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陈年往事（1/1）

唐家世代居住在古塘，而唐驷的几位夫人却都是来自四方诸国中。大夫人朱氏，娘家是北番朱家，北番人有言“南朱北华”。朱氏排行第七，族人爱称朱七姑娘，自小便跟着父兄走南闯北，因朱家女子甚少，朱氏族人便想多留得其几年，谁成想正中了朱七的下怀，竟至二十又五的年纪才嫁给了唐驷，及至出嫁，朱氏家族百里红妆，族人浩浩荡荡将其送至北方边境。

朱氏进唐府三年得一女，此时唐驷已至而立之年，感激涕零，取名司谨.后唐驷陆续娶得赵、李、吴、莫、钱、冯、周几位夫人，每位夫人分别各得一女，取名司言、司慎、司行、司乐、司舞、司棋、司画。唐驷四十岁前得了四个女儿时，自是希望巾帼不让须眉，“谨言慎行”终成大事，及至四十岁后得四个女儿时，便望女儿们能够在“女艺”方面有所长，造化弄人，唐老爷后来有了深刻的体会。

大小姐唐司谨，二十又二，像肖母，身形高挑，明眸皓齿，肤光胜雪、容色艳丽，比起平常女儿家又多了几分英气。师从“八卦堂”白三先生，深谙天下舆情造势，善引民论。十岁起便跟着唐驷处理唐家四面八方的生意，天赋颇高，十五岁时，杀伐决断竟让唐驷自觉不如，及至双十年华，唐家的各处生意便索性由司谨打理，而司谨不负众望的拓展了唐家的生意，古塘人人称羡“生女当如唐司谨！”在司谨二九年华时，唐驷有意将其许给北番华家，谁知白三先生竟将司谨收为此生唯一的关门弟子，司谨毅然决然跟着师傅四处游学去了，不理唐驷的“极力”抗议。此事让唐老爷醋意大发，自己的女儿竟然不听亲爹的话，抱怨了白三先生好几日，当初怎么让白三这个老顽童当了师傅，更无奈女儿天生反骨，言出必行。

唐司谨刚出生时，唐家和北番朱家甚是欢喜，朱家族长朱老太爷差人送来诸多上等补品和奇珍异宝。可是，及至百日，司谨日夜啼哭，渐渐饮食不进，唐驷重金聘请四方名医，也未诊得是何病症，朱氏大恸，竟也病倒了，唐府上下一片哀伤。朱氏族人不断为朱氏母女请来诸国国医，却也不得法。后有人向唐驷提及“八卦堂”白先生，此人人称世间“百晓生”，唐驷别无他法，只得备得厚礼亲自前往彼时在东疆讲学的白三先生，此间颇费了些周折，白三先生最终是到古塘唐府见了司谨，随同而来的还有白三先生五岁的儿子白文起，白文起看着尚在襁褓里的司谨，仰着头笑嘻嘻地唐驷说：“唐世伯，以后司谨就给我当媳妇吧。”唐驷看着这个白净聪明的小子更觉天真浪漫，哈哈大笑后回答：“好！”白三先生则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家人小鬼大的儿子。许是司谨和白三先生有缘，没费药石之力，只是每日巳时由乳母将其带往院中见见日头，竟也好了起来，朱氏乃是心病，并无大碍。出于感激，朱夫人请求白三先生将司谨收为门生，让唐驷和白文起很诧异的是，白三先生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唐驷又想起了不久前朱氏内兄送给司谨一匹上好的枣色千里马，据朱家驯马师说，此马尚未完全驯服，送来给司谨磨砺磨砺心性。好个磨砺心性，这匹马搅得唐家马场人仰马翻，自己的爱驹惊恐不已。唐驷自小与马匹打交道，对各种马都颇有些研究，内兄这次送来的马着实不多见，自己存有私心，希望借此改良唐家马场马匹的种类。可如今的情况并不乐观，鸡飞蛋打也是有的，千里马烈性未除，昼夜不停地闹腾，马场的马不得安宁，吃的食料都减少了，几日下来，连同养马的唐家小厮都没精打采起来。领头的赵大头惨白着脸禀报说，这些日子送往西夏的货物是借用了白文起公子马场的马匹，唐家的运货马匹现在连撒尿的力气都没有了。唐驷听完头也不回地去了马场，三伏天气，马场的马儿大多伏在马槽饮水避暑，他径直走到马厩的最里间，千里马居然没了！不好！有人盗马？！或者，千里马自己脱缰而逃？！唐驷倒吸一口凉气，唐家马场向来巡视严密，管理马场的都是唐家的世代家奴，盗马几乎不可能，那么只能是畜生自己跑了，这要是传出去，唐家马场的颜面何存？酷暑的天气，唐驷却觉得浑身冰凉，小厮富贵在后面边跑边叫：“老爷，老爷，千里马不在马厩，大小姐在马道驯着呢......”唐驷一听，转身往马道跑去，富贵扯着嗓子喊道：“老爷，骑着马去，马道离这里有会子路呢！”唐驷恍然大悟似得牵过富贵富贵手中的马，轻踏蹬革而上，扬鞭乘马至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