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心里一怔（1/2）

这个道理很简单，可是有的人却一辈子都无法明白，他们总是想着要占有更多的东西，所以穷尽一生之力去钻营，有的时候甚至不顾廉耻、不顾亲情、不顾自家性命，结果到头来却是两腿一蹬，什么都无法占有，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去了，就跟来的时候一样，不增不短，不偏不倚。

这个很多人都无法明白的道理，可是年纪轻轻的混沌却明白了，所以姬天命问他一个问题，他就必须要问姬天命一个问题。

“姬长老，当你的修为达到了一个举世无敌的高度时，你会怎么办？”混沌的问题很奇怪，也许他只是为了不增不减而随口胡乱问的一个问题。

可是这个奇怪的问题却让姬天命愣住了，因为他现在虽然修为很高，但也只是化神期，在同龄人当中的确是算高的，可是跟这片大陆上的真正绝世强者乃至其它位面上的强者相比，他仍然跟一只小蚂蚁一样弱小，所以现在问他这个问题，有点不伦不类。

“混沌，你刚才问的是什么？”姬天命怕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所以反问了一句。

混沌倒是挺老实，又把问题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姬天命只好想了一下，然后道：“如果说我的修为天下无敌，那我肯定不会滥杀无辜，并且我会站在正义的一方，不会助长邪恶……”

姬天命说了几句，可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天下无敌。他自小出身在姬府，受尽屈辱，一直想要出人头第，但也仅此而已。他顶多就是想自己永远不再受欺侮，永远能够让自己所爱的朋友和女人受到强大的保护，这样也就足够了。至于什么天下无敌之类的远大理想，他倒真从来没有想过，就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混沌听完姬天命的回答，也没有在意他回答得语无伦次，他要的只是一个回答，不过他又在后面接道：“其实真正的天下无敌，不仅体现在修为上面，而是由各个方面组成。”说到这里，又嘎然而止。

姬天命只好又问道：“那是由哪些方面组成？”

混沌道：“师傅还没有说。”

姬天命感觉到好笑，这小子可真有意思，把自己师傅问过他的问题再来问别人，然后再用师傅的话来指教别人，这种谈话可真是第一次遇到，难怪混沌老人会选择中这小子，他的确与众不同。

“好吧，那等你师傅告诉你之后，你再告诉我。”姬天命笑道。

“好的，到时我一定会告诉你。”混沌的声音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好像他就是从混沌中走出的一个生物，而世界一切尽在眼中，无论如何变化莫测，他都能知其始终。

这时，分界山太上掌门和混沌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只见两个老头都面红耳赤，想必刚才又经历了一场舌枪唇战。

姬天命上前笑道：“两位前辈，现在事情已毕，晚辈要带着门人离开了，不知何时再能跟两位前辈相逢？”

太上掌门抬眼看了一下，说道：“天命，我们刚才还说你来着，你现在刚刚进入化神期，半圣之境，只要好好巩固一下，进入圣境是没有一点问题。但是接下来的道路依然漫长，你一定不能松懈，特别是到了化神巅峰之后，想要踏入到合体期，这可是一大难关。想当年，老夫在这一个关卡上面足足卡了五十年……”

这时混沌老人哼了一声道：“五十年，你少在那里吹牛皮了，明明是六十二年，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太上掌门两声干笑道：“我这不是说个整数嘛，何必斤斤计较？主要就是说这个意思，要天命明白，在这个关口上面要多花点心思，不能半途而废。”

混沌老人不再理他，而是对着姬天命道：“天命，你的天质不错，但是进入合体期与天质的关系不大，关键要靠人的领悟。有的人看着傻乎乎的，其实心里明白，而有的人看着挺机灵的，也明白很多东西，但就是最关键的东西明白不了，而在这在进入合体期的时候就会成为至关重要的一点。是成是败，等你以后到了化神巅峰之后，自然就会明白的，现在给你说多了，反而会让你心乱。”

太上掌门突然冷笑两声道：“我看你就是不想说，你怕天命日后超过你的小混沌，你说是不是？”

混沌老人一听，脖子涨得老粗：“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太上掌门毫不客气地道：“我看就是。”

混沌老人道：“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那我就……”说完伸手向前一伸，手里突然出现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

太上掌门一边对姬天命眨着眼睛，一边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不会是地摊货吧。”

混沌老人气道：“地摊货，你有没有搞错，看清楚了，这可是神级仙丹，化神期进入合体期时服用，能将突破率提升三倍。”

太上掌门讥道：“你不会是把这东西拿出来炫耀吧，知道你的宝贝多，这我可不敢跟你比。”

混沌老人把玉瓶往姬天命手中一塞，大声道：“老夫是把仙丹送给天命，助他日后早日进入到合体期，免得有人在背后说老夫小气。”

