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命是不知所谓的服从(1/2)
很久,没看到竹海里漂浮的笑靥了,莫不是也忘了,笑,是什么样的,看到木马的粗糙,我笑不出来,看到竹蜻蜓的斑驳,我笑不出来,当木马在回忆里打转,竹蜻蜓在回忆里盘旋的时候,我哭得出来,泪的滋味,咸咸的,那是回忆的味道,也是伤心的味道,咸的像海风,有点儿呴人,也咸得像盐巴,大把大把的往心里撒,撒着撒着,心死了,撒着撒着,泪干了,空空的,那不再是失落,而是一片白茫茫的泪痕,叫心死如灰。
——摘自竺寸金的心情随笔《放空》
世事无常,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前一秒白得干净的天,后一秒就风雨飘摇。我在黑夜看海,水里的天空,却斗转星移。命数,果真真是个笑话,它就躺在你的掌纹里,而你,却看不懂它来时的路,只是把时间消磨到分歧的岔路口,徘徊,彳亍,孰不知等待的宣判,竟是别人的主宰。
于是可笑的事儿,就这么发生了,窦泌死了阿爸,相继又疯了阿妈,我把掌心放上了天平,左手右手,不知该牵手,还是放手。
过往像是炊烟,就这么灰溜溜地逃了,我甚至还来不及回眸,那风与雷的变换就与我擦肩而过,我知道,我该是错过了,错过了与回忆重叠的时刻,错过了与过去重逢的时分,我也知道,我一错再错,错到青春没了尾巴,错到时光不再年轻,我是错够了,是真的错够了,萍聚是风化的沙丘,直至峰回无转时,错过,便不再邂逅。
我在窦泌家门口守了好几月了,天白了又黑,纵使天旋地转,我也很少见她出门儿。很多时候,我只是站在门口发呆,我看不到她,却又好像看得到她。屋子上方有一个小阁楼,她时常把自己关在里头,谁也不理。到了晚上,我就蹲在阁楼下面看星星,因为窦泌也在看星星,而她每次看到我,都会难过地哭,一哭就会把天窗封得严严实实的,我就看不到她。但即便如此,我也会看星星,因为人死了,星星就会陨落,她需要寻找他陨落的阿爸,而我,需要寻找她跟着星星一同陨落的心。
还记得听闻她阿爸死讯的那天,她把自己锁在阁楼里,隔着细细的门缝哭着问我:“还记得你以前老跟我说得那个阿拉丁神灯的故事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一个有关希望的故事,是一个绝望的商人靠着神灯重拾生命的故事。窦泌喜欢听我跟她说,而且一说就说了小半年的时间。那时候,她捧着油灯,天天茶饭不思,我知道,她对这个故事很痴迷,痴迷到信以为真。
这不可笑,如果说每个大人的心里都会住着一个孩子,那么每一个孩子的心里就都住着一个神话,那是一种憧憬,天真,却也天真地无邪着。
窦泌就有这么一个憧憬,她向往希望,好比千千万万个黑夜都向往光明一样,对窦泌而言,希望,就是一种别样的光明,那是冰天雪地的温暖,是暗涌天河里的一米光。
只是后来,寸草打破了她的希望,用一个“你做梦”的挖苦,掀翻了窦泌的象牙塔,从那以后,她便只敢听,却不敢再对故事抱有任何和自己有关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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