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问道书院（1/2）

易非尘晨省完毕，踏出濯垢殿时，便看见丑儿独自蜷缩在殿前的木棉树下，闭着眼睛，已经熟睡。不时有微风拂过，吹落些许落叶与火红的花瓣，落在丑儿散开的长发和已经褶皱的裙摆上，引来些蝴蝶蜜蜂围着她盘旋飞舞，一只蓝色斑纹的小蝴蝶，竟还落在了她极长的睫毛之上，实在美丽非常。

易非尘有些看怔了，不过不是因为丑儿的容颜，也不是因为丑儿与洛神有多么相似，只因为此情此景，在脑海深处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似乎不知多么久远之前，仿佛竟是依稀有过同样的场景。

“渺儿……”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喃喃自语着。

睡梦中的丑儿，突然动了动身子，似乎是因为睡姿实在是不太舒服，而皱了皱眉，揿了揿鼻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易非尘亦回过神来，左手一扬，树上一朵开的极为鲜艳的木棉花便脱离了树枝，盘旋着落下，正正砸在丑儿的脑袋之上。

“咝……”钝钝的痛感让丑儿立即惊醒，下意识的翻身而起，双眼警觉的看着四周。

只一眼便看见了站在石阶之上，清清冷冷望着自己的那宛若谪仙的男子。

不对，他本就是仙。

昨晚听几个仙侍说了才知，易非尘在这仙界的地位之尊，仅仅只次于仙帝而已，于是赶紧恭恭敬敬地跪下向他行了个礼，丑儿便低下了头，不太敢去看他，生怕自己会看痴了去。

“其实你可以离开。”易非尘忽的开口，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丑儿一愣，抬头道：“离开？去哪？”

“我可以让人护送你回人界，回家去吧。”

易非尘的话让丑儿陷入了沉思，回家么，可她从来都没有过家，虽认了九笙做哥哥，可如今不知为何，她也不记得九笙到底家在何方。回人界去，她又能去哪？难道继续做个流浪天涯的乞丐么？

直直望向易非尘淡然的双眼，大声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上仙！”她思考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道，“我能……能不能……留下来……”终究底气不足，话越到后面声音越小，最后一个字甚至小到如蚊子嘤咛。

紧紧咬着下唇，等待着易非尘的回答。

易非尘不回答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丑儿不禁心伤，跌坐在地，不知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谁知，耳边忽的传来易非尘清淡如水的声音：“到左偏殿去，找女仙侍梳洗梳洗，换身衣裳，再到这里来找我。”

丑儿转身，只见易非尘背对着她坐在大约五十米开外的一颗斑驳巨石之上，晨曦的微光洒在他的身上，渲染得他好似虚幻而又缥缈。

在低头看看自己，睡了一夜，头发散乱，落花满身，衣服更是褶皱不已，不禁红了脸，赶紧如易非尘所说，小跑着跑向了偏殿。

濯垢殿正殿里几乎见不到仙侍，可偏殿里倒是候着好几位仙侍，丑儿刚进去，几位仙侍便迎了上来。

丑儿还在发愣间，几位仙侍便围着她，上上下下的一番折腾，同时又有一位仙侍在她的身上施了个清洁的法术。

晕晕乎乎从偏殿出来时，丑儿从头到脚都已经焕然一新。

翩然的长发半挽成髻，半散于背，一身洁白束腰长裙，面容晶莹如盛夏初开的莲花，娇艳而又恬静。

走到易非尘的身边，见他正闭目休憩，便不敢出声打扰。

易非尘虽未睁开眼睛，但却仍旧知晓丑儿的到来。

“你叫丑儿？”声音里竟有了几分温和。

“是。”丑儿忙点头。

“这名字不好，你若要留下的话，在仙界，这样的名字总不太好。”

丑儿听这话中竟是已有同意自己留下之意，心下不禁欣喜异常，忙跪下道：“上仙若是觉得不好，还请劳烦上仙为丑儿改名。”

她自小无父无母，丑儿这个名字，不过是因着过去丑陋的容貌，别人随意这样叫她的罢了，说穿了，其实倒也不算是她的正名，改了也无妨。不过在人间，为他人取名几乎都是父母亦或德高望重的长辈，易非尘身为上仙，应也是算她的长辈了吧。

想到此处，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易非尘缓缓睁开眼睛，“就改为灵渺吧。”

“嗯。”

说完，易非尘便站起身来，往藤桥处走去。

丑儿，不，应是灵渺，一眼便想起，这藤桥应就是她初到仙界之时所远远看见的那些连接各个殿宇楼阁的粗壮藤蔓。

“上仙，这是什么植物啊？为何能生长的如此之坚固粗壮呢？”灵渺小心翼翼的踩上藤桥，却惊奇的发现，这藤桥竟十分稳固，连丝毫的晃动都没有，用手摸了摸，拍了拍，竟然如铜浇铁铸一般，坚硬无比。

“这不是植物。”易非尘边走边答道，“是神的遗留。”

神的遗留，那又是什么？不过灵渺不敢再问出口，生怕上仙会觉得自己太过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