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1/2）

平遥城，东川巷，还是那个石阶前，石余依旧破衣破碗与木棍为伴，缩成一团。

人潮来了一拨又一拨，忙碌的人们陆陆续续的从他的身边走过，可被太多**污染的灵魂始终无法看见他，所以他坐在哪里显得那么孤寂而凄凉。

湖小夭走上前，这个时候除了来找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石余抬头看见了她，立刻侧过身子，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人。

湖小夭蹲下身看着他，微笑着，“你还好吗？我来啦…不要不理我嘛……”

这一幕被路人看在眼里，把她当作一个疯子，因为她此时正对着空气说话。

石余白了她一眼，起身就走，湖小夭拉住他，“等等，我有事儿跟你说！”，可石余并不想听，一把甩开湖小夭的手。湖小夭有些着急，慌的脱口而出，“你不听我说，就永远别想回天界！”

石余无奈沉默，两人来到一僻静处，湖小夭把天极玉丢失的事情告诉了他，石余盯着湖小夭看了会儿，“我一点也不相信！”，转身又要离去。湖小夭认真的道，“我回不去天界了！真的……只要你静下心来就可以感应到我与以前的不同！”

石余退后两步，眼神厌恶的说：“你真是死性不改，又整什么新花样，你明明知道我历世期间不能使用灵识！再说除了你自己，谁能从指间乾坤拿走你的东西，你说？”

湖小夭皱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指间乾坤是高灵藏术的一种，与其他修器物的低灵藏术不同，指间乾坤与心脉相连，保护性好但也更危险，拿取都只随自己的意识，若是被外力强行拿出，那么灵藏者非死即伤。但眼下她的身上毫无伤痕，可天极玉却不见了！对于天极玉在哪不见的，怎么不见的，毫无印象。

见湖小夭如此，石余愤然离去。

湖小夭幽魂似的晃了一个下午，脑子一刻也没停止思考，一直回想几天前发生的事情，最后来到了河边。

水中一团透明物慢慢的蠕动着，发着晶莹的紫色，美丽极了！

湖小夭坐了下来对着水中的那东西说道，“你说，我的宝贝不见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拿了？道士、白骨精？还是……啊啊啊！头疼……”

她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因为如果不是她自己从指间乾坤拿出天极玉，谁也没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可为何什么也想不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知不觉，夜以沉沉！河面微风阵阵，芦草飘飘，不远处的渡头出现了一位窈窕淑女，她深情的眺望远方。

一会儿之后河中央出现了一艏船，船头立了一个男子。等靠近了，湖小夭摇了摇头，不想去多管闲事，这时河里传来清细软语，“你不帮她吗？”

湖小夭疲倦的眨了眨眼，“为什么要去帮她呀，我自己都帮不了！”

水中的物体慢慢游着，一边游一边叹息，“唉，真可怜，每年都有一两位妙龄女子葬身鱼肚！”

湖小夭对着月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世目浑浊，只得看表面，被肤浅的术法所骗在所难免！咦……你只是一个水鬼，干嘛多管人间闲事。”

“我——曾经是人！”，话语中藏着忧伤。

湖小夭看了眼河里，“曾经，看你的湿阴气色估计做水鬼几百年了吧！还记得做人什么感觉不？”

一阵沉默之后，“是啊，我只是一只遗忘了世间温情，春日意暖是什么的水鬼，一刻也不能离开水，可………唉！我若是能有你这般幸运，拥有一身本事，我定会管很多闲事……对了，你为何不开心？可否说与我听？……！

“唉……”，湖小夭又叹了口气。

“我叫丁铃，两百岁了！你叫什么名字？该叫你妹妹，还是姐姐？你是我在水里活了这么久，你是第二个跟我说话的，我很开心，我……”

湖小夭听着丁玲说的这些莫名的想到了四千多年前的自己，有太多的相似，那时她也生活在水里，看水草欢舞，与鱼虾同乐，天天盼着树林里的飞禽走兽来找她玩儿，心思单纯的只有等待，别提有多开心。

