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从此相隔两不闻（2/2）

云轩一听到“她”就知道是谁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她在宫里……”

“今天一早她就来信了，她说云轩公子是文雅之人，不得为难。”云轩的心一沉一落，知道能说出这样的话锱铢已经恋意不再了，本来知觉不显但此时通过他人之口得知竟觉心中顿顿地胀痛，口上哑然，再也说不出话来。花千树睨着看他一眼，心里还惦记着山下两个小丫头，一摆长袍，碧绿的腰带就翻转环绕着将凡心琴系在背后。他眼神定定地看着凉亭边上的一棵长得茁壮的罗汉树，像是浑然不察花千树的离去。

也不知初夏显热的暖风吹了多久，凉亭远处小石径上有一婆子装扮的人穿过两三个易装常服的将军府护卫，步态沉稳地走来。她走到亭子里，也不见行礼问候，只皱起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二少爷，不出你的预料，那个牛八刀与谢家公子攀谈起来，两人聊得很是投机。”

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看着从婴孩儿长到而今运筹帷幄的翩翩少年郎，是二小姐惟一的牵挂啊。妇人的脸部表情愈显柔和，“想来少爷的计划不会落空。”

“辛苦周嬷嬷了，此番招揽牛八刀的事先作罢，还是好好准备诗会的事吧。”周嬷嬷脸上几道鲜活的皱纹顿了顿，“作罢？”她的目光开始打量亭里四处，见着两个白净清玉杯子端放在石桌上，心下闪过数个念头。“少爷，嬷嬷我年老眼睛昏花了，你们年青人的事我是管不来了。但说到轻重缓急的掂量上，老身还是时刻在忧心啊。”若是别人家的嬷嬷这般变着法说训大家少爷，早就被撵出府去了，临了还免不了一顿暴打呢。但周嬷嬷是谁，她是云轩亲娘当初陪嫁的嬷嬷，又是他的乳娘，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饶是云轩平日很是感激年迈的周嬷嬷对他的照顾面面俱到，此番愁绪满腔，也只能堪堪按捺下心头的躁意，“嬷嬷，五殿下绝对不缺这么个人才，牛八刀性子刚直鲁蛮，行事多有不慎，我们贸然进贤，恐会平添一乱。此事莫要再提。”周嬷嬷眯着一双在眼角起了不少鱼尾纹的眼，半抬头地看着少年的神情，只见那双神采潋滟的眸子像极了小姐，那眸子里蓄满将溢的渴望与纠结缠*绵地流动着，竟生出了近乎绝望的愁绪。心中一惊，“少爷，你还念着谢家的那个丫头？”忽然之间，云轩在琉璃池边独自一人喝着桂花酒的背影，在马车驶过桂花糕摊子时习惯性地掀开窗帘的那双手，在书房桌上随意却长期放着的一铢子钱，还有每次谢家丫头过府上时避而不见的借口，所有的这一切，看似随心随意的行为举止，此刻都有了解释的缘由。周嬷嬷越想越心惊，云轩这孩子的心性忍耐至此，但这少女怀春，少男钟情的天地伦常竟要克制到如斯地步，若不是自己寻常留意着，此刻串联在一起也无法察觉一丝半毫的。“少爷，你何必……”周嬷嬷的喉咙像是被一团厚重的乌云噎着了，万千言语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哑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摆手示意她无需再多言。

小姐是个苦命的，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奈何她临终嘱咐的“无论何时，切勿夺浩所爱。”一言，竟让多年后的少爷连欢喜也要克制而不得显露。生生地断了一道缘啊！小姐若泉下得知不知是否会悔恨当初。周嬷嬷历经沧桑的心又再添了一滴浊泪。

再看方才还晴空万里的艳阳天，被一朵厚沉沉的乌云盖住了。山脚下茶盏干酒壶倒，有一人大声吆喝，“无名山上迷雾现，要下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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