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怕（1/2）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徐志摩《沙扬拉娜》

风会告诉云，你要去往何方。

云会告诉雨，你要从哪儿降落。

而雨又会告诉风，它要从哪儿把它带走。

裴牧果突然发现，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因果循环，就像母亲离去，必然，父亲会带另一个女人回来。

独栋别墅，外墙篱笆上，是母亲当年种下的蔷薇。为了搭配得更好看，她特意去花市买了许多满天星种在蔷薇旁边，一红一白又一绿，搭配起来好看极了。

只是天色已晚，裴牧果从下午一直在小花园里坐到了现在，稍稍觉得有些凉，于是她拿好书回了屋子。

进门的时候，她看到孙晓放的母亲正拿着细细的鸡蛋黄色毛线和木针，坐在大厅的壁炉旁边费心的穿梭，天气还没到点炉子的程度，不过她这样靠在壁炉旁边，让牧果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是个非常精致的女人，对待生活从不马虎，家里一草一木，小得像芝麻样的物件，她都要费心收拾。

苏阿姨就是她招来的，这么算来，苏阿姨来裴家也快16年了，母亲走后，苏阿姨像往常一样打点着一切，只是，再也未见自己母亲的身影。

牧果刚要放下书走过去，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排球从不远处的木地板上滚了过来，发出沉闷且毫无节奏感的响声，迅速在她和他母亲间划出一条模糊的界限。

他不愿她和他的母亲交流，六岁的孙晓放有着16岁少年的深沉，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不曾跟她说过一句话。

牧果看出了他的意思，在原地呆愣了一小会儿后，孙晓放的母亲这时抬起头，她朝牧果微笑，示意她过来。

牧果对于这个女人，是不排斥的，她很想过去，想点燃壁炉，想让屋子暖和起来，甚至很想，扑进这个女人的怀里。

尽管她对她的了解，只是姓名和身份而已。

女人转头看向门口，她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来。

由于太过匆忙，女人被地上的线团绊了一下，她伸出手来，想要孙晓放过来，她想抱住他，安慰他，示意他不要害怕，可他走了，半大点的孩子穿了个可爱的橙黄灯芯绒背带裤，却慌张的想要夺门而出。

可他忘了，大门的门槛儿是要跨出一步的，孙晓放摔了一个跟头，钻心的疼痛从膝盖传来，可是他没有哭，只是躺在地上隐忍的呻吟，就连泪水，也被强行逼回了眼眶。

到底为什么？

牧果站在他的身后，足足高了孙晓放半个身子，她蹲下身来扶他，而他的母亲却站在原地不动了，女人收回悬在空中良久的手，指尖冰凉，缩回宽松暖和的紫色珍珠毛衣里，背对大门，再次坐了下来。

有没有人说过，女人的泪像珍珠，一滴滴落下用线串起，是无尽的悔恨和遗憾？

裴牧果拉起他小小的胳膊，扶他出了门，相处一个星期，即使他不说话，但牧果知道，他不排斥她对他的肢体接触。

牧果屁颠屁颠的跑上楼，柔软的短发四处飞扬，拿好医药箱从楼上下来，算是做了个热身运动，顿时觉得一点也不冷了。

她用剪刀剪开孙晓放膝盖上被磨损烂了的裤子，抬头观察他的表情。

他皱着眉头，不似往日的冷淡，眼里还含着泪珠子，就是没有掉下来。

牧果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纱布替他擦了擦眼睛，才感觉到他眼里那些水珠子的温度浸到了纱布上面，孙晓放紧紧的闭上眼睛，本想就着她的纱布擦净泪水，却越流越多，难以控制。

孙晓放恨自己的不争气，一个劲的摇头，发出“啊！啊！啊！”痛苦的哽咽声。

裴牧果心里一软，毕竟还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