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排名(1/2)
韩惜落和悠悠离开后,寻到一家酒楼,匾额上写着“向阳楼”三字。悠悠diǎn了一桌酒菜,却脸露忧容,似乎是还在想那易小星之言。韩惜落笑道:“小狐狸也有忧闷的时候啊。别瞎想了,江湖术士之言,如何能信?那小孩子只是信口雌黄,想骗些钱财罢了。”悠悠道:“但愿如此。”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韩惜落倒是胃口甚佳,大口大口吃起菜来。
他正自大快朵颐,忽听酒楼上喧闹起来,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黝黝的大汉,全身肌肉虬结,满腮须髯,根根似戟。正是:
铜皮铁骨力如牛,横行无忌怒金刚。
浑身粗肉搽煤灰,阴云罩体黑煞神。
那大汉怒目圆睁,恶狠狠盯着店小二道:“岂有此理,你这酒淡出鸟来,分明是兑了水。”店小二道:“这位爷台,休要胡说,我们这儿的酒最是香醇浓厚。”那大汉喝道:“老子还会诽谤你不成?”店小二怒道:“我们这儿的酒最是出名,我看你是付不起酒钱,存心来闹事的。”大呼一声,店内转出十多个泼皮,抡棒使棍,抢将入来。
那大汉见他们想要依仗人多势众,恣意欺人,气得须眉戟张,胸口起伏不定,怒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会少你这几个酒钱?”用力把手往桌上一拍,一张八仙木桌瞬间拍得粉碎。那小二看的心惊胆战,大叫道:“好哇!喝酒不给钱,还打烂东西,快拿下他去见官司。”
那十几个泼皮一拥而上,直冲那个大汉撞去。只见那大汉肌肉扭动,双拳紧握,指节咯咯作响,发作道:“他奶奶的,你们这些鸟人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等一众泼皮近身,一拳起处,“腾”的一声,一个泼皮横飞出去,倒栽葱似的飞入酒缸之中。剩下的那十几个泼皮惊的目瞪口呆,都待要逃。那大汉喝道:“既然来了,怎不喝些淡酒再走?”众人吓得手足都麻木了,哪里动弹得了?那大汉拳掌齐出,“腾腾腾腾”十数声一过,那十几个泼皮便都栽入了酒缸中,只留两只脚在酒缸外乱腾乱摇。
店小二见势头不对,正待要走。那大汉却已欺到他身旁,反手一抓他胸口,向前一送,扑通一声,那小二头上脚下的栽入酒缸。那小二正挣扎着要从酒缸中探起头。大汉伸手复将他的脑袋捺下酒中,大笑道:“你说这酒没有兑水,今天就让你喝个够,且看会不会醉。”那小二只在缸中苦苦挣扎,想要说些什么,却苦于口中满是淋淋漓漓的酒水,说不出半句言语。
那大汉打得性发,骂道:“他奶奶的,老子今天把你这店拆了,看你还如何用这淡出鸟来的酒讹人!”跟着一脚踢翻桌子,颠做粉碎,在酒楼中胡乱一阵拳打脚踢。掌柜心下是一叠连声叫苦。
店内早乱成一片,掌柜、酒保、厨子、打杂、酒客纷纷撒腿奔逃。
那大汉将桌、椅、碗、盘、酒缸尽皆打得粉碎了,又出拳向店中大柱打去。那大柱禁受不住他的蛮力,打得几拳,眼见屋ding也要塌将下来。
韩惜落见这大汉如此胡来,叫道:“这位兄台,休要乱来。”那大汉打红了眼,转身看着韩惜落,骂道:“**的是哪里冒出来的鸟人?敢来管本大爷的事。”右手摸到一个酒坛,反手一送,向韩惜落掷去。这一掷中暗藏深厚内劲,是要教接坛者连人带坛一起飞出去不可。韩惜落纵身飞起,凌空接过那个酒坛,四平八稳站定,拔开坛盖,举过头ding,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说道:“虽是淡酒,如此糟蹋,岂不可惜?”
