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孤军奋战(2/2)
我的头“嗡”一声,好像冬夜里狂风突起,顿时泪雨滂沱。扔下火棍,就冲到了池塘边。看着水中的明月都在对我摇头,我抱着一棵大树问苍天:天哪,难到今天就是我的末日?
这时,才从少林寺回来过年的三哥,随后追了出来,猛拉着我的一只胳膊说:你跟咱妈计较啥?她上年纪了,老糊涂了,你要是就因为这句话死了,你让她以后咋活?
不光是这句话。我幽幽的说:而是这件事。
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你先别着急,咱再想想别的办法。
还有啥办法可想?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哪天,谁突然给大哥领个人来呢。
那是不可能的,我四五岁的时候,都开始有人来说给大哥说媒,我现在都十五六岁了,也没见说到哪儿去了。
你不知道,那都是骗吃骗喝的?三哥说:哪个是真来说媒的呀?恁多年里,连一个女孩的面儿都没见过。你要是真不愿意,叫咱姐的晓梅给换,给转。
那更不可能。我觉得三哥的话更荒唐。
谁说不可能啊,小李庄就有个人,两个换一个,他妹儿和他外(甥)女儿嫁给人家弟兄俩。噢,对,汪庄也有个人,就是用他外(甥)女儿给他舅换的亲。
那我倒听说过,不过晓梅不可能,她比我还小两岁呢,咱姐他们也不会愿意。
小她长不大呀?晚两年嘛,或者一年,咱姐凭啥不愿意?该咱姐给换的,她跟大哥比咱亲。那时候不兴(不流行),现在让她妞儿替她。
尽管我知道三哥是缓兵之计,我也没有硬往水里跳,他在身旁,我跳也是白跳。闹很了,以后再想逃走,就更不容易了。
八十年代,我们这里有兄弟的女孩子,几乎都是哥哥或弟弟的附属品,尽管看着大多女孩子心里不愿意,最终统统妥协。有时候,我也想妥协,为了让大哥有一家人,为了让一家里人高兴,为了挪去母亲心头的忧患,为了不让邻居笑话。我甚至有时候觉得很累,也懒得折腾。可是当我想象到,我将要嫁给一个又老又丑,又不懂感情,说话粗鲁,或脾气暴躁的人,我都害怕。我不不能让这样的男人碰我。我觉得换亲的男人很自私,很恶心,又加上我的两个梦想召唤着我,虽然很想希望大哥去上个媳妇,但是,这种婚姻几乎都是不幸福的,是一种陋习,我要改变它,为姐妹们做个反抗的带头人。
这种换亲或转亲之类的事情,都怕夜长梦多,他们很快就把嫁娶的日子定了下来。党家女孩腊月二十二嫁到孙家。孙家女孩、腊月二十六嫁到俺家。让我过了年,二月初八嫁到党家。
本来说,让三家人,同一天,连娶媳妇带嫁闺女。商定婚期那天,由于媒人看我一直黑丧着脸,怕半道出岔子,顾不过来。还把我叫到堂屋,要我当众表态。我的眼泪总是比嘴巴跑得快,几声抽泣和追问之后,我不得不开口。
我就是不愿意,我太小了,我不想那么早结婚。
你不愿意,我打不死你。父亲两眼喷火,一边说着,一边就抬手往我脸上扇。在众人的拦挡之下,我才幸免皮肉之苦。父亲吭了一声,吐口老黄痰,接着说:她说的不算,不愿意也得愿意,愿意也得愿意,买个小鸡儿栓门槛儿上,飞爬不掉,我捆也给她捆去。板上钉钉,你死了都会不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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