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十八岁那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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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褚宅静悄悄、阴森森的，打远处看，还以为是一所关押犯人的豪华监狱。监狱里面，住着的唯一囚犯在明面上，已经是一个死了的人，她的名字，叫言汀。

钟表的指针已经抵达最黑暗的午夜时分，叮叮铛铛的钟声将昨天闭幕。

从七岁那年起，那个男孩都会在21号最初的时段透过她的窗子爬进她的房间，手里拿着小小的蛋糕，蛋糕上永远只有一根蜡烛，那烛火曾灼伤过他的背。微弱的烛火就像满载着希望似得，轻易撕破最黑暗的夜。

他说他感谢每一个10月21号，他感谢那一天的世界带来了他的宝贝。他说，言汀，不管我们同这个世界有多大的格格不入，不管这个世界待我们有多大的恶意，我都会这一年的这一天，爱这个世界。

曾经畅通无阻的那扇窗已经被钢筋隔成一块又一块，从窗子里望过去，外面的黑夜也给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整整齐齐的排列，好似这个夜就是被谁用一块块相同大小的幕布缝接相连在一起。

今晚，残月当头，却很明亮。有一圈三色的月晕以月亮为中心向四周均匀散开。不知道今晚，还能否等到那微弱的烛火。那烛火，可能是她感知到的最后的光。

她没等来宁远，却等来了滕与岳。

他是来为她过生日的吗？哦，怎么会呢，除了宁远，谁会为她过生日。连她自己都不过，她曾经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杀死过一个人，也杀死了另一个人的爱情和憧憬。

也杀死了，她可以幸福的所有排列组合。

那他是来告别的吗？毕竟也是一条生命，不是吗？就像蚂蚁的生命、大象的生命，每一个个体的陨落都值得被怀念，至少，他们曾经存在过，后来，他们消失了，永远的没有所踪。

他们说，陈旭绑架了言溪。

她甚至都不知道，谁是陈旭，怎么就招致那么怨毒的声音呢。

那是一片荒废的造船厂，还能看见已经成形却被搁置在陆地上的破旧的船。

他们说，她的命能换来言溪的安泰。

她只身上了那条破船，船体已经腐朽不堪，走在上面，不经意间，能踩出好大的洞。

原来，言溪被绑架全是拜她所赐。人都说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她做的坏事，结出来的苦果理应由她来嚼个稀巴烂然后吞掉。

她认识那个人，她认识陈旭。

印象很淡，但即使再淡，记忆里的陈旭都是个清秀好看的人，绝不是现在，跛着左腿，原本好看的脸上有坑坑洼洼狰狞的疤。那些疤，在陈旭的右脸上组合成一个汀字。

哦，她果然，不应该活着，存在着。

陈旭侧着脸看了她好久。

她只能看到他的左边脸，轮廓很好看，皮肤也很好。即使不能主*，至少，是健全的。

陈旭，放了言溪。我任你处置，你可以用你手里的匕首，划花我的脸，砍断我的腿。我很抱歉你的遭遇，对不起。我知道，即使我死了，你也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只要能发泄你心底的恨意，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也不会有人对你追究法律责任的，因为，你没法伤害一个已经死掉了的人。

陈旭只是侧着脸的注视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和神采。

良久。

“你以为...我要报复你？”他直直的望着她，看着她眼睛里表达出来的‘难道不是吗’，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的黯掉。“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你。”

他们都说，你注定活不过18岁。今天，你正好18岁。生日快乐，褚言汀。

谢谢。

后来，我被伤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而你，褚言汀，你的伤在心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是否，你也会在某个时刻，像一只受伤的猫一样在暗地里独自舔舐伤口呢。这样，我可不可以理解我，我们同病相怜呢。这样，我是否就有资格，选择在今天，和你一起死呢。

褚言汀看着他，好，一起死吧。

陈旭笑了，笑容很暖，脸上的疤却愈发的狰狞。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曾是褚言溪的男朋友，你是不是绝对不会多看我一眼，哪怕...哪怕我曾经长得再好看。

是的，不会。

陈旭苦笑，即使知道真相本是这样，但是听到你亲口说，原来，还是会伤心。其实，我真的要感谢滕与岳呢，把我变成这个样子。这样，就能够让你这样近的站在我面前，这样近，触手可及。

滕与岳？

对啊，是滕与岳。所以，我原本就没有打算要放走褚言溪。

褚言汀怔住，沉默着然后开口，她说，你现在的作为和那些伤害你的人有什么区别？既然是滕与岳伤害了你，那你该报复的人是滕与岳，不是褚言溪。为什么要把过错迁怒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这样的你，不配让我和你一起死。你只会，脏了我的黄泉路。

陈旭握着刀刃，鲜红的血液沿着掌纹涌了出来，滴在地上，砸开层层血花。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摸着褚言汀的脸，他说，真想把你做成标本，这样，你的美丽，我就能一个人独享。这样，成为标本的你也不会厌恶现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