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城(一)(1/2)
素晓只觉得头颅巨痛,耳畔海浪咆哮声还隆隆作响。明明该是葬身大海,怎么此时却觉骄阳似火,竟烤得自己皮开肉绽,努力睁开酸痛发胀的双眼,一片骤亮瞬时撞入眼帘,素晓不禁难受得眯起眼……
随着视线逐渐清明,她心中却是越发悚然……然而,当眼前一切彻底清晰呈现时,饶是已有所准备,心下也不免重重一颤,只差从地上一跃而起,也亏得了一时俩腿发麻动换不得……
眼前是条静僻小巷,四周皆是破败屋落,外墙斑驳焦黑,貌似刚刚遭遇过重大火灾,焦炭一般的难闻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布满黑灰,四周死气沉沉,只静得能听见汗滴入土的声音,可这都不算什么……最为挑战心理承受能力的是——距她小腿尺余的地面上血红横流,再往前数丈有一滩黑泞水洼,里面竟是横了大大小小五六具残缺不全的尸骸!
尸体被烧焦,模糊难辨,只能略略看出个轮廓,其中最为明显的是一个妇人趴卧在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露出来的半张脸还算干净,可那妇人却已是四肢不全,小腿胫骨处齐齐折断,她一支手臂压在孩子身下,另一只向着身前五米开外的水井方向直直探去,五根手指深深插进泥土,半边头脸焦黑难辨……惨不忍睹!素晓不敢再看,怔怔把头转向身后,身后地面却也是猩红斑斑,远处小巷尽头与大道连接处更是横七竖八散落着不知多少支离破碎的尸骸……
素晓深深地将一双秀目闭了闭,手重重地抚了抚额头,放下来又重新抚住,如此反复几次,却还是止不住地头皮发麻……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是梦吗?可三十年为人却从没有过做这种噩梦的勇气!
素晓心中难过,明明是一次盼望已久的台湾之旅,好不容易抛下了死气沉沉的家庭生活和自己八个月大的宝贝闺女,拉起一个十分不靠谱的闺蜜的手,痛快的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怎么就那么倒霉催的遇到了那么个百年不遇的叫什么劳什子的艾玛台风呢!?犹记得被卷进硕大风浪里时,王容容那幽怨的眼神和撕心裂肺的叫嚷声——晓晓!我还没结婚呢!
素晓也只来得及死死地攥住王容容的手,可真就那么大的冲击力也没能破开……她心想这次是真死了!乖乖女儿啊早知道临走前的夜里你再怎么哭闹,妈妈也不会给你屁屁那两巴掌的,不成想啊竟是诀别的两巴掌啊……
可怎么就又莫名出现在这么个鬼地方了呢?这里莫不是修罗地狱?!素晓仰头盯了盯猎猎的日头轻轻摇了摇头。
正心思百转间,耳畔突听得一声低低呻吟,虽是微微弱弱似有还无,素晓却只觉脑子里一根弦“嘎嘣”一动,下一秒便是拖着麻木的双腿踉跄着往声音方向奔了过去。果然,毫不意外地看见墙角边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衣裙已辩不清颜色,破烂不堪地贴在身上,长发沾满泥沙,粘粘的裹在一起,手臂腿脚上道道伤痕,一张脸更是血污一片。素晓心下顿时一沉,慌忙欺身过去查看,见她身上只是一些细碎伤痕,并无触及筋骨,脸上血污也似是沾染上的,心下才微微一松,伸手狠狠拍了拍她的脸……
“啊!谁?讨厌!”
“晓晓!!哎哟…怎么那么硬啊?”
“嘶…啊!疼!”
“晓晓…”
“啊!?妈呀!怎么回事啊…”
“…哪啊这是?!”
“啊呀!”
约莫两个钟头之后……不知道究竟是多久……总之太阳他老人家从头顶施施然地潜行到了西边,于是两个半是灵台清明的人在漫长的大眼瞪小眼之后逐渐达成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共识——他们很可能是……穿越了!
王容容一手揉着酸痛麻涨的肩膀,另一只手放在胃部轻轻麻唆,皱着眉一脸委屈地道:“晓晓……我饿了,怎么办?”素晓看了眼王容容有些惨不忍睹的面庞,料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想了想为今之计裹腹确是第一要务!于是两人放下千般思绪,挣扎着站起身来,相互搀扶着穿出这条恐怖小巷,乍着胆子、颤巍巍地四处打量。
此处似乎是一座城镇,确切说,是一座烤焦了的城镇!即使偶有没被烧到的零星屋落,也是破屋旧瓦、潦倒不堪。看似都是穷人家,可又像是遭遇了屠戮,死状可怖,令人胆寒……奇怪,这么穷的地方烧杀抢掠来又是做什么呢?鼻端腥臭之气浓重,王容容用手掩住口鼻,大声咳嗽起来!素晓一悚,半拖半拽着她一路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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