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打扰，请问李老师在吗？”林小天敲了敲值班室的门。

“我就是。”一个中年男人握着笔，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听到有人问话，便皱了皱眉，用另一只手提了下鼻梁上厚厚的眼镜。

“李老师好，我是新来报道的。”

“什么新来报道？”

对方疑惑冷峻的语气，加上一脸木然的表情，并依旧皱眉，这让林小天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呃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来带三年级英语课的。”问话前的自信已经跑了一半了，为了把情况说清楚，也为了尽快摆脱现在的尴尬，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来接卢老师课的。”

那位李老师的眉头没有丝毫放松，似乎更皱了，用手扶了扶眼镜框架，依旧一言不发。这时林小天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

“喂”

“到了没？”

“早到了！忙着呢！”林小天冷冷的回道。

“你到了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我，还发脾气？”

“这哪是发脾气呀，到了后就一直找地方报道，真没时间。”林小天的语调依旧冷淡。

电话另一边的叶敏芝感到一阵委屈，打电话去问候，却不知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领情。

“那好吧，我还有课，挂了。”叶敏芝的语调也变得十分淡漠。

“恩，我忙好了打电话给你。”

林小天挂了电话，转过身，却发现刚刚坐那的李老师已不在办公室里，透过一扇橙色木边窗户，只见李老师单手捧着一摞作业本走向前边的教学楼。林小天顿时失去了所有耐性，他感到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如意，他的右手掌狠狠地拍了下身旁的木椅后背，在院子门口的一阵聊天所带来的自信就像气球破裂后里面的空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又恢复刚来时的茫然。他一度犹豫要不要去那个院子门口，或许还会碰见她，她是个好人，她一定会帮他的，至于她叫什么名字呢，他竟然也忘了问；但这位男生又不想让她看见他现在一脸踌躇的样子。这阵犹豫徘徊过后，林小天还是稍稍恢复了信心，他决定在这等到下午上班的时候，一定有人会帮他的。

林小天一个人坐在这个办公室里等待着，办公室里只有几张旧桌子和几把已经松散摇晃的椅子，看上去像是课间的临时休息室。他坐在那儿看着窗外的校园，有时他确定已经喜欢上这里，有时心里又添了些忐忑，有时甚至焦躁的想离开；他不停的拨弄着手机，看看新闻和同学们发在网上的状态，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现在还不想联系女朋友，她本来就不看好这趟旅行，他不想把现在的窘态告诉叶敏芝，或许她也没那么关心。

到了下午上班时间，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老师走进来，略显疑惑的看看林小天。

“你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请问我该到哪里报道。”林小天急促的问道。

“去那边三楼，校长和教导员办公室都在那，你找教导员徐老师报道。”那个男老师面带微笑，很和蔼的回答。

林小天情绪又饱满起来，自信恢复的速度和消失的速度近乎是一样快，他说了声谢谢便去报道了。

教导员看上去是个憨憨的中年男人，热情的接待了林小天，走了一套纸面上的程序，又亲自带他去参观安排给他的宿舍。小房间就在那个小院里，房间的外观看上去有些许破旧，但门窗和室内却很干净整洁，像是刚被打扫过，床上的被褥、枕头叠放的整整齐齐，前后窗都开着，通风很好，偶有院子里的花香吹进来，空气清新纯净。林小天本就不太讲究衣食住行的条件之类，更何况这个小卧室和院子的风格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他一直点头表示满意。

“以前我们学校的老师都住在这个院子里，前几年学校在校门口盖了一排楼房，大部分老师都住到那边去了，那里已经没有空房，只能安排你住在这了。现在院子里的房子基本都空着，就住了一户，就是陈老师她们家。你来之前，我挑了这间通风好的，还让人打扫了一遍，虽是旧了点，环境还是很适合居住的，这边还通了网线呢。”徐老师边说边哈哈的笑着，顺手还拍拍林小天的肩膀。

“恩，挺好，谢谢啊。”

“那好，林老师你先住下，先休息，具体的工作安排，我会让陈老师传达，她是班主任，也负责安排新的员工的工作，就住在你对面。你有需要帮助的也可以找她。”说着指向靠着小院墙边的房门，门口摆放了各色各样的花盆，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林小天收拾了下行李箱，便睡了。