姬天命闻言大喜，这神级仙丹可是绝世珍品，不光说它的药材举世难寻，就是其炼制的方法也早已失传多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说有神级仙丹的炼制丹方呢。有了这颗仙丹，也就意味着姬天命日后时入到合体期的机率大了三倍，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姬天命赶紧接了过来，谢道：“承蒙长老如此看重晚辈，我一定不负两位前辈的重望，争取早日进入到合体期，与两位前辈共担大陆稳定之重任。”

其实混沌老人还真有点舍不得这神级仙丹，因为当年他为了炼制这仙丹，可花不不少心血，如果不是太上掌门刚才以话相激，他肯定是不会把仙丹送给姬天命的。

混沌老人一共有三颗神级仙丹，现在姬天命用去一颗，还有两颗留给小混沌，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弟子进入不了合体期，毕竟这可是自己从茫茫人海之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绝世天才，并且小混沌天生有一股混沌之气，这可是上天注定的混沌一派传人，是绝对不会错的。“哈哈哈，看来你小子还真是大方，我算是看走眼了，以后再也不说你小气了。”太上掌门得了便宜，自然也就口下留情起来。

混沌老人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冲着姬天命道：“现在仙丹已经给你了，若是你日后不能进入合体期，看老夫怎么找你算账。”说完回头对小混沌道：“咱们走。”

师徒二人御空而去，姬天命对着太上掌门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谢太上掌门相助，晚辈无以为报，只有勤加修炼了。”

太上掌门哈哈一笑道：“你就不要谢我了，要想从这老东西手上敲一点好东西还真不容易，我想他也是对你比较满意，所以这才顺水推舟罢了。”

姬天命道：“前辈，晚辈还要回去复命，就不打扰了，如果前辈有闲余之时，请到九凰山上做客，晚辈定当倾力款待。”

太上掌门突然道：“且慢，天命，我还有几件事情，要跟你交待一下，你随我来。”

两人重新回到草屋之中，太上掌门用手在左边墙壁上一划，空气产生一股波动，然后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合体期强者已经具备了莫大的威能，虽然不能自创世界，可是要开辟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还是不成问题的。

太上掌门伸手进入空间，在里面一抓，取出一本封面泛黄的古籍出来。姬天命看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道宗”二字，看来是一本绝世修炼秘笈。

“天命，这本秘笈上面记载着道法正宗，你拿回去好好修习，相信能助你早日达到化神巅峰。”太上掌门缓缓说道。

姬天命有点吃惊，因为这明显是太上掌门的师门之物，而现在自己并非分界山弟子，他将此秘笈传与自己，这岂不是不合情理？

太上掌门哈哈一笑道：“天命，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跟混沌老头的身份，这分界山的太上掌门对我而言，只是一个身分而已。这本秘笈是专门为大陆守护者准备的，你要好好修炼，不要让我失望。”

姬天命突然有点明白了，刚才为什么太上掌门要那么尽力的帮助自己。因为混沌老人现在有了弟子小混沌，而太上掌门虽然在分界山弟子成群，可是只是另一个身分的弟子，做为大陆守护者，他至今没有寻到传人，现在见到自己之后，已经动了这个心思。

果然，太上掌门说道：“天命，你可愿意成为下一届的大陆守护者？”

姬天命闻言一愣，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在以前，他只想不受人欺负，只要变得更强，可是现在他居然要成了整个大陆的守护者，而在他守护的人当中，也包括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这事件的确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了？”太上掌门皱起了眉头。

“前辈，这个，太突然了，我还有点接受不了。”姬天命实话实话。

“接受不了？”太上掌门觉得有点奇怪，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想当年，他被师傅选定为下一届大陆守护者的时候，不知道多高兴呢。

“前辈，我想再考虑一段时间，您看可否？”姬天命说道。

太上掌门的眉头皱得更高：“天命，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前辈，事情是这样的。晚辈自幼苦寒，从来没有大的理想和抱负，只要这一生平平安安，不受人欺侮，如此也就足够了。现在突然承担这么大的重任，我怕自己做不好，辜负了前辈的期望。”

“原来如此，其实你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做为一个凡人来说，能一生平安就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可是，你现在已经不是凡人了，这件事你可能明白？”

姬天命点了点头。

姬天命现在已经是化神之境，是真正的半圣了，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成为真正的圣人。他的确不再是凡人，但是他的心境却仍然是凡人的心境，从来没有一点改变。

太上掌门叹了口气，然后道：“天命，你要知道，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使命。凡人的使命就是活着，顺应自然规律，当你跳出凡人这个圈子之后，你的能力得到无限的扩张，这个时候，你的责任也要相应地增加，这才与天理相合。”

这一番话，姬天命还是头一次听说，因为举世之上，能达到合体期的真正绝世强者，也只有太上掌门数人而已。他们的思想境界已经远远超过凡人，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现在他才能给予姬天命指导。

