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只是命运(二)(2/2)
苏澜倒是没想到医生会提那天的事情,她不知该如何阻止医生再继续说下去,张张嘴,干巴巴的来了一句,“没事儿,只是手心,不碍事的……”
她的话音刚落,一直在她身后站着的汪承瑾出声问,“裂开过?”
正在低头利落拆线头的女医生抽掉一截线头抬起头来看了苏澜身后这个男人一眼,“哎!那天不是你还陪着她来的?你说说你们男人怎么这么健忘!也太不把女人当一回事儿了吧!”
女医生说完又低下头去继续手上的,还摇着头说起自家老公健忘的囧事。丝毫没有注意到场面的冷凝和面前两人迅速转变的脸色。
苏澜一下子就被愣住了——真不能做坏事,如果做了坏事就难免有暴露的一天。
在汪承瑾眼里那一定是坏事了。汪承瑾马上想到那个陪她来医院的男人一定是褚一航——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做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不禁怒火中烧,双手紧攥。他是不是太宽容了?
女医生讲完自己老公的事线头也抽完了,给苏澜抹了点药水站起来,“要注意不要暂时不要沾水,再养两天就好了。女人要懂得疼自己,男人整天在外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照顾我们。”
苏澜尴尬的起身,连句谢谢都没有说就出去了。
汪承瑾冷眼扫了一眼女医生大步出去。
那眼光令人看了不寒而栗,这下这个医生幡然醒悟过来——哪里是一个男人,这个和那天那个明明就是两个人。那个男人那似今天这个这样冷。
刚才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电梯,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苏澜不是心虚不敢看汪承瑾,她不用想都知道对方此时一脸寒霜,她只是不想在这个大热天里打寒战罢了。
要有多大的力气视自己爱的那个人为无物,这个只有被伤得面目全非却死不了心,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她才知道。
这段时间她已经尽量不去在乎身旁这个男人反常情绪,只是有些徒劳。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能感觉到由身旁这个男人所散发出来的冷冽。
那个来着褚一航的吻,她没办法拒绝的吻是对婚姻的背叛,这些她都知道。可他呢他能知道他的错在哪儿吗?
在糟糕的她已经经历过,还是无所适从。她的双手紧紧的绞着包包带子。
汪承瑾扫了苏澜紧紧攥住包包带子泛白的指节,又转开目光。她已经泄漏的自己的紧张。
他知道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那个陪她来医院的男人除了褚一航并无他人。
这个女人她连骗骗他都转不出来。
直到坐上车,汪承瑾并不急着离开,他硬邦邦的开口,“怎么也得给一个解释!”
苏澜正在拉过安全带的搭扣准备扣上,听他这么问,这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了,松开手,安全带弹回盒子里。
她半敛着眉眼,“你要什么解释?你不会认为我的解释是欲盖弥彰?反正就是你想的那样。没有最坏的,只有更坏的。你做个的那些事哪一个又给过我解释了?”
汪承瑾微微的眯着眼睛,眼中一点点危险的光芒掠过。明明不想知道那些事情,却非要她亲口承认,本就恼怒又在她的反唇相讥里凭添了一些堵心。“苏澜你是不是认为有老太太给你撑腰,所以你越来越有恃无恐。一个孩子算什么。到底是谁的还有待鉴定!我汪承瑾还怕没人给我生孩子?”
苏澜听到这里手握得死死的,干笑两声,“我有说过我的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我知道想替你生孩子的人有很多。不过与我何干?我没有哭着喊着赖着你非要你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说出这些话她的心里有不可抑制的难过。这个男人是她当初选择爱的男人?当初他究竟为何要娶自己。
汪承瑾的面色更冷了几分。这个女人说的是自己一厢情愿?他愿意过吗?“有”的前提不过是不想失去她而已。
但是她对于他的妥协退让视而不见,她甚至脾气见长。汪承瑾说道,“我不好过,你以为你们就好过了?”
