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惊变（1/2）

“陛下从法华寺回来？”皇后周臻礼长长的护甲滑过珠帘。

侍女费云点头。臻礼莲步轻移，“奇怪啊，这是陛下第二次去法华寺，若是拜佛，宫里有祈云殿，离皇宫最近的还有第一大寺圣安寺，何必去那满是尼姑的法华寺。”

“嗯------”费云脸色迟疑，似是想说却又不确定。

“你想说什么？”臻礼自然是察觉到了，遂急问道。

“奴婢不确定，只是听人随口说的。”

“不妨一说。”臻礼拂袖道。

“回娘娘，听说那法华寺的静安师父长得倾国倾城。”

臻礼恍然大悟地大笑，“我说呢，看来陛下对那静安是留情了。也好，陛下许久不近女色，是该有人打破这个屏障了。”

“娘娘希望她入宫？”

“呵。”臻礼俯身坐下，“作为妻子，我自然不希望多一个人来分享我的丈夫。可做为皇后，便要各个利益都考虑，我帮陛下得到这个佳人，他不是更应该感激我，感激周家，从而越发疼爱我的户泽吗？”

“可那个静安是尼姑，强迫还俗-----”

臻礼打断费云，“尼姑？陛下之所以没将她接进宫就是因为她这个身份。可是，事在人为，陛下不愿做的事，我便替他来做，陛下不想当这个恶人，那就我来当这恶人。昔年，唐玄宗不就是先把自己的儿媳妇度为女道士再收入宫中的吗？既然已有先例，就做一做。”臻礼嫣然一笑。

会清殿。

倾珊两手托腮，表情甚是苦恼。一想起季易章说的那些话，他淡漠的脸，她就生气，而这淡漠，就像宗颉对自己一样。

十四岁那年是她最痛苦的一年，那年，宗颉迎娶自己的姐姐旦陵长公主洛意红，喜炮从皇宫响到宫外，一片欢乐。宫宴上没人注意到一旁失神落魄的洛倾珊。那晚，她第一次喝酒，却总醉不了，因为她发现心还在疼，疼得撕心裂肺。这些年，她尽量避开宗颉，不与她碰面，怕自己再见到他情难自已，她不想伤害姐姐，不想破坏姐姐和宗颉的婚姻。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殿外传来哀戚的越人歌，倾珊以前也听到过，声音柔婉，虽说悲凉，却是天籁。但如今却是有些好奇唱歌的人是谁，她的王子又是谁。

“晚朱，你帮我去听听是那宫传出来的。”

晚朱抚膝以礼，“不用去听了。”

“莫非你知道？”

晚朱稍踌躇，轻声回道，“唱歌的人是淑慧公主。”

“淑慧公主？不就是我的皇三姐吗？她不是远嫁并州了吗？怎么还会在宫里出现。”

“陛下吩咐过，若您问起就加以告知，不问就永不提。淑慧公主是逃婚出来的，而今嫁给并州节度使的只是她的侍女。淑慧公主心有所属，所以不愿嫁给并州节度使，就逃了婚，可淑慧公主在外漂泊一阵还是回了宫，向陛下请罪。奴婢理解，淑慧公主从小没吃过苦，沦落天涯的日子哪里过得惯。陛下没怎么怪罪，只是封锁了消息，把淑慧公主安置在别院。”

“淑慧姐姐是个勇敢的人，”倾珊莞尔一笑，“只是她为何不去找她喜欢的人呢？”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倾珊自言自语，呆呆的听着歌声，那沉静哀婉的曲调多么像自己的心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此时身在法华寺的静安并不知道马上将有一个人出现，那就是大宣皇后周臻礼。

“你的棋路有些拘谨了，倒不似从前洒脱，这是为何？”法华寺院主玄德稍踌躇，落下一颗黑子。

静安紧接着落下白子，微微一笑，“静安一想到院主的郑重嘱托，心里便怕不能做好，辜负了院主的期许。”

玄德对着静安赞赏地一笑，“你的天资，我自是最放心的，法华寺中除了你没人敢当重任。要有信心，我相信你。”

“院主，”突然一个女尼火急火燎跑进来，“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玄德不由得感到吃惊，“为什么没事先下诏？”

“想必是不想惊动众人，故而如此驾临。”静安浅笑道。“我们快去接驾吧。”静安起身，伸手扶起玄德。

“玄德率法华寺众尼恭迎皇后娘娘，娘娘长安。”

玄德一挥手，“平身。”目光却已是落在了静安身上，心下赞叹，灰衣光头却仍是这么美，怪不得令阜陵魂牵梦绕。

“不知皇后娘娘此番光临寒寺，是为何？”玄德道。

臻礼温和一笑，走向静安，“听闻静安师父倾国之姿，所以慕名而来，今日一见，当真是不同凡响。”

玄德感到隐隐的不安，也瞥向静安。静安躬身笑道：“谢皇后娘娘的夸赞，不过对是尼姑的贫尼来说，皮相是虚无之物，故毫不在意，只求以纯洁之心侍奉佛主，直到终老。”

“那岂不是可惜了。”臻礼意味深长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