那黑汉见他轻描淡写的接过,心下微微一惊,哼了一声,飞身抢上便是一拳。韩惜落抛开酒坛,举掌格挡。拳掌甫一相交,他浑身一震,暗叫一声:“好大的膂力啊!”当下不敢怠慢,吐个门户,施展出一套“柳絮纷飞十三式”掌法。店外众人向内瞧去,端的是一场好厮杀:
少年英雄乍相逢,不知对方深和浅。一个拳如铁锤,刚猛无俦;一个掌似柳絮,飘荡徘徊。拳力到处鬼神惊,掌影飞起鸿羽飘。正如铁甲老龙穿入白云,云散风清,无痕无影;恰似黑漆罗汉拳砸冰雪,碎玉飘零,无形无迹。
韩惜落这套柳絮纷飞掌乃是仙霞派之中至柔武功,所谓:“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坚强处下,柔弱处上。”他一经拳掌相交便知自己膂力远逊于这个黑大汉,不能以力相搏,是以选用这套至柔的掌法与之相抗。古语有云:“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无论那黑大汉拳劲如何刚猛,打在韩惜落的掌影之中,便似陷入了棉花堆里,当真是泥牛入海再无消息。韩惜落则身若柳絮随风摆,任凭黑大汉的铁拳犹如暴风骤雨般砸将来,却始终伤上不到他。再瞧那黑大汉身若猛虎,吼似雷霆,浑如大力金刚神有千百斤使不完的气力。
堪堪到五十余合,斗得难舍难分,不分胜败。只看得店外众人目眩神驰,尽皆痴呆,没一个不喝彩的。
韩惜落心中好生佩服对方武功,左掌划了个圈,缓缓接住那黑大汉一拳,身子随势向后一飘,跳出圈子外来,叫道:“且住!”那黑大汉也早萌罢斗之心,哈哈大笑,大拇指一翘,赞道:“好巧劲!”韩惜落也大拇指一翘,赞道:“好膂力!”自古道:“好汉识好汉,惺惺惜惺惺。”二人互生钦佩之情,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韩惜落笑道:“兄台与我去同饮一杯如何?”那黑大汉答道:“正有此意!”说罢,他从怀中取出几锭金子赔付了酒店修葺之资,厉声道:“今日看在这位兄弟面上,且不拆了你这酒楼,如果下次还敢卖这掺了水的淡酒坑人,老子把你们剥皮拆骨,挂在店前。”那掌柜吓得浑身哆嗦,哪里敢吭声?只跪着连连磕头。
那黑大汉携着韩惜落和悠悠二人另寻一处喝酒。三人径到一家酒店,选一空座坐定。跑堂的过来招呼,那大汉吩咐道:“要两斤熟牛肉,二十斤美酒,快去,快去!”跑堂自取料理。韩惜落心道:“这位好汉饮酒如此之多,果然豪迈不凡。”
韩惜落抱拳道:“在下韩惜落,这位姑娘是司马悠悠,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那大汉答道:“粗野莽夫,姓熊,双名百川。”韩惜落道:“原来是熊大哥,敢问熊大哥为何大闹向阳楼?”熊百川怒道:“那向阳楼仗着自己大大的有名,酒肉菜品天下第一。料想谁也不会怀疑他们的酒兑了水,怎知偏碰到我这种嗜酒如命之人,一尝之下如何不省得?我和他们理论,他们竟然仗势欺人,便和他们动起手来。”韩惜落道:“如此说来,确是他们不对。”熊百川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本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只是兄弟我生性暴躁,声若雷霆,一时兴发起来,差diǎn拆了他们的店。”
悠悠在旁听了,噗嗤一笑,说道:“你这一兴发,怪吓人的,差diǎn没把向阳楼拆成残垣断木。”熊百川尴尬的笑了笑,讪讪地道:“倒教姑娘见笑了,老熊我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韩惜落问道:“敢问熊大哥可也是来这里看那麒麟榜?”熊百川一拍桌子,道:“正是,在这里的有几个不是冲着这麒麟榜来?若是能得到易先生垂青获赐尊号,那可是荣幸之至啊。”
悠悠见他满脸须髯,哪有半分少年人的模样,笑道:“我听说易先生所赐尊号都是给武林中的年轻一辈的。我看你样子少说三十来岁,哪还有机会名列榜上呢?”熊百川原本确是少年人,只因长得老成加上满腮须髯,年龄便难以估计了。他被悠悠这么一说,神色更是尴尬,问道:“敢问韩兄青春多少?”韩惜落道:“今年一十有七。”于是解释道:“姑娘别看我这般模样,我也不过痴长你们几岁,今年二十有四,只是长得老成些罢了。”
悠悠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笑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熊百川道:“这个自然,我也想不到韩小弟年纪轻轻,便已娶了你这样美貌的妻子了。”他只道悠悠和韩惜落关系亲昵,早已结成夫妇。悠悠听得脸上发烧,嗔道:“人家才和这个土包子没有什么关系呢!”韩惜落也急忙解释道:“熊大哥误会了,我和悠悠不过是结伴同行,尚未成亲。”熊百川“哦”的一声,大笑道:“现在没成亲,将来也会成亲的。你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老熊不会看走眼的。”韩惜落和悠悠直被他弄得哑然失笑,便是生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韩惜落绕过话头,道:“熊大哥既然也是去见识见识那麒麟榜,不如与我们同行可好?”熊百川实是求之不得,当即答允。言犹未了,跑堂的传上菜肴美酒,熊百川随即狼餐虎食一通,韩惜落和悠悠见他喝酒犹如饮水,又将几斤肉吞下腹中,看的呆了。韩惜落惊讶道:“真乃壮士也!”心想:“曾闻樊哙在鸿门宴上豪饮吃肉,霸王称其‘壮士’。我看樊哙也未必如熊大哥豪迈。”饭罢,三人各自回房安歇,静待放榜之日。
但凡武林中人如何不想学成绝艺,名震江湖。这麒麟榜一榜十人,榜上有名者皆是武林中新一辈的翘楚,获易先生亲赐尊号实乃麒麟之才,不单是荣耀之极,更兼可获易先生所赐的奇珍异宝,武学盛典亦或神兵利刃。其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玄阴图录》。功成名就,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所以不少后进晚辈虽是明知自己武功不高,也想去碰一碰运气。无论是富贵公子,名门高足,绿林好汉都不免心存侥幸,正派邪教共聚云梦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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