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色已暗，但院子里树枝的线条依旧清晰，蜿蜒曲折，遒劲有力，林小天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微风从窗户外吹过，有些微凉。起床穿衣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切菜烹饪的声音，同时伴随着锅碗瓢盆的洗刷声，闻着声望去，就在房间的斜对面，那门口摆满花卉的小屋内亮着一盏灯，隔着沙门窗户，可以看到明亮的橙黄色下，白天在小院门口见到的妩媚身影正在里面忙碌着。这幅景象太美了，林小天看得入神，沉浸其中，忘记了他已经饥肠辘辘。这必定是一个幸福人家，住在这优雅别致的小院里，他开始想象这家的男主人会是什么样，他开始羡慕，也有点嫉妒；而目前他就和这一家同住一个院子里，靠的很近，可以看到他们的幸福生活，这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又将林小天的注意力转移到房间内，是他的女朋友来电话。

“你都忙好了吗？”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充满了因没有收到上次电话的回复而引起的抱怨和不满。

“恩呃是的，已经忙好了，对不起，太困了，就睡了一觉正准备打你电话哩。”林小天回答的支支吾吾，当明知是自己的过错时，他不会强硬的为自己说理，不会故意的气她，他本可以在睡前回个电话或短信给她，但他没有做到。

“是呀，你现在开始忙了，你有事情做了，你开始追求你那梦想去了。好吧，你去吧，你不需要回电话。”叶敏芝的怨气似乎没有被林小天的道歉抚平，相反，她的怒火燃烧的更旺了。

“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跟叶敏芝解释时一如既往，老一套的开头，“下午忙完后，我太疲惫了，不想在那个状态下回你电话，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于是等到了现在。”

“那你不回电话，我就不担心吗？”叶敏芝真正想知道的是林小天离开后，他还在不在乎她，刚才的回答让她稍稍安了心，虽然林小天真正在乎的是不想让他的女朋友看到他的窘态，因为她曾却说过放弃这个理想。即便如此，在叶敏芝的内心深处，有些变化再也回不去，因为再好的安慰总带有敷衍的色彩，这些逃不过女人的直觉，安慰之前该做到的没有做到已经伤害到心灵的某个地方，这是无法修复的。但她的语气还是变得温和许多，“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吧？”

“恩，放心吧，挺好。”

“吃过饭没？”

“还没，还挺饿的，校门口有小吃店铺，过会出去吃东西。”

“那快去吧，先挂电话了。”

“恩。”

林小天挂了电话，虽然叶敏芝没有再抱怨，但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态度里那一丝冰冷的腔调，并愈发的强烈，就像一座变得越来越高大的冰山，这样的改变自他离校前半个月就开始了。对于这样的情感变化，林小天略有一丝苦涩，但他没有为此而沉思，腹中传来一阵咕噜声，于是他拿上背包，正准备离开房间，外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哦是您啊你好，我们现在是邻居了中午都忘了问您贵姓。”林小天开了门，敲门的人是刚才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女人，现在他们隔得这么近，林小天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显得又惊又喜。

“我知道你叫林小天，是林老师。却忘了介绍我自己，我姓陈，叫陈丽。是啊，我们即是同事，也是邻居了。刚才听到这边有声音，你一定在房间里，就过来看看，住的还习惯吗？”脸上的迷人的双眼皮和柔和的微笑又让林小天忘了来自于胃部的饥饿感。

“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住得惯。”

“那就好，你是要出去啊，吃过饭没？”

“正要出去吃饭。”

“我做了晚饭，就在这吃吧，别出去了。徐主任早就吩咐我要照顾好新来的大学生。”说着摆了下手，指向她的厨房，示意请林小天过去。她的表情诚恳，不客套，是在真诚的请一位刚到的客人去家里吃饭，不做作的邀请总是让人无法拒绝。

“那真好，谢谢陈老师。”林小天略显羞涩，却是很乐意去的。

厨房里光线明亮柔和，布置的很简单，而一个家庭厨房该有的，这里都有。厨房的右边是一间用木板隔开的小的洗簌间，左边是一间小客厅，三间靠两扇门连在一起，所有的房间加在一起，不到三十平，里面放满了东西，却被归置的整整齐齐，墙壁和地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靠着窗口放了一个小餐桌，坐在这儿吃饭可以见到院里的树和葡萄藤，还有放在门口的一盘盘花。多么温馨的地方呀！坐在这里，再焦躁的心绪也会宁静下来，就像这里的女主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菜被端上饭桌，饭菜传来的美味香气和窗外花香的清爽一同涌来，即使你吃的很饱，也会激起你的食欲。

“我们不需要再等一下吗”

“不了，只有我们俩。我老公在城里上班，我们的家在那边，周末的时候我才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