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墓园寻物（1/2）

秦亦筱刚下了出租车，就蹲在路边了的树下呕吐，直把今天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才罢休。“你别闹，总要让我看看我爸妈吧。”她喃喃自语，似乎这样身体就不会跟她作对。陵园里的一些碑位上，已有人摆放了水果和桔花。看来还是有比自己还早的。她自己带了一些爸妈爱吃的水果，还拿来了一束天堂鸟。不是很多人爱买的桔花，而是一束紫红色的天堂鸟。每支都像展翅飞翔的小鸟，又像情人含情脉脉的眼眸。

这天堂鸟是妈妈生前最爱的花，她希望爸爸妈妈能像这天堂鸟的花语一样，在天堂里过着自由幸福的生活。手指抚上冰冷的石碑上爸爸的笑脸。好像一切还和从前一样，爸爸戴着眼镜与正执黑子的我杀得不亦乐乎。妈妈拿着喷水壶，在阳台上为她心爱的花浇水，偶尔回头慈爱地看看我们。父女两个总是有赢有输，常常一下就是一下午。妈妈总是做好了饭，才把沉迷于下棋的我们给叫去吃饭。那时候的生活都好，恐怕是自己此生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了。如果能换回爸爸妈妈的生命，她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个人，从来没有。

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一种尖锐的疼痛从腹部传来，直击全身。秦亦筱痛得全身都蜷缩起来，像一只被丢进热水里的虾子。双手抱膝，脸全部埋进了腿间，身上痛得出了汗。大滴大滴的汗从她的额头，脸颊落入身下的泥灰地。下嘴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一股腥甜直冲鼻子。秦亦筱险些又要呕了出来。过了一会儿，那股锐痛过去了。她平稳了一下气息，抬头墓碑上的相片笑着说：“爸爸妈妈，我没事，一点都不痛呢。”看着依旧微笑的妈妈，她斟酌了一下，又说：“妈妈，也许我过不久就可以见到你了。到那时，我们一家三口就又可以在一起了。”她痴痴地看着爸爸妈妈的笑脸，安静地坐在台阶上，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轰隆隆”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大风吹来，倒是把刚才的闷热一扫而空。秦亦筱试着站起来，但刚一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她赶忙扶着墓碑，过了一会儿眩晕的感觉才散去。这时，她注意到。镶嵌相片的玻璃此时因为风吹日晒，雪冻雨打的关系，已经裂开了一个很大的缝隙。风越刮越大，空中还有一些碎纸和各种颜色的塑料袋，尘土飞扬，竟连一些树枝也刮断了。

“嘭”的一声，不知道那里刮来的翠绿的树枝随着肆虐的狂风，飞速地撞上了那濒临碎裂的玻璃。脆弱的玻璃终于完全碎裂，轻薄的照片立马被风吹走了。“妈，妈！”秦亦筱眼看妈妈的照片被吹走，一边叫着，一边跑起来去追。

陵园里这时候只有她一个人，照片随着风时高时低，有时还打着旋儿在原地转悠。每次眼看要抓到那张照片，却总是功亏一篑。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搁浅在沙滩上缺水的鱼。这时候大雨已经下来了，豆大的雨滴打在她单薄的身上，她看起来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照片不知道被风吹到那里去了，想到今天是妈妈的祭日，可她竟然没保护好妈妈的照片，不禁悲从中来。刚开始只是小声的泣，慢慢地越哭越伤心，低泣变成了大哭。这哭声在这空旷的陵园里愈发显得悲痛。雨一直下，全身都湿透的她，脸色发白，嘴唇也失了血色。大大的眼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周凌浩到陵园的时候，手执一把伞，看到秦亦筱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无声啜泣。大雨抽打着她薄如纸张的身子，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周凌浩心里猛地一痛，心都要揪在一块了，紧接着又怒气上涌。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拉起她。“你在干什么，下雨了，不知道吗？为什么不去躲雨，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秦亦筱万没有料到周凌浩会出现在这里，一时间只是看着他。“今天是你爸妈的祭日，你伤心，我知道，可是你这样作践自己，你爸妈也不会赞同啊。”秦亦筱还是不说话。“这么大雨，感冒了怎么办？”他还想再说什么，秦亦筱忽然抱住了他。周凌浩拿着伞的手僵了一下，但是只是一下，他就也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背，这动作那么自然，好像自己做过无数次一样。这场景那么熟悉，就像他以前也如现在这样抱着她，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