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盘古阵（2/2）

然，知他要走，此刻莫说是赏景，就是吃了她最为挂念的北海樱桃也是不开心的，为免他不悦，脸上仍旧勉强提起笑意，长一道:“我觉得，世间万物，百花千树、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再没有比你还好看的。我日日看着你，也是看不烦的。”

十安脸色略有异色，红了又红。话锋一转，他突然问道:“我尝听闻，梼杌山乃是上古天神盘古的精魂所栖之处，而这书录众神列仙寿夭的盘古阵乃是盘古神识所幻。盘古身归混沌后，盘古阵也同他的神识精魂一并留在这梼杌山，由历代山神代为看管。也不知是否属实。”

长一忽地一愣，面露狐疑，再瞧十安，细细端详。凑近了他的面孔，鼻息轻轻，似在探询，“你为何要问这个？”。

九色腾鹿一族，万载来只出女子，生就精魂九窍，亦如九色腾鹿身上之九色印记。九色腾鹿吸收天地灵气而成，各个皆是多智善谋，性极机敏；且有难得的天赋丽色。而此福禄，皆因得了盘古精魂造就。

却说此刻，十安一双凤眼定定的凝着长一，黑发散落一肩，慵懒的瞧着她。声音也有点粘缠含糊：“梼杌山本是盘古一缕精魂幻化，古神功绩不可度量。天地混沌时，古神开天辟地，方才得了这世间万物，三界云云。盘古身死，其灵魂也消散遣尽。只是，老一辈的古神们都得知，盘古虽死，却仍有一神识寄存在这梼杌山中，经过万载灵气供养，终成了一灵石，名为盘古阵。后面的小神小仙虽对此略知一二，却不尽得知这盘古阵，其实并不是一个阵，而是一块石。”

十安踱步向着她靠近，长一立在原地不动，只觉得一股清香向她袭来，心里一跳，吞了吞口水。十安笑道：“你莫要忘了，我也是那仅的古神之一。你知道的，我也尽数知晓。所谓的神石，其实就在这梼杌山中。”

继而又道:“冥界有阴阳簿，只录俗世的活物寿夭，生死时辰是定数，凡人生死轮回变故，全书录在阴阳簿上，若要查询在上面皆有记载。可是，这古神年寿圆寂几时，身归混沌时是哪日，却是由那盘古阵定夺，阴阳簿管不了。”

世人皆知，冥府有阴阳簿，却只录人事。薄上所录，通晓凡人往生轮回，记录三界凡人百兽等活物阳寿。然而，这造天之初就同存的古神却是个例外，其生死寿夭皆不在这阴阳簿子上，全在造天之初，古神形灵幻成时，便一同记录在这盘古阵上，轻易不可更改。

宇宙玄黄本就奥妙，不可言传，也意会不到，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只是凡是都有定数。凡人会生老病死，受尽红尘八苦之灾，到了大限之日，下了黄泉过了奈何桥，或下地狱，或入轮回，全都是前尘不记，只求来生缘。神亦是如此，终有身归混沌，年寿将至这一天。

梼杌山，乃是盘古天神寄养精魂神识之地，而这梼杌山的历代山神，表面上守护的是一方山石，山中活物，实际上真正守的却是盘古那仅存一丝神识。

梼杌山万年来，那山神之职只得山鬼一族世代相传。山鬼本是女娲一系，奉女娲之命看守此山。只是万年前因着长一出世，天生祥瑞，她本就靠着盘古阵灵气生成，蕴积多时方成元神，是以，换种说法，唯有长一能唤来盘古阵，修改天命。因着这层原因，长一生来就理当成为梼杌山的守护神。

长一盯着十安，神情一如往常，只是凭端对他生出一种漠然感。好像十安有意打听盘古阵，这才特意开口问她。

她踱了几步来回揣测一番，思酎片刻觉得十安定然不会欺瞒于她，自己想得太多了，平白无故的怀疑他实在对不起十安，也对不起自己的对他满腔热忱，为表歉意，她细细道来:“我虽天生就要看守盘古阵，可你也晓得我的本事和心智，实在不足以担此大任。所以盘古阵向来都由轻河看管，她心思缜密，思考事物周到齐全，自上一任老山神归寂后，我和轻河就成了新一任的山神，这盘古阵本来与我一体，可是我着实没那个本事，我便将它交给轻河保管了。从此我再不过问，就是轻河也不见得见过几次。”

她歇了口气，继而说到:“盘古阵乃是造天之神盘古的东西，记录了开天之初所有古神的生死魂归，十分重要，等闲从不示人。唯有山神嫁娶之时，才会出请出盘古阵，当做盘古本尊一样来拜上一拜，聊表敬意。我长这么大，只有继任山神那天和轻河同时看过一眼，在此之后的万载时间里，我还不曾见过的。轻河说，我若是想要再看眼盘古阵，须得我成婚。说只有山神嫁娶那日才可。实际上我才不想看什么盘古阵，所以也从不向轻河提及它，你若不说我都快忘了。”

虽说众神长寿万载，然，终有尽时。凡人死后要去往生净土，要轮回生息，这是天命，不可更改。而神死后亦是如此，同样要从另外的门道里去净土，去受脱胎换骨罪孽。而世上想要长生不老，万载长生的，又岂止凡人，就是所谓尊贵脱俗的神也是过不了那道坎的。皆想永安，不愿羽化，不想圆寂。

众神要想与天地同寿，永世长存的唯一方法就是……寻到盘古阵，勾去神祭。从此古神不老不死，不伤不苦，与天地一命。

万年来，众神表面虽然风平浪静，从不开口提及盘古阵一事，可暗地里却又到处寻觅，谁会想死呢。

而这盘古阵，久而久之也成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