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卓玛（1/2）

p>　　徂单走后老半天，我才回过神。00小说 00xs.com

我欣喜着，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的甜，拿着徂单送给我的长刀，趟过水踏上岸，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穿上，准备返程。

茫然间四顾，四周荆棘丛生，忽然找不到来时的路。

迷路了。

心底深处这样嘀咕着。左边看看，右边又看看。除却杂草，和荆棘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口。找了一处荒草略微少点的地方，我踏上去。一边走，一边拿刀斩断纠葛的藤蔓，鞋已经彻底掉了底儿，因此我是赤着脚上路，每一脚下去，又硌又痛。

夜晚的灵鹫山很静很静，静是让人骨子里都冒寒气。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像是鬼魂的哭泣，又像是什么野兽的嚎叫。我只管紧紧握着长刀，警惕的望着前方，一步一步的前行。

走了好长时间，我以为快要走出这座山了，然而，往前一看，心里登时凉了半截。我又 看到了那条河，没想到兜转了半个晚上，我竟又回到了原点！！

脚下一绊，我一个趔趄，仰身靠在一棵大树上，还未来得及沮丧，耳边忽然传来沙沙的声音，伴随着呜呜的声响。

我登时抱紧长刀，屏住了呼吸，警惕的巡视着四周。

我害怕极了，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想跑，腿却一动都能不动。

我想到了鬼怪，野猪，还有狼。但凡我能想到了害怕的东西，此时在我的脸前统统一晃而过。

沙沙。

沙沙。

树影一阵晃动，从远处缓缓走来一只巨影，它在黑暗中，借着清冷的月光，那个影子体型硕大，瑁密实儿黑，头长的像狗……我一下反应过来，——熊！！

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要命的是那只熊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它的鼻子贴着地面，一路闻着靠过来。我这才知道自己的脚上流了血，它一定是闻着血腥的味道找过来的。

黑暗中，我咬了咬嘴唇，将手臂收紧，待它离我只有一臂之遥的时候，我忽然爆出全身的力气，一刀朝熊的身上挥过去。

“嗷——”

长到砍到了熊的后腰，我只草草的扫了一眼，便拉起长刀没命的跑。

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我只是不停的跑啊跑啊，一点也不敢停下来。

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一回头，就会遇见一张血淋淋的张开的嘴。

那只熊忽然站起身来，在我的身后急速的追赶，我甚至能听到它呼呼的喘息声。

过了好久，也许是以为内它也受了伤，也许是因为我跑的比较快，最后，它的喘息声逐渐淡了，远了，最后，听不到了。

我也跑的没有了力气，便拖着长刀一路走。却不敢停下。

直到后来，我困倦急了，全身不再有一丝力气。

东方渐渐泛出了鱼肚白，我朝着东方咩了一眼，这才虚弱的倒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

太阳升起来，柔和而温暖的光芒照到我的身上，那光芒总是能让我觉得温暖而安心。

脚底，有温热的液体流动，我知道，那是血。

眼前忽然一阵晕眩，我头一歪，便什么也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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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晌午，金色阳光亮的很刺眼，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进食，肚子开始咕咕的叫。

正想翻身取下褡裢，取出些大饼充饥，忽然耳边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

远远的。

那笛声穿过层层的树叶，穿过纵横的荆棘，一直飘到我的耳膜。那声音很美也很动听，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么美妙的笛声了。

开始我还以为是幻觉，四下环顾时，我看到远远的，有一个少年盘着膝盖临风而坐，横着笛子正在演奏。

见我看他，他对着我示以友好的目光，顿了顿，收了笛子，缓缓朝我走来，站在我面前。

我下意识的坐起身子，有些茫然的打量着他：他有一张无比干净的脸，干净的无一丝瑕疵，没有一个污点。他有一双无比清澈的眸子，清澈的像是一汪春水，我清楚的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