苏澜转过头不想回答,如今他们之间除非不开口说话,否则一开口就如同紧绷的弦,非得频频爆发怒气才不至于损伤自己太深。
然而汪承瑾却没有打算放过她,他冷冷的声音继续传来,。“姓褚的他该知道失去得有多痛,这是他应该得的。”
苏澜诧异的看着他,面前的男人还是那个汪承瑾么?早就不是了。说出的话也让她一头雾水,“他和你有仇?”不应啊!这么多年褚一航做过什么事,还有她苏澜不知道的。汪承瑾并没有给她答复只是说:“你倒是挺上心他的事哈!只可惜你再怎么挣扎也在我手心。”
苏澜笑了,人的手真有那么大的能耐,或宠或辱都离不开它。宠着的时候就说:捧在手心;辱没的时候就说:攥在手心。
她不急不缓的回答他,“随你吧!反正我没有什么再挣扎的力气。”
苏澜说完拉开车门,轻巧的跨出一只脚,“我想一个人回去的自由还是有的吧!否则你的手不放松一下也会麻痹掉。”你看看她多好的心肠!她的话说完人已经到了车门外。她可不想在这狭小密闭的车厢里待到窒息。
“嘭”地关上门的瞬间,她看到汪承瑾上挑的眼峰里射出的寒光。
下一秒车在她面前绝尘而去,车喷薄出的尾气令她恶心。她的整个身子如同在冰水里泡过一般,入骨冰凉。
假装不在乎他的脸色就不是真的不在乎;假装自己过得很好,也不是真的过得很好;还有爱也是。
她对着远去的车影嘴里轻轻溢出几个字,“汪承瑾你有爱过我吗?”
真的很轻,被一阵风轻易给弥散。仿佛她只是做了一个口型,根本没有说什么。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问她,从何问起。有几次她差点就问了,被自己的犹豫给打断。问了他就能愧疚?
她一个人慢疼痛的走在周末热闹的街头。
刚才下车的时候忘了带包包,所以她现在是身无分文。
上车的时候她把包包随意搁在坐垫上,丝毫不在意她会把它压到变形。那个时候她真恨自己在医院电梯里绞着包带的惶恐。明明自己也没错,还有没来由的心慌无措。拿包出去的她真是傻瓜。
这下好啦!下车的时候因为又气又急的就给忘记了。
这会走得浑身酸软后悔也来不及啦!
汪承瑾那边烦躁的行驶在街头,不知道该去哪儿。前面又碰上堵车。
他减缓速度想要找烟抽,视线扫到副驾驶上的压到变形的包包又转过视线。
在储物盒里摸出一盒烟来点上。
前面的车动得很慢,眼看着后面的车越来越多。
他心急如焚的掐掉烟,随着车流往前移动。
终于走到一个松动的路口他也不管这里不允许掉头行驶,直接给变换车道往回开。
那个傻女人打算走回去?从这里到“海澜澄清”的距离并不近。再说了她还怀着孩子。日头又这么足。
苏澜平日里是一个及其爱整洁的人,这个包被她折腾成这样想来也是在撒气。
等汪承瑾赶到医院停车场,环顾四周哪里还有苏澜的影子。她是真的走了。其实他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来碰碰运气。
这个时候连他自己发觉持续的怒气已经被心里空落落给填噬。
这种内心空落无助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记得。
只要他想见她却看不见她的身影的时候或者是看到了也只是一个躯壳游魂般的影子时,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从来没有他想而不得的东西,可是他却不能否定苏澜是一个例外。、
当第一次把柔若无骨的她搂入怀里的时候他就想自己搂住的是不是一抹烟尘?
他曾经有过不少女人,来来去去他都记不清对方的样子。直到父亲去世那年他才收拾自己的浪荡不羁。经过接管公司的慌乱,毫无背景的小助理梅菁菁走入他的生活,那个女人身上有不折不饶的毅力,后来就成了他的第一任妻子。梅菁菁对自己的事业有很大帮助,说不清是因为什么而娶的她。
他们汪家祖辈是白手起家。本就不注重门第。
然而好景不长,梅菁菁酷爱户外运动,在一次和一帮驴友登山的途中摔下山崖离开人世。
后来苏澜犹如一幅淡雅的画出现在他的生活,让人怎么也抹不去印象。
他从来没有那样渴望拥有过。他告诉自己要把她给留住。
她曾经拒绝他时跟他讲过自己的故事。那时她还把他当成朋友。他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得知那个曾经拥有她的男人宠爱她到极致也伤害她到狠戾。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记得那个故事,不是有多介怀,只是心疼她。
在嫁给他之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她,他暗暗想把那个故事里的男人比下去。心里尽管害怕她对自己只是一种疲倦状态的旅人对栖息地的依赖。却还是发疯着魔的爱着她。
还是没有想到在两两相对的几百个日夜后还会从她的睡梦中听到她叫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在听到“褚一航”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没想到世界原来这样的小。小到他爱的那个女人是仇人所爱。
而这个女人在他付出那么多满腔情爱后给了他当头棒喝。
这个时候汪承瑾开着车在街上兜兜转转还是看到那一抹瘦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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