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里的男生们（1/2）

“婉华。”

阳耀耀看着在众人簇拥之下迎面走过来的翩翩佳人，聪明地叫道。心中暗暗得意，她真是太机智了。

其实，就算另外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儿的任何人，只要智力没有残缺，都可以轻易猜出女孩的名字。三十五的女子，看上去二十五岁都不到，纤柔恬静，嘴角始终挂着让人想要亲近的微笑，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距离感，分明就不是热情开朗的自来熟类型，却有着似曾相识的亲切。

每天都被她姨妈挂在嘴上夸奖的，自小可爱单纯又率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除了她亘古难寻的乖巧女儿，天底下就只有此女举世无双的，不是婉华，又能是谁呢？

不过这样一个万人迷人物，却是凌家在她二十五岁才寻回的女儿，之前女孩一直都生活在舒家，快乐的长大，无忧无虑。从一个古代人看来小家碧玉的女子，一步登天，如梦境一般当上了富二代，确切地说，这个大家族历经多年兴衰，瘦死的骆驼始终大于马，真要追溯起来，恐怕富七代八代都已经不止。不知道女孩儿能否适应这样的转变，现在看来，阳耀耀显然是想多了，凌婉华非但看起来相当好，相信内里也是好得不能再好。

婉华来到岛上，前几天的时间就是与姨妈多亲多近，昔凝即便上班，都要将她带在身边，不知道的都会以为她看着这个外甥女长大，实际上两人相识才不过十年，但昔凝就是觉得相见恨晚。无论姨妈怎样宠爱，在家族中怎样力排众议，委以重任，婉华倒是宠辱不惊的，从不见任何人对她眼红嫉妒，她水一般温婉的个性，让她的人缘儿好到没朋友。

然而这一次姨妈却突然将她接过来，什么都不让她做，就在岛上静养，倒是真的让人忍不住猜测，婉华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虽然她还是那么平静，嘴角的笑容从未停止微扬，大家还是忍不住猜测，忍不住替她担心。

阳耀耀也是万分好奇。不过她不会问，如果婉华想说，她自己当然会说。

——

“耀耀，你的字和画，都太美了。我是艺术师范学院毕业的，我都自愧不如。”

这一日，婉华的姨妈终于大发慈悲，不再始终绑着她的外甥女，而是让她陪在宝贝女儿身边，却也交给了外甥女一项重要任务，教导这个比她自己更不谙世事的女子，虽然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出嫁，而她的女儿，却过于单纯，好似还处在童年。

阳耀耀听惯了这样的夸奖，她对表姐后半句话，更加感兴趣。

“姐，你从前在艺术师范学院读书的，好玩吗？”

婉华点头：“好玩，那是我终身难忘的经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突然暗淡，若有所思，喃喃地说：“如果生命没有那么多的变数，始终保持着世外桃源的时光，该有多好。”

“姐，什么事让你那么不开心？”

“没有，别担心，我好着呢！”

阳耀耀也不多问：“那你愿意不愿意，给我讲讲你读书时候的日子？”

婉华不置可否，调皮地回答：“让我回忆那段时光，能帮助一个准备嫁人的小女孩最快长大吗？”

阳耀耀倒也不脸红不害羞，因为“嫁人”这个词，她没有任何概念，心中也没有小鹿乱撞的期待，如果未来逃不过去，那她也不会惧怕面对，只是说到期许，难啊，对于男人，她可不会有任何期许。

“也许能呢，姐，你愿意给我讲讲吗？”眨着狡黠的眼，耀耀大方地说道。

“好吧！”似乎是女孩儿的好奇，让她不忍拒绝；更确切地说，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也让她不断地想起那段难以忘怀的时光。此时她的世界里面只有耀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洗耳恭听的听众，让她不禁有了诉说的**。

“但在开始之前，你要先认识一个陌生的名字——舒恒恒。”

－－－－

新学期，新开始。

某艺术师范学院“零蛋”届三班113寝室。

“终于收拾妥当了。”寝室老幺儿舒恒恒刚刚回到学校报道，忙着把假期里打包的东西重新打开，放好。

“你那算收拾妥当？分明就是屎窝挪尿窝！”老九孟维维嘲笑一向不懂得什么是“规矩整齐”的恒恒。

“好了，”眼看恒恒瞪起了眼睛，大姐李心云连忙走过来：“刚回来，你们两个别又掐起来。那边你们那几个姐姐正在玩好东西，你们也去看看，老幺儿收拾的是不怎么样，我帮你摆一摆。”

