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少年青枫4（2/2）

青枫看着惨景，流下了眼泪。

忽然一股浓烟从那扇通向厨房的门里涌了出来，青枫走近一看，火舌肆掠，整个房间红光耀眼，他咳嗽着，忽然想起还有两个男孩儿。他立刻冲进一扇门，看见两个男孩儿正整整齐齐地睡在*上。他以为两个孩子也死了，颤抖着双手，摸了摸他们的身体，温的。还活着。他松了口气，笑了。至少他的罪孽感又减轻了些。

他将那两个孩子连拉带拖，拖了出来，放在鸟背上，飞上了天空。但转念一想，又回到地面，找到锄头和铁铲，在院子中间挖了一个大坑，将王大夫、他的妻子和大儿子埋了，猛插铁铲立在了坟头。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黑幕即将拉开。

青枫想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趁着最后的霞光墨黑鼓动双翅，飞了一程。找到一个山头，停了下来。那两个王家孩子依然昏睡不醒。青枫双臂枕在头下，看着高空明丽的星星，回想白天发生的一切，心中一阵后悔和难过。他只不过是想找到那个杀害母妃的凶手而已，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那个凶手究竟是谁，为什么王临情愿死也不透漏一个字？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把那人找出来的信念越强烈。越想也越愤恨。

就在他胡思乱想，思绪翻江云涌，辗转难眠，几番挣扎之后，一轮新的太阳从地平线上爬起来。天地的颜色顿时鲜艳起来。

他也躺够了，觉得身体比睡了一觉累上万倍。一天*没进食了，肚子咕噜咕噜响亮地叫起来。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清晨的空气清香无比，微寒让人的皮肤瞬间醒来。

青枫看着身旁熟睡的两兄弟，摸了摸他俩的脸蛋，温热如常，只是不醒。他知道王临是个医术高明的医师，也不知道他到底给这两个孩子吃了什么，像活死人般沉睡。没办法，饥饿难耐，青枫决定去找点吃的，顺便打点水。他想即使不吃东西，喝点水总是有好处的吧。

于是他嘱咐了墨黑两句，独自去寻找食物和水。

走下山坡，附近也没有看见什么人家，远处展望，亦不见炊烟。面前也没有明显的一条路。四周长满荒草和树林。青枫想这地方真荒凉。曲曲折折，兜兜转转，青枫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青枫惊喜地看见一块荒草地里，一匹马正在那儿悠闲地吃草，马尾时不时地甩动着。

青枫想有马就有马主人，有人，就有吃的。高兴地奔向前去。那匹马听见声音，看见青枫也快乐地长啸一声，放下口下的草，朝着青枫奔了过来。

青枫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他的枣红马，当下又惊又喜。没想到这马儿一直在这里等着他，靠吃杂草养活自己。青枫抱着马儿的头，笑着流下了眼泪。

看来附近是找不到什么吃的，青枫抚摸着马鬃毛准备叫墨黑。突然脑中一念闪过，想起了那个惨死的年轻医师和那本医书。他想来都来了，顺便就去看看那个医师死去的地方，是否能找到两块骨头什么的，把它们埋了，也算作为一点补偿。如果能找到那本王医师的医书更好，交给他的儿子们，也算对得起他了。打定主意，骑上马背，寻找那天晚上的茅草店。

终于，在一座大山的脚下，发现一个大坑，里面堆满白骨。从形状看，不仅有人的，也有其他动物的。

青枫想，这也许就是晚上看见的那间店了。看着白骨，青枫看见一件纱绸衣物掩映其中。他记得年轻医师穿的好像就是这种材质的衣服。纱绸可以说是一种上等材料，用这种材料做的衣服，价格不菲，一般都是王宫和富商才会穿。他清楚地记得当他第一眼看见年轻医师的贴身服的时候，还轻蔑地笑了一下。

他跳下坑，扒开上面的骨头，将衣服扯了出来。

许是用力过猛，衣服里面一件什么东西飞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正是那本医书。他将医书揣在破烂的衣服里面。也不知道那块骨头是那个年轻医师的，就在衣服刚才盖着的地方乱捡了两块，在坑旁边的一块空地上，用手刨了一个坑，埋了进去。

虽是白天，但还是怕那两只可怖的蝙蝠再次出现，赶紧翻身上马，向前跑了一程。打了个呼哨，墨黑立刻出现在空中。

墨黑托着青枫、王家两个孩子、一匹枣红马回到了王宫。

青枫将两个男孩安置在自己的寝宫，找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将服侍他的所有宫女、太监赶了出去，永不任用。

他翻开医书，找到了那两个男孩昏睡不醒的原因，原来是中了一种叫瞌睡虫的毒。中毒者无知无觉，仿佛睡着一般。感受不到痛苦，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如果不服用解药，将永久沉睡，永不醒来。青枫看着那两张红润、安静呼吸的脸，微微一笑，想王临这个老家伙，如此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啊。

书页上画着瞌睡虫的草图。旁边有一行小字，写着解毒之法。青枫按照书中记载，亲自抓药，熬药，喂给男孩吃。不过在这药里，他加了另外一味药，叫做遗忘草。吃了的人将忘记过去，忘记一切人和事，睁开眼的瞬间，是另一个开始。

他这样做并在不是害怕他们找他报仇，而是出于一种善心，与其活在过去的痛苦记忆中，不如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男孩儿醒来后，青枫告诉他们的名字：王路、王瑜。并把他们送到舅舅贝大将军府，成为令人无数人艳羡的将军的关门弟子。

线索在王大夫那儿断了后，十年来，青枫一直没放弃寻找那个杀母仇人。

十年来青枫的生活一直被一个复仇的信念支撑着。十年里他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亲密的兄弟，他不信任任何一个人，他的心好像活着又好像死了，他也说不清楚他的心，他的脑袋整天在想些什么。自从他母妃离开之后，他看见身边来来去去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隔膜，甚至是厌恶。他总觉得他们笑盈盈或风平浪静的表面底下说着、扮着他讨厌的东西。逐渐地，他的性格越来越孤僻，也越来越孤傲、冷漠。他看世界的眼睛仿佛隔着一座冰山。但这样寂寞的生活也给了他另一种东西，那就是专注，心无旁骛的忠于自己的内心。

凡是他的眼睛能看到的东西，他的眼里只会看到那一件东西。

当花鬼儿几次三番进入他的视线，活在他的眼睛里之后，她就再也不会离开。他已经将她这颗种子种在了他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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