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1/2）

那个躺在水中看起来是僵尸但却又不像僵尸，像人类但却又不是人类的女僵尸缓缓地睁开了那一直紧闭着的眼睛，在她那缓慢睁开的双眼之中一双碧蓝色的双眸晶莹透亮，宛如一对蓝宝石般明亮。

僵尸原本的双眸是赤红的，红的可以滴出鲜血般殷实，此刻那赤红已经被这碧蓝给取代了，这碧蓝晶莹透亮蕴含着大海的浩瀚和蓬勃生机，这是海心莲那神奇灵力被僵尸吸收了的证据，这碧蓝证明了海心莲对僵尸身体的这番修复，更证明了僵尸就是因吸收了海心莲的神奇灵力后才有了这一对碧蓝，总之这碧莲是一种证据，一种鉴别于僵尸和海心莲之间的互相证明。

僵尸睁开眼看到的是头顶上的青天白云，青天广阔白云幽浮，她的大脑如大梦初醒般的一片空白，这眼前的青天白云更给了她一种恍如隔世，这空白和恍如隔世让她的脑子麻木地迟钝着，她竟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躺在大海之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海上，为什么能躺在海水之上。她隐约记得她好像是撞破了额头，那撞破让她疼的昏天暗地，那伤口处好像还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她伸手往那记忆中的伤口处摸去，然而她的额头是干净完整的没有伤口，更没有鲜血。这干净的额头让她出乎意料，她那才刚刚清醒了一点的脑袋瞬间又混乱了。

想到鲜血时她的肚子突兀地叫了起来，咕咕地叫个不停，她知道自己饿了。这饿让她又想到了鲜血，她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鲜血的甘甜醇香，她吞了口唾液，她更饿了。她的脑海中开始出现一具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和那尸体的淋漓鲜血，她想起来这些尸体曾经那可都是她嘴里的美食，这想起让她震颤，让她心惊肉跳，她感觉眼前一下子变得满目的鲜血淋漓，她开始歇斯底里地惊叫，双手死命地挥舞抓挠着，像是要赶走这片不真实的鲜血淋漓，然而她的世界还是在一片鲜血之中。

她开始在海面上扑腾，全身上下疯狂地扑腾着，在她那疯狂的扑腾中，她的身体失重般地一点点沉入了水底。

“姐姐！”玄清老道大声惊呼，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时，僵尸的身体已经消失在了海面上，老道叹了口气，满脸担忧地看着那渐渐归于平静的海面。他想她应该是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他知道这时的姐姐她需要一个过程。

僵尸在海水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在这碧蓝色的海水中她终于没有再看见那一片鲜血淋漓，她无奈而又后怕地松了口气。她发现她在这海水里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她想起了这是因为海心莲的缘故，她刚变成僵尸的时候就是因了海心莲才能一直躲避在落水村的那条河里面，现在海心莲融进了她的身体里，她现在的身体更能适应在水里的生活。这浩瀚无垠的大海像是一个巨大的怀抱，将她紧紧地一层一层地包围着，这包围给了她安全感和前所未有的感动，她觉着这大海接纳了她，接纳了她的伤悲，她的绝望，她的无助，她的心惊肉跳，她的歇斯底里，甚至是接纳了她的全部。

她在这虚无而又无比殷实的蓝色怀抱里泪流满面，她的泪水被海水悄无声息地接纳，在这悄无声息中她的眼泪被一滴不少地融入了大海的怀抱。她就静静地悬浮在这蓝色的怀抱里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开始痛恨现在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恨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这恨又让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从前的自己可不是现在这个一饿了就只知道饮血嗜肉的恶魔！以前的自己那才是真正的自己，以前的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个鲜活的人，是个真实的人。

然而那以前已经是好遥远好遥远的事情了，那遥远久远的足以让她无论如何努力都再也回不到那以前了。

夜晚是醉英阁一天中最热闹最欢快的时候，夜幕降临后这里到处都是丝竹管弦之声，这曼妙的莺歌燕舞彰显着美人们的绝妙风姿，这是一场听觉和视觉的奢华盛宴，给了来这里娱乐的人们以身体和灵魂的放松与尽情，他们在这歌舞升平里尽情地放松着挥霍享受着。

在醉英阁一处清雅的闺房中，楚明夜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房间紧闭的门窗隔绝了外面到处弥漫的欢快和放纵之声，她低着头右手拿着一把精致的小木梳子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左手中一直攥在手心里把玩着的那缕青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时服侍她的近身丫鬟杏儿推门走了进来，杏儿来到她的身边开口轻声说道。“姑娘，张公子来了。”

“快请他进来。”楚明夜从先前那漫不经心中回过神来，她放下手中的木梳，抬手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拨弄乱了的秀发。

杏儿转身碎步走了出去，片刻后一个蓝衫男子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年纪大概二十一二岁左右的样子，男子长着一对浓黑的一字眉，单眼皮，眼睛不大但却清澈黑亮，长的虽说不上多么帅气俊朗但也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他皮肤白皙干净又穿了一身清爽飘逸的蓝色长衫俨然一个温文尔雅的风流少年郎，而且男子身形略显削瘦，使得他看来又有几分书生的文质彬彬和柔弱感觉。

楚明夜就是喜欢他的这种文质彬彬和柔弱，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给自己的就是这种感觉，这感觉让这个在风尘中漂泊了多年的女子喜欢，她觉着他与自己之前见到的所有男子都不同，这不同让她满心欢喜，她喜欢他的不同，喜欢他一表人才的眉清目秀，喜欢他温文尔雅的气度还有那文质彬彬的柔弱。她喜欢的热烈，这喜欢让她满身力量让她有一种奋不顾身的激情，她愿意用自己这满身力量去奋不顾身地守护他，守护他那美好的一切。

为此楚明夜推掉了不少的应酬，只为能多跟他在一起，她很不得她现在的世界只有这他。为了这恨不得她竟又开始恨起了自己，恨自己的不洁，恨自己在风尘中的身不由己。恨完了自己她又开始恨命运和苍天，恨它们为什么不让她做一个平凡人家的小女儿，然后嫁于他为他生儿育女，白首一生。她就这样时不时地胡乱恨着，然而这恨很遗憾地没有让她的情况有什么好的变化反而让她的喜欢更加的热烈和不可自拔。

楚明夜走到男子面前，她注意到了男子刚进门时眉目间尚自遗留的那丝不快和苦闷，她拉起男子的手柔声问道。“云奇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明夜，我...”张云奇刚张口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面色带着一丝愧疚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苦闷地摇了摇头才又继续开口说道。“唉，还不是媚姨，我刚刚在楼下碰到她又被她嘲笑了一番，她今天又在问我什么时候给你赎身，我...唉，算了，不提了。”他说完后再度无奈地叹了口气。

楚明夜听完了他的诉苦后反倒抿嘴轻笑了起来，她知道他说得是什么事情，所以她才笑了起来。

那是三天前的事情了，那日张云奇又来醉英阁内寻楚明夜正巧在楼下碰见了鸨母媚姨，媚姨正因了楚明夜这段时间只知道接待这个书生而推掉了那么多应酬而心生不满，特别是从这书生身上她几乎都没有赚到什么钱，这让她心中极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