“还是大姐好，你就知道逞口舌之利。”恒恒朝维维做鬼脸：“我跟你真是时时相对，刻刻相厌。”两人一同凑过去看热闹。

几个寝室成员玩得正开心。有人笑得肚子疼：“我说，你发现了吗，你和那些男明星的关系都十分之‘暧昧’！”

“可不是，这要是真的，一定把她开心死了。”

恒恒和维维听得胡涂：“是什么新鲜玩意呀？”

“呵，是我从计算机上打印的，只要知道另一个人的名字，就能计算出你和另一个人的关系，准得邪门了！”

“真的吗，我要算算，我有那么多偶像呢，我看看我和他们哪个有缘！”维维兴奋极了。

恒恒则无聊地撇嘴，准备走开。

“哟，老幺儿，就你不知道什么是偶像吧，所以你也不用算了？”知道恒恒属于异性盲，老三常莹故意说。

“谁说我不知道的，我也有偶像啊！既然你说了，那我就算一算好了。”

“什么时候你也有偶像了？谁呀，说吧，我帮你算算。”老五王倚姗好奇道。

“孙悟空。”

“啊？”全体人民先是愣住，继而捧腹大笑。

“笑什么笑什么？如果孙悟空真实存在，我铁定嫁给他。”恒恒万分坚定地说。

大家更笑得肚子痛，顾不上接她的话。

“我亲爱的伙伴们，盼望已久的新生报导日终于到来啦！”老六节小微是学生会体育部的，刚刚开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大喊起来。

“你们的六姐或六妹，也就是我啦，”节小微掩饰不住一脸的得意，说到这儿还特意又清了清嗓子加重了语气：“已经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为你们每位申请到了参与新生报导日工作的权利。姐姐妹妹们，怎么谢我呀？”

“老幺儿，我看你明天不用去了，我不认为你会遇到你的‘孙悟空’。”常莹还在糗着恒恒。

“什么孙悟空？”节小微听得一头雾水。

“来，我告诉你，刚才把我们大家笑死了……”

－－－－

第二天清晨。

“史无前例的重要日子终于来到了！”一大早，节小微睁开眼睛就迫不及待地大喊起来。

“还等什么呢，赶紧起床梳洗打扮啦！”节小微对着上下铺的姐妹们继续叫着。

同寝室的女孩们因为这通已经成为高分贝噪音的发言纷纷睁开了眼睛：“吵什么吵，烦不烦呀？”

“就是，昨天晚上因为这事你们已经聊到了半夜才睡，一大早的又鬼叫，还让不让人活啦！”

“好啊，老九还有老大，你们俩不想去是吧，一会儿我就去学生会取消了你们的接待资格，哼……哎呀，杀人啦！”节小微惨遭邻床的老九孟维维飞踢伺候。

因为这段插曲，同寝的其它人再也无法入睡，只好不情愿地爬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在女儿国里生活了已经三年的她们来说，今天的确如节小微所说，是个史无前例的重要日子。因为从今天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女儿国将不复存在。

——

“我来帮你吧！”孟维维看了一眼即将接受帮助的新生，对方是位看起来老实巴交又长得很老气的大女孩儿。她心里直叹气：怎么从高中升入的新生一副历尽沧桑的模样，书读得太多了吗？

“谢谢谢谢，请问你也是新来的吗，比我们早到的？”拿了过多的大包小裹，新生连说话也是气喘吁吁。

“不是，我是你们即将迈入的这所学校最高的年级‘零蛋届’的学姐。”

“什么？”愣了5秒，对方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是‘零蛋’吗？还有你是‘学姐’？”“零蛋”的意义有待商榷，面前的女孩更是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学姐”这一名词显然遭受了最大程度的质疑。

