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和亲（2/2）

日月星辰万里路，疾风昼夜辗转还。

内里忧心了无趣，未妨直抒意昭然。

“什么？和亲？”狼歌实在不理解堂堂大睿为何要卑躬屈膝对张国走这一步，“我不同意！”

“父王，兹事体大，我大睿实力在四洲之境位列翘楚，此番和亲岂不有辱国威？张国新君若是不识抬举，断了我大睿好意，毅然与晋国结盟，岂不有失颜面？再者主动征伐或是被动迎战之类的问题都将接踵而至。退一步来说，我大睿男多女少，适龄公主未有，和亲一说也无法成立。”大世子陆远也不赞成和亲，对陆向罄陈词劝谏。

“晋国觊觎大睿多年，而今羽翼丰满又再生事端，想要用和亲政策拉拢张国来打击我大睿。晋国近二十年表面上与世无争，可他们一直都在蓄势蛰伏。二十年前那一役，已经说明了大睿对晋国没有全胜的把握，而今再战，势均力敌而已，成败皆伤。此番假设已是排除张国，张国后起之秀，形如破竹，实力同样不可小觑，若是他们达成共识，我大睿将会如何？”四世子陆闵彰说话不紧不慢，噙着茶杯，态度虽轻慢，但见地掷地有声。

“二弟，你有什么想法？”大世子陆远看着站在一旁的陆捷。

“王兄，国事我向来不闻不问，你是明白我的。”陆捷双手作揖抱歉地对陆向磬一笑，“父王，曲将军，苏国公，诸位王弟，我府中还有急事，先告退。”陆捷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十年前，若不是他提议用两国通婚的法子想要促成睿晋两国友好，曲菋萌就不会死，萧儒也不会死，两国之间的恩怨就不会一直不能冰释。那两个小孩都不到六岁，是他害死了他们，是他害了住在边境的两国百姓，都是他的错。

陆向磬皱眉，却没有阻拦。

他四个儿子，小儿陆闵彰最聪慧却懒散，狼歌最勇敢却缺乏心计，陆捷虽豁达见远却无心政治，陆远最忠厚可思想却也最平庸，王位的继承者，陆向磬至今都还在取舍，只是现在形势有变，这种急切的心情就更加明显。

“曲将军手下已有两名大将被暗杀了，捉到的晋国细作均称晋国欲拉拢张国灭我大睿，形势的关键在张国，现在谁赢得张国，谁就占据了主动。”国公苏渊也简单地分析了目前的势态，从他的语气来看，他也是赞同和亲的。

“等等，我在晋国的时候，他们的左丘将军抓到过张国的歼细，倘若晋国有心拉拢张国，或是已经达成盟约，张国何苦如此？”狼歌记得迟彤对他们说过，左丘白抓到的张国歼细一来是试探军情的，二来也是来找灵石的，只是在场的人多，他不便直言。

“那我们就更应该把握这个机会，乘张国还在考量，我们更应该拿出诚意。”四世子陆闵彰一直都赞同和亲一事，他深知其中要害。

“我大睿女子稀少，根本没有适龄的公主嫁给他们张国的新王。”大世子陆远逐渐接受了他们的见解，但这个现实的问题也摆在眼前。

“小女曲婷年纪适中，王上若恩典赐封小女为公主，她的远嫁也算是对大睿有所贡献。”曲琛之上前领命，当仁不让。

“曲琛之！你竟然为了仕途亲自断送女儿的幸福！”狼歌暴跳如雷，曲婷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三世子！”王上用他的威严压制着狼歌，若不是曲将军亲自开口，他也是有意指向曲婷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王的威严总是不容侵犯的，谁都不例外。

狼歌二话不说，无礼告退，带着在世子府等他的沈一鸿直奔曲将军府邸。

果不其然，曲府一片哭声，声泪最大的莫属曲婷的三娘陈嫣，陈嫣二十有八，泼辣俏丽，曲婷虽不是她亲生，但对待她比自己的亲生还要好。曲婷六岁，母亲和亲妹妹都突然离世，八岁见到她这个三娘脸上才开始有了笑容，她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嫁给曲琛之，早早地替她娘亲好好照顾她。

“婷儿，不要憋着，不开心的都跟三娘说，待会等你爹回来，我再跟他说说是否还有余地。”陈嫣还当她是孩子哄，谁都知道君无戏言，又怎么会有余地？

“三娘，我不愿意去张国，我不愿意当第二个萌儿。”曲婷极不情愿，但眼泪最终还是没有掉下来。

孟灵薇在一旁憋着打转的泪水，她被带进曲府的时候曲婷已经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曲菋萌这个人她从来都没有听过，她虽然不知道曲婷为何哭得这般隐忍，但她知道，对曲婷来说，这是件不幸的事情。原本在外寻找灵石对纤弱的曲婷已经是莫大的考验，可没想到最伤人的还是她的亲爹亲自把她送给了张国的王戚永青。

狼歌觉得自己无用，偌大的睿国竟然要用一个弱女子来换取安宁。可是除了曲婷，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

曲琛之回到家中，无言以对。

“老爷，你太狠心了！你怎么舍得让她远嫁！”也只有陈嫣敢这么对他说话，毕竟他就是喜欢她的直白与爽快。

“我若不提，王上始终是会开口的，婷儿，你要体谅为父。”面容坚毅，可语气柔和了不少，对曲婷，始终是有愧。

曲婷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半晌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爹爹，我想去趟张国。”

“不可。”他必须在和亲的使者回朝之前保证她的安危，绝对不可出什么乱子。

曲婷跪在他的面前，“我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两个月后，我一定会回来。我只是去看他一眼，我只是想知道我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子，还请爹爹成全。”

眼看她俨然还是一个孩子，连提要求都这般懦弱，曲琛之必然不会答应。

曲婷突然仰头看着他，目光坚持，“倘若爹爹再拒绝女儿，女儿就死在您面前。”她的语气从来就不是威胁，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向来怯弱的她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也确实吓了曲琛之一跳。

“曲将军，不如让沈大侠和你府上的孟姑娘陪同郡主一去，一来了了她的心愿，二来也算是宽慰，沈一鸿不会让她有事的。”狼歌见曲婷的样子于心不忍，有沈一鸿的保护和孟灵薇的陪伴，这路上应该会好过很多吧。

“既然有三世子做担保，你速去速回。还有，带上府里的徐池，一路上也有个照应。”睿国到张国日夜兼程大半个月，曲婷保证她会在两个月之内赶回睿国，她在晋国逗留也最多半月而已，因为有陆恒的担保和徐池的看护，曲琛之才放心曲婷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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