风缓缓吹拂，他月白色的衣衫在风里鼓起，手里的长笛上的红色流苏也随风舞动。

我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宫，那天宫中的男仙人该就是他这个样子吧！

“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看到我流着血的脚丫时，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疼痛，俯下身问我。

“我迷路了。”

“我迷失了一夜，衣裳被荆棘刮破，脚也被割伤了！我还遇到了熊……”说完，我低下头，眼眶一红，眼泪打着圈儿落下来。越想越委屈，禁不住嘤嘤的哭起来。

“不哭。”他说着，放下了笛子，像是哄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爱抚的抱住我。

我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看见他的眼里晶莹的光芒闪了又闪，多么温柔而充满爱意的眼睛啊……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母后，我亲爱的母后也曾经那样看着我，她也曾经那样哀伤无助而疼爱的抱住我，安慰我。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肩膀上弹了两下，衣裳上沾染的尘土被他弹了去，积聚了一夜的惊恐也在这一弹指间，荡然无存。

我周身感到暖暖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仰着脸，在他怀里问道。

“哦。我叫卓玛。我们曾经见过吗？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他很安静的看着我的眼睛，反问我一句。

我怔了怔，转而摇了摇头，对他说，“我们是第一次见。我叫妺喜。”

卓玛笑了笑，是那种很纯真很干净的笑容。

“奇怪，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天和地突然相接，大地忽然就黯然失色。”

我也跟着抽动一下嘴角，却没有笑出来，因为脚上的伤口忽然裂开，又开始汩汩的流血。

“你的脚！”——

见我的脚开始流血，他急忙松开我，抬起手腕，从他那月白色的袖子上吃啦一声撕下一块布条来，右手小心的将我的脚托起，左手便开始一匝一匝密实的缠绕起来。

他的动作很熟练，熟练的像是一个赤脚大夫，我禁不住惊讶的问：

“你学过医吗？”

他淡然一笑，接着摇摇头。

“没有。我长年生活在灵柩山，免不了磕磕碰碰，受伤是难免的，日子久了，小病小伤就会自己处理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初次见面，就能让你觉得很安心。卓玛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只是初识，但我冥冥之中，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暗暗的维系着我们，

包扎完伤口，他便坐在我身旁，我安静的将脸贴上他的胸膛，轻声的问：

“卓玛，你多大？”

“我十七。你呢，妺喜？”

“我十六。”

他笑笑，“你可以叫我哥。我会保护你。”

“我还是喜欢叫你卓玛。卓玛。卓玛。”我调皮的一遍一遍重复的说着。

他又坦然而无所谓的笑笑，对我说：

“随你。你叫我卓玛，我一样会保护你。”

卓玛任由我靠着他的肩膀，将笛子从地上捡起来，放在唇边，悠扬的音符随即从笛孔里飘粗来，跳跃在我的四周，在每一片草儿的叶子上弹跳一下，便飘到天际了。我沉醉在优美的笛声里，望着蓝色天空里缓缓漂浮的白色云朵，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惬意。

“你的怀抱很温暖，有花朵和绿草的清香。”我缩在他怀里，赞叹一句。

“是吗？”

卓玛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他的手臂一紧，将我抱的更紧了些。那修长的手指抚在我背上，很温暖，让我感觉到如沐春风，像是一瞬间，看到大地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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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

卓玛轻轻的松开我。

“你家住哪里？”他问。

我还对他的体温连连不舍，依旧靠在他怀里，慵懒的回了一句：

“有施国。”

“哦，”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忧伤，忽然扬起脸，望向沧蓝的天空，感叹道：“那是一个疆域很广的国度……”

“嗯。”我胡乱的应了一声。

两个人开始静默起来。过了一会儿，还是卓玛先开口：

“我送你回家吧？”他转过脸。

“好。”我赞同的站起来，有人保护着总要好过一个人走。

我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忽然一阵钻心的痛从脚尖传来，

“啊！”——

我一个踉跄抓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