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半生浮沉心寂寥 （二）（1/2）

赵璇儿心下一咯噔，不好！若是九姨娘出了什么事儿，她便不能洗刷罪名了！虽然当日之事表面上已风平浪静，可她心中总是凄苦难言，毒害九姨娘的凶手不是她，纵然王爷罚得轻，也不能消除她的委屈与担忧。赵璇儿赶忙抬脚进了屋，视线处扫到的却是一条素雅棉裙高高悬着，裙下一双棉布圆鞋晃悠着，霜梅正抱着这双鞋的主人高声喊叫：“主子！主子您这是何苦啊！主子您不能有事啊！”

赵璇儿脑中轰然炸开了般，喉咙中的字哆哆嗦嗦也喊不清楚，她想都没想赶紧上前用力将那双脚给抬起来：“喊……喊什么喊！快…….帮忙！”霜梅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学着赵璇儿将九姨娘的双脚抬起，松开她脖子上吊着的力道，再爬上桌子将她放了下来。

“主子，主子，您醒醒，快醒醒啊！”霜梅不断摇晃着九姨娘，见九姨娘面色煞白，双眼紧闭，她吓着立刻又要哭了出来。

赵璇儿也被狠狠吓了一跳，窝里斗也好，言语上的唇枪舌剑也罢，她哪儿见过人命垂危的事儿。可霜梅的哭声刺耳，她只得踉跄站起，伸手捂住了霜梅的嘴，咽了咽唾沫，赵璇儿用尽力气稳住自个儿的声音：“你家主子犯傻，你也不要命了么！这么叫喊，叫来了人，你横竖少不了照顾不周的罪名。快给你家主子扶*上躺好了仔细看看啊！”

霜梅此刻哪儿还有注意，耳边听见了啥，手脚立刻便麻利的动了起来。赵璇儿挣扎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九姨娘的脸颊，“呼！”好险，还是热的……

她跌坐在一旁，上上下下打量了整个屋子。用了一半的稀粥洒了一地，架子上摆着的全是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整个屋内充斥着莫名刺鼻的药膏味儿。地上的板凳儿七零八落的摆着，一条白绫越过屋梁刺眼的随风摇晃。

霜梅不断给九姨娘拍背，须臾间，屋子里响起几声微弱的咳嗽声。

“主子，主子，您醒来！”霜梅喜极而泣，止不住的抹眼泪。

“我……”九姨娘悠悠转醒，发现自个儿竟还在这地狱般的屋子里，双眼瞪大，立刻紧抓霜梅的衣袖，嘶喊道：“为什么……咳咳……为什么不让我死！死丫头！你是不是跟她们一样要看我笑话！”

“你想死么？你真的想死么？”赵璇儿眼见自个儿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醒来一开口便是寻死，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你若真的想死，为何不选个月黑风高之夜随便投湖了结了？若王府寻不着尸身还不至于降罪于你可怜又忠心耿耿的奴婢。”

九姨娘咋舌，无力的侧脸望向声音源头，一张满目苍夷的脸瘦的青筋浮现，瞳孔里毫无生气的眼神另赵璇儿觉着自个儿几乎要被她拉入地狱般，捏着桌沿的手又多用上了几分力。“是你！你来做什么？令我生不如死的就是你和落幽漓，如今她又派你来侮辱我，连死都不给我个痛快么！”

赵璇儿硬是压住腹腔里反复涌上的呕吐感，沉着声说：“九姨娘一天没死，你就还是九姨娘！当然，你若是放弃了，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也随了我们这些恶人的意。今儿个我就是站你*前，你不也奈何不了我么？你自个儿好好想想！我把话给你扔这儿了，若你想活，我赵璇儿便也有机会讨回个清白。若你不想活，从此我与你阴阳两隔，你便是化为厉鬼，也不一定能把我怎样！”赵璇儿一刻也不想多待，脚步不停，直至看见悬崖处那朱漆大门，才像找回了心神般，停了下来，靠着门边不断喘着气。

赵璇儿的脑中不断交叠反复闪过各种画面。九姨娘若是一心寻思，又怎会还有心思喝粥？那屋子破的连像样的被褥似乎都看不见，又怎会有那么一条亮晃晃质地精美的白绫？再者，她若真心求死，也不会求药治病屋里摆满了瓶瓶罐罐才是。如今想来，以霜梅的反应推测，她也大概不曾发觉九姨娘起了轻生的念头。那她又为何突然寻死？难道，是见了谁？谁，会在这时候非要置她于死地？难道，与桑姑对霜梅的刁难有关？

赵璇儿越想越头疼，只觉着这一日所见之事桩桩件件绝非偶然，可又寻不到任何线索，更不知该如何探查。只得期望九姨娘若还有点脾性想通了能与她联手，不然单凭她一人或许这辈子都讨不到一个解释。

赵璇儿从思绪中回神，日头斜射入大院内，拉出长长的榕树影子。原来已过了晌午啊！

奇怪，怎得院内如此安静？早些时候，霜梅的几番大喊也没见人来，她还以为是地方偏僻，不易被大家察觉。可如今一想，她刚刚一路奔跑，竟也没撞上任何一人。这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按理说，总有下人奴婢往来各个院落，或是侍卫巡视也总该有些声响。怎得竟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赵璇儿拍了拍脑壳，今儿个只怕是给吓坏了，越发开始胡思乱想。但心中疑窦又重重叠叠委实堵得慌。呀，今儿个还没去夫人那儿瞧瞧呢。小桃莫名失踪，她低声下气去求落幽漓，人家却只让她等。一件接着一件的事儿发生，她想起王爷离开前莫名的嘱咐，心下又有些心惊胆战。

不知不觉已经走至花前厅附近，绕过前厅前的花园顺着右手小径直走便是那位馨侧妃的院子，可赵璇儿正抬起的脚，在前厅周围却轻轻放了下来。虽不是很清晰，似乎有呜咽自前厅传来。赵璇儿蹑手蹑脚靠近前厅，她不知为何自己不直接进去看看，但直觉告诉她，还是别事事都暴露自个儿的好，毕竟她也只是个奴婢，若是哪个主子要降罪于她，她也无法辩驳。轻轻拨开窗棂一角，她眯着一只眼，朝着厅中央望去。

怎么厅里乌泱泱跪了一圈的人？似乎又坐着一圈人？

奈何前厅窗棂太高，赵璇儿不能看个仔细，只得用力踮起脚尖扒着墙边往里望去。

厅中……似乎……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啊！莫不是王爷回来了？可晌午过后正是逆光，赵璇儿怎么也看不清那男人是谁。忽然眼前一黑，她像是整个人被什么罩住而后被扛起，还来不及叫喊，眨眼间身子猛得撞到什么坚硬之物，疼得她动弹不得。

“大哥，抓来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刚刚趴在后窗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