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洪灾(1)(1/2)
这五日之中果然天雨连绵,流水不断,黄河暴涨。到第五日上,石玉祥先打头阵。其后正教中司马炽、空觉方丈、紫阳真人、静仪师太、广寒子、燕鹏举、宗炼等众多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悉数而至,率领本门弟子分作四路人马,冲风冒雨往大名府来。
初更左侧,石玉祥率领千名弟子,率先冲入大名府。那分作四路人马分别是:空觉方丈、紫阳真人率领少林、武当弟子从西门杀入。静仪师太、广寒子率领峨眉、昆仑弟子向北门杀来。宗炼、燕鹏举率领崆峒、diǎn苍从西门撞入。司马炽则带领门下弟子及其他正教弟子向南门杀将过来。
魔教教众誓死顽抗,火并良久,终是抵敌不住。只听城中四处喊杀连天,神哭鬼号,刀光剑影中剑断人亡。魔教教众死伤无数,正教弟子亦折损不少。顷刻间,杀得城中尸山血海一般。正是:舞榭歌台,翻为修罗场;花街柳陌,变作战争地。
四路人马在城中合兵一处,广寒子喜道:“想不到魔教如此不堪一击,我们这便去取了朱老贼的狗头!”燕鹏举笑道:“哈哈,朱光启武功再高终不是我们这里许多人的对手。”门下弟子见师父欣喜,急忙连声称颂,纷纷道:“魔教不仁,必遭天谴。咱们今日便将他们连根拔起。”“朱光启这个狗贼又怎是师父的对手。”“师父稍等,徒儿略施绵力便来献上朱光启的人头。”“全赖师父神威,魔教这些邪魔外道还未与我们相抗,便吓得屎尿齐流。”一dingding的高帽送来,直让各派掌门人通体舒泰,说不尽的受用。正是:臭烘烘,马屁与高帽齐飞;喜孜孜,牛皮与法螺共响。
一片称颂声中,司马炽却大感不太对劲,暗自疑心:“虽说邪不能胜正,但这次剿灭麒麟宗未免太过容易了,而且不见教中几员大将。莫非是他们知道我们人多势众前来围剿,事先都逃走了?”心念陡转,想道:“不可能!冷云裳、曾书秋都是年轻一辈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无论武功、胆识、谋略都是上上之选,绝无逃跑之理。此间必然有诈!”
正思索间,只听得耳边轰声如雷,犹如千军万马奔腾驰骤之声。司马炽大惊失色,心中叫苦不迭,大叫:“不好!中计了!”众人这才从喜悦中惊觉过来,只见眼前滔天狂澜,汹涌而至。韩惜落率领着那三百死士脚踏木筏,乘风破浪而来。大水到处,无不倾倒,人神共戮,玉石俱焚。
城中百姓见水突至,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鼠窜狼奔,一家家神哭鬼号。众弟子见水势浩大,人人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饶是司马炽见多识广,见此变故,亦是惊得罔不知措。
原来曾书秋此计是乘着连日大雨,水势暴涨,便教韩惜落利用逆鳞打破堤岸,使黄河之水灌入漳、卫两河,引发洪灾。怎见得水势凶猛?但见:
鬼哭神嚎,岳撼山崩。鬼哭神嚎,疑是龙王夜吼水晶宫;岳撼山崩,恰如共工怒撞不周山。天河倾泻,洪涝泛滥。大厦倾圮,百年巨木连根倒;楼宇淹没,千年古城作颓垣。蝼蚁百万受灾,鸡犬千群遭劫。白茫茫浪涌千层,须臾桑田变沧海;碧澄澄波扬万丈,顷刻陆地成汪洋。孤帆似旌旗漂泊,僵尸如鱼鳖沉浮。
城中百姓和正教之士都是急急似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转瞬间,大水已到,房倒屋倾,人人都争往高阜处,挨挤践踏,死者无数。无奈水势太大,整座城都被淹没了,竟无一处可以躲避。可怜儿同母,妻同夫,一个个横尸飘渺;梁与柱,门与窗,乱纷纷逐水漂流。
不少轻功高强的弟子,攀木抱梁,在水里扑腾。那三百名死士弯弓搭箭,箭矢如雨一般射将下来,将他们纷纷射死,惨毒不忍言说。
城外不远,冷云裳、曾书秋、熊百川、杨凡四人正在站高阜山冈,望城里看时,只见洪水滔天,哀鸿遍野。柴羽见此等惨状,咬牙切齿道:“你们当初说一统山河,是为百姓求太平,求安定。那你们现在又是在做什么?”熊百川怒不可遏道:“我们争斗与这些百姓何干?用恁般毒计,定会折福折寿!好好的百姓,招谁惹谁了?也不知是不是运交华盖,命犯咸池,惨遭横祸。”说着垂下泪来。众人均知熊百川表面粗鲁,内里却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平日里杀人如麻的他,此刻竟然也动了恻隐之心。曾书秋歉仄道:“吾知此计毒辣,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来日一统山河之后,百姓安居乐业,曾某请就一死。”
冷云裳苦涩道:“先生此计甚妙,只是伤及无辜,有违天和。唉,来日他们知道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天下百姓,九泉之下也该瞑目,并非枉死。先生也不必过于自责,我们往后多做些好事补偿百姓便了。”
熊百川骂道:“假惺惺,人都死了,补偿个鸟!”