只听太上掌门又道：“幸好你现在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否则日后你还真的麻烦。”

姬天命闻言一惊，忙道：“什么麻烦？”

“你可知道，化神巅峰进入到合体初期，其中最难的是什么？”

姬天命心中一阵激动，虽然他没有什么功利之心，可是在修炼的道路上面，他永远没有止境，只想能修炼到更高更强。

“最难的是心境啊。”太上掌门叹道：“当年老夫便是因为心境不够，所以一直卡在那里，成天苦苦思寻，但是却无寸尺之功。到后来终于明白之后，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心境，修炼跟心境有关吗？”姬天命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可是这是他的心里话。他知道，心境在实战中是有作用的，当两人对阵之时，心境稳定的人一定能发挥出最佳战斗水平，而心境不稳的人则气浮于表，极易露出破绽，又或是判断不准，总是会出现很多问题，从而让对手趁虚而入。

可是，实战与修炼是不一样的，虽然说修炼的时候要静下心来，可是刚才太上掌门所说的心境明显跟静心是两回事情。

太上掌门微微一笑道：“在合体之前，所有修炼都与身体有关，但是人并非只有身体，除此之外还有灵魂。灵魂虽为无形之物，可是人若是没有了它，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姬天命一边听，一边细细琢磨里面的意思，越是琢磨起是越得这里面奥妙无穷。

“身体修炼的成果是很容易看到的，并且在人的前期修炼当中，也是以它为主，所以这就给修炼者造成一个错觉，总认为只要将身体修炼到极至，那么就能不断前进。而合体期则恰恰相反。因为当人修炼到了化神之后，身体就已经达到了极至，再想前进的话，就必须要修心境。”太上掌门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心境一词，只是一个词语，其中的意思必须个人领会。像你刚才所说，只想做一个凡人，这就是凡人心境，如此这般的心境，是绝对不可能踏入到合体期的。”

姬天命闻言一悟，有些明白过来，道术之中讲究性命双修，其实并非如此。双修是对的，但却不是性与命，而是灵与肉的双修。只有将灵魂和肉体修炼起来，这样才能在修炼大道上不断前进。肉身是基础，当这个基础打到极至的时候，就要修炼灵魂了。如果还停留在基础之上，就永远无法得到进一点的提升。

想通这一节之后，姬天命的心里更通畅起来，但是又有一个问题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于是问道：“前辈，我以前修炼过灵魂攻击之法，这是不是属于心境修炼？”

太上掌门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两回事，心境灵魂都只是一个人类表达的词汇而已。但是我们知道，词汇有很多时候并不能完全表达某个事物，特别是无形之物。我之前所说的心境，是一个更深层次的东西，灵魂攻击中所修炼的灵魂，是你的神识之物，而心境比这个东西还要更深，它隐藏在你身体的最深处，即使再怎么修炼，它也不会现显出来，但是却会对你整个人起着翻天覆地的改变。”

姬天命听得如坠云雾之中，毕竟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接触到的东西，所以仅凭太上掌门的廖廖数语，的确难以让他明白。

这时，太上掌门又道：“比如说，世人有一句俗语，叫做一念之差，这中间的一念，就是属于心境了。有的人因为这一念之差，铸成千古大错，有的人因为这一念之差，成就千秋功名，这都是因为心境的一个变化，虽然只是一念产，但是却让整个人起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啊。”

听到这里，姬天命终于有了一丝明悟，虽然这只是一丝，但是他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慢慢变化起来。

姬天命突然翻身拜下：“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太上掌门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看来你的悟性的确非比寻常，比为师当年要强得多了。”

以前姬天命的几位师傅，在遇到天命比他们强的时候，总是隐藏，以此来激励他不要满足现状，不停向前冲锋，可是现在太上掌门却坦然承认，自此处也可看出两者之间的心境之差别。

太上掌门还记得，当年他身负血海深仇，自己修炼的目的就是向仇人复仇。当他被师傅选中的时候，要让他成为大陆的守护者，可是他却一口拒绝，因为他不可能轻易放下过去的恩怨，甚至去保护自己的仇人。记得当时他的师傅也是苦口婆心地向他讲述了以上的道理，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听懂，依旧我行我素，将仇人一家杀得干干净净。直到后来，当然经历了人世沧桑，看尽了世间冷暖，熟知了自然万物，他才终于回归正道，而此时他已年逾两百。

现在，姬天命的年纪如此年轻，可是在他刚才一番教诲之下，居然能立即悟出人生至理，这的确让他大感意外。他原本也只是按照师傅当年的套路，把该说的说出来，然后再静静等待。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之快，他根本不用像师傅那样等上两百多年。

太上掌门的眼中隐隐有了泪光，他现在终于知道师傅当年对自己是如何的宽容，也知道了自己当年是如何的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