那个时候的她只能看，只能听，所以当有个人能与她对话，与她交流时这种开心是无与伦比的。

当初的太多太多的回忆，太珍贵，太重要！

刚化形的她也很爱管闲事，到处挑事惹麻烦，一出多年忍气吞声的怨气。

可到了天宫，一切变得不一样，太多的事情不能做，不能说也不能管，所以慢慢的她变得无事可做，时间久了她对发生的事情也懒的去管，最后连想也不去想了。

月下长河笼纱，清风徐来湖小夭都觉得带着漫漫岁月积淀的麻木，水光粼粼，湖小夭毅然起身，“对不起，不能陪你，我要走了！”

“好吧，希望下次还能跟你说话！”

“好！”，湖小夭走出了几步又回头警告，“丁玲，不要多管闲事！”

“嗯，好！”

湖小夭来到石余的破屋，正在煮野菜盪的石余愣了一下，眼神迅速冷漠。

“石看守，我需要你的帮助！”

石余没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湖小夭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石余反问湖小夭：“为何要帮你？我连自己都帮不了！”

“我落难了，我们是朋友！”

“朋友？是吗？”，石余拌着铁锅里煮的差不多的野菜，“你走吧，我跟你没有半点瓜葛！”

湖小夭搞不懂为什么，抢过他手里的勺子，“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石余厌恶湖小夭那佯装无辜其实不可一世的样子，往事种种皆如洪水袭来，“不讨厌你，难道要我喜欢你？你看看我，看我啊……我的狼狈，我的落魄，我现在的一切一切，哪一点不是拜你所赐！千年前，我就阻止你偷仙桃，我尽忠职守啊，有什么错，你要诬陷我！偷吃、玩忽职守，我一直兢兢业业，何时擅离职守过？你要老是以各种理由跑去告状？你知不知道，每次被罚，几百次策灵鞭后，我接下去的几个月都不能动弹！你知道那时我有多恨你，恨你这仗势欺人的妖怪！”

“………”

“园子里，仙桃开花了，你就偷偷剪掉！留那么几棵树结果了，你就放虫，吃的所剩无几！好不容易剩的几个，不是让你钻了洞，就是让你雕了图，唯一几个你还不忘咬几口，你可知你的任性妄为，惨的是我，而你，在我受罚的时候笑的一脸欢愉！”

“………”

“你自己开心还不够，你还叫你的那些下作仙友一起来我笑话！折磨我，把我永远关在那个桃园里，没有出头之日，你说，我现在凭什么要帮你！”

石余一字一句都是压抑已久的怒气，是敢怒不敢言的仇怨，它们像六月里的飞雪，来的毫无预兆，让心处夏末的湖小夭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锅里的野菜汤已经又开了一遍，周围糊了一圈。

“所以，我不帮你！你马上消失……”

那一夜，湖小夭心情低落到极点，她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对错，搞不明所以。一切，明明只是在开玩笑，只是在跟他斗气，跟他玩儿，明明只是想有个敢跟她唱反调，一起打闹嬉笑的朋友，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出她过得不快乐。可为什么却变成她错了？

无处可去的她浑浑噩噩的走着，走着走着又到了河边，走到白天女子上船的那个渡头。

“你来了呀，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你！”

月光下，水面上，一圈圈水纹荡漾开来，一个女子从河水里冒出了头，然后慢慢升起。

她的脸如白布，无颜可辨，半截身子出了水面，头发湿漉漉的贴服在她洁白的身躯上，不可辨她的发到底有多长，只感觉整个河里都是黑呼呼相互缠绕的头发。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是不是吓到你了？子时阴气最重，我可以化形出现在你面前，你是第二个见到我真身的！”，丁玲不掩欣喜。

湖小夭坐在渡口，单手托着下巴，始终闭口不语，气倒是叹了几次。

“今夜满腹忧愁到底为哪般呢？”，丁玲想逗她开心，打趣的问道。

过了许久湖小夭才开口了，“真烦！”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