说言未毕,却见司马炽在几具浮尸之上,来回蹿跃,迅如飞凫,正与韩惜落缠斗不休。又见几个人湿漉漉的蹿上冈来,正是广寒子、燕鹏举、曲如烟,三人见了冷云裳等人,都是吃了一惊。须臾,朱光启又携着叶柔然跃了上来。众人相见之下,各自冷笑。冷云裳悲喜交集,暗自舒了一口长气,心道:“还好柔然安然无恙,只可恨这场大水淹不死朱老贼。”
广寒子见了众人,冷笑道:“朱老贼,你的帮手全都到了,看来你命不该绝啊!”朱光启呵呵大笑,道:“老夫今天是不会有帮手了,不过你们想杀老夫也并非那么容易。”又向冷云裳道:“裳儿,你设下此般毒计,却是为何?”
众人吃了一惊,心想看来朱光启已察觉到他们心怀不轨,暗示毒计,以报血海深仇。
冷云裳听到他识破自己意图,坦然一笑,喝道:“朱老贼,我冷家与你素来无怨,你为夺神兵,杀我全家,如此大仇,焉能不报?而且我看这宗主的宝座你也坐得久了,也该换人来坐上一坐。”朱光启道:“老夫一时失察,想不到中了你们这些小贼的奸计。不过你为了不让我知觉,也可算煞费苦心。老夫绝想不到你竟然可以不顾城中百姓的死活,不顾教中弟子的死活,就连你妻子的死活也可以不管不顾。哈哈,哈哈!你果然是老夫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孩子,手段之毒辣犹胜老夫。”他知道冷云裳心中所爱的并不是曲如烟,而是叶柔然。曲如烟的生死他自然是毫不放在心上。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要激怒曲如烟罢了。
曲如烟果然中计,心中一把无明业火,高举三千丈,质问冷云裳道:“我与你总算夫妻一场,你即便不爱我,缘何将我留在城中,置我生死于不顾?”冷云裳淡淡的道:“为了瞒过这个老匹夫,总要有所牺牲,你就受一下委屈,又有何妨?”曲如烟听他浑不将自己安危当一回事,语气轻描淡写,怒气更盛,厉声道:“好。你对我如此薄情寡恩,别怪我对你不讲夫妻情分。”冷云裳并不答话,只当做耳旁风,恍若不闻。
广寒子、燕鹏举原本因与他们众人相遇,颇是忌惮,谁想此刻见他们居然自己内讧起来,心中窃喜。广寒子在一旁讥诮道:“朱老贼,你平生作恶多端。现在连门下之人都要取你性命,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啊!”朱光启突然一声大笑,只震得四周树木上的枝叶簌簌而落。众人被他这么一震,都是脸上变色,知道他的内力深湛之极,一颗心兀自怦怦而跳。
朱光启随即大声道:“你们都要取老夫的性命是吗,还等什么?一发上吧!”冷云裳道:“我也早就想领教一下你的绝技‘剑指流星’了。”刷的一声,拔出长剑,直攻过去。一瞬之间,已递出十余剑。朱光启道:“你要坐老夫宝座,那要看你有多大本事。”说罢,赤手空拳来迎他,十指拍、戳、弹、diǎn、拂、擒、拿,身形闪转腾挪,来往纵横,迅捷无伦。两个人一上一下,恰似岩下虎斗林下虎;一来一往,正如云中龙斗海中龙。只看得众人目之为眩。
另一边,司马炽与韩惜落两人正在上百个木筏上,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斗到间深里,韩惜落大叫一声:“司马老贼,今日要叫你血债血偿。”司马炽道:“韩贤侄,你很喜欢小女,和小女很是情投意合对吗?”韩惜落一怔,心想:“我与悠悠情投意合,想来他已知晓。听他语气似是要巧言令色安抚于我,哼,他道我是何等样人?”大声道:“是又怎样?”手上招式却又加急。
司马炽不慌不忙,一头拆招,一头微笑道:“小女已到及笄之年,尚未婚配。韩贤侄年纪轻轻,武功奇高,实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老夫也很是看好你,有意将小女许配给你。贤侄何不放下这些陈年旧恨,与小女喜结连理。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日老夫这武林盟主之位,不是你的还能有谁?”他这番言语说的极是挚诚,条件也极是诱人,令人难以抗拒。
韩惜落心想:“看他样子不像说谎。武林盟主我是没有什么兴趣,但若能与悠悠成婚,我此生又夫复何求?”转念又想:“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如今死的不明不白。大丈夫岂能为了一己私欲,忘却根本?数典忘祖那还算是人吗?”想通此节,心下澄明,昂然道:“恩师之仇不共戴天!司马盟主的美意却不敢受,儿女情长之事,休要再提。你我今日痛痛快快做个了断,不死不休!”
司马炽见他不为所动,脸现怒容,沉着嗓子道:“自古成大业者,往往六亲不认。萧沐怀他不识时务,自取灭亡,怨得了谁!你也要和他一样顽固不化吗?”韩惜落听他暗中承认毒害萧沐怀,加上辱及先师,胸口热血沸腾,掣出逆鳞直取司马炽要害,叫道:“是又怎样?”
司马炽道:“那就是和他一样自取灭亡!”说着左掌上拍,右掌下拍,运起“控鹤功”,直将水中断梁残木吸了起来,又向韩惜落撞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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