，我就感觉这气氛不对，活生生地收了音，师傅狠狠瞪住了我，恨不得把我生吃了，而那两人则是一个目光淡然地看着我，一个还在玩自己的手指。

“我是说，还有师姐呢。”我眼神逃离开师傅的逼视。

“你师兄都走完了，就剩一个师姐坐镇，要是你师姐再走了，我这镖局还成什么镖局了？”师傅又来吹胡子瞪眼的，只是不知道这话只是说与我听还是说给他对面的兄台听。

“小姑娘，你可会武功？”相爷冷不丁地朝我问了一句话。

我还来不及回答就被师傅抢答了去：“她哪里会什么武功啊，到现在还没有跟着走过镖呢。”

“那是师傅您不让我去，我上过天下过地什么不会啊！”我顶嘴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诌。

“小姐姐，你上过天？”少年看着我的眼睛闪烁着童真和无邪。

我咽了口口水，眼神东晃西晃就是不看他，平静道：“对啊。”

“那相爷爷，我要跟小姐姐去燕都。”少年笑得纯真，扯着相爷的衣角软软地说道。

“好，就让这个姑娘带你去。”相爷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许诺道。

“相爷，这……”师傅想说些什么，却被相爷挥了挥手示意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越兄，郝将军与我都非常需要您的帮助，晖国的天下，匹夫有责，而如今唯有你这镖局才是我们信得过的。”相爷严肃的神情看着师傅，师傅低下头去，模棱两可地叹了口气。

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我明白师傅这态度估摸着就是答应了。

夜里的月亮挂在天上，映照着世间的事物犹如白天一样，我趁着这月光姣好在院子里收拾起了行囊，忽而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把自己逼出了镖局，如此一来岂不是理瞭云决更远了，实在是不应该啊。

“宓鹭？”师娘叫着我的名字。

我随口应了一声，看向了师娘，这深更半夜的，我还以为镖局里就我一个人没睡呢。

“你怎么在外面呢？”师娘诧异道。

“明天早早就要离开了，我想现在就收拾好一部分行李，师姐都睡了，我就想在外面来，怕吵着她了。”我眼神躲闪着不开师娘。

“嗯，是在收拾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东西吧？”师娘果然还是拆穿了我。

“嘘！师娘，你小声点儿，”我煞有介事地竖起了食指，讨好地朝师娘一笑，“就是些师傅平时不大爱看的书。”

师娘也许是对我无奈了，拿我没办法地摇了摇头，说道：“随你吧，跟我来一趟。”

师娘神色怪异地说完，也不等我回应走向了后院，我赶紧找个花钵将我的武功秘笈都藏了起来，四周打望着没有可疑人员出现我才跟着走在了师娘的后面。

后院只有几处客房，和偏房的一处材屋，我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在材屋里，居然会有地下通道，好歹也是我生活了十六年的镖局，我居然连有这处地方都不知道。

“师娘。”我想问师娘这是何时修建的，可师娘一听见我的声音便扬了扬手，我便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吞进了肚中。

地下的长廊两边斜对称地放着灯盏，长廊的顶部刻有细致的花纹，我敢肯定里面定有暗器，长廊走完之后便是一截长长的阶梯，师娘走在前面，打开了顶部的天窗，姣白色的月光透了进来，洒在了我的脸上。

密闭的房屋里四周摆放着的兵器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站在了天窗口，几乎是快要石化了。

“师、师、师娘。”我震惊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想我是需要点时间来倒腾一下这短短时间里我都见到了什么。

“这是飞鹬。”师娘站在一个笼子前，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笼子里。

一只鸟，艳丽的鸟，比我在山上见过的所有鸟都要艳丽，喙为橘，背结五彩，红青蓝紫，翎为红，这颜色凑合起来用在鸟身上显得十分怪异，我不禁怀疑是谁恶作剧给它涂上去的颜色。

“宓鹭，你记住。”师娘的声音忽而严肃起来，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我。

我从来没被师娘这样的目光审视过，不禁心里一颤，犹疑地点了点头。

“送夏侯荀熠去燕都的途中，若是见到这种鸟在林间飞过，一定要支开所有人，单独与这只鸟见面，它会带你回来。”师娘神秘而沉重地说着。

我听完微微皱了皱眉，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通信而已，至于说得这么神秘吗？我不屑地说道：“知道了，师娘，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师姐跟我说过，师傅也教训过我，我们镖局是与那些自己找上门的人做买卖，任何时候都要尽可能不对外人泄露行踪。”

“沈宓鹭！”师娘斥道。

我听到师娘这语气，即刻收起了随性的模样，沉下了脸，应道：“知道了”。

“答应我，不管发生了什么，飞鹬一来你就要马上坐在飞鹬身上回来。”师娘命令道。

“万一我正在送那小子呢？而且那位相爷不是说去燕都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吗？”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师娘。

“我和你师傅自然会派师兄来接替你，你带着夏侯荀熠去燕都走的是远路，我会给你张地图，你照着地图上的路走。”师娘的眼神带着我无法直视的肯定。

“嗯……”我似懂非懂地低下了头，沉思了良久，还是开口问出了一直盘旋在我的心尖上的问题，“要我骑上飞鹬回来，是和我锁骨下的那个星星图案有关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记住，此去燕都，一路上定是会遇上危险，一定要保护好夏侯荀熠和自己。”师娘沉吟道。

“好的，师娘。”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