孟维维心里已经替她叹了第180口气了，没脸蛋没身材还没有见识，真是要命！

“我呢，是咱们这所誉满全球、光照宇宙的名校2000届的学生。2000届在我校的简称记住了，就是‘零蛋’届。我们是从初中直接升学，要经过5年的时间才会大学毕业，这点和你们不同，从你们这届开始，也已经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因此呢，”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说不准实际年龄我们谁更大，但是‘学姐’这个称呼肯定是名副其实的。”

新来的女生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已经听了半天的恒恒连忙走过来：“好了好了，具体地介绍慢慢再做，你们入校之后也就会慢慢了解的，先祝你们在新的学校生活愉快。你拿这么多东西，我也来帮忙吧！”她也接过新生的几样东西，拉着维维在前面走。

“哎呀，你拉着我干什么，走这么快干吗？拿这么多，累死我啦！”

“鬼叫什么，小声点！九儿，你懂事儿点好不，你看起来一副瞧不起人家的样子耶！”恒恒把声音压低说话。

“我哪有？”维维一脸无辜。

“否认无效。瞧你那眼睛上下打量人家，还从鼻孔里出气儿，好像电视剧里的老鸨。”恒恒小声地揶揄着，害怕后面的新生听到。

“像什么？”维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好你个舒哼哼，别看你比我大，叫老幺儿你就是最小的，敢这么说你九姐，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她气得拿着行李追打恒恒，也不顾新生是否听得到了：“还说我从鼻孔里出气儿，我倒要看看你的气是从耳朵还是眼睛里出来的！”

——

“我帮你拿吧！”

“你太瘦，拿得动吗？还是我来帮他拿！”

“什么呀，你们俩别争了，还有那么多人要帮忙呢，我已经在帮他啦！”

相对于其它接受帮助的新生们的井井有条，有一个角落就显得过于热闹与杂乱。

只见十多个女生都在抢几件为数不多的行李，一个大个子男孩尴尬地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他脸都红透了，却扳着脸一声不吭，只是很努力地想把正在被抢夺的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天啊，明明只是3个包吗，怎么快被分成10个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的内衣都要每件分开拿了，这群女生是帮忙还是抢劫呀？

正在逃避维维追打的恒恒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近在咫尺的忙乱状态，只听见连续数声高分贝的　“哎呀！”“妈呀！”声，恒恒重重跌到地上：“好痛啊！”连忙不断地揉着自己摔痛的胳膊和屁股，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撞到人了。

抬眼一看，哇，不是撞倒了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啊，原来自己刚刚是创造了多米诺骨牌的效果呢！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配合呀？

“白痴！”她不禁打了自己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这么多人被撞到了，还顾得上想什么多米诺骨牌。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没事吧？”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恒恒连忙去扶几个还倒在地上没起来的女生。

“应该没事吧，”女孩子们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可是你是怎么回事啊，有人都看不到吗？”大家细声细气地指责着她。

“对不起，对不住，我真没看到呀！嘿嘿，真没看到。”一边帮她们掸身上的土，恒恒一边敬礼鞠躬加谗媚地笑着赔不是。

一个又一个地扶过去，恒恒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天啊，怎么还有啊！又扶起一个，赔着笑的恒恒又机械地向下一个位置伸出手，眼睛比手的速度慢半拍的看过去。好了好了，下面这位总算是站着的，看来是没有被多米诺效应波及到。

她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对着下一个人说：“总算好了。”话一出口，她才赫然发现，下一位的个子很高哦，她看了半天只是看到了这个人的胳肢窝呢！再向上看去，哇，恒恒嘴张圆了，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下一位竟然是一个有着一对非常大的眼睛的——男生。而且，他正用他的大眼睛一眼不眨地望着她。天啊，恒恒的头好疼哦，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个什么场景啊？

“你想干什么，长没长眼睛啊！”女生中的一位“受害者”这个时候开始发话了，由于长得十分“丰腴”，她其实并没有被撞疼。

用鼻子听恒恒也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心中叫苦不迭：四班的金秋，糟了，这下撞上铁板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撞我？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吧，想引起男生的注意是吧？高明啊，很怕人家看不到你！”眼睛已经瞟到那位自从踏进校园就一直目不斜视的男生终于也朝这边看过来了，能博帅哥一睹，金秋好不得意。

“怎么了怎么了？”维维这时已赶过来正想帮忙，却一眼看到了被众多女生簇拥的那位异性新同学，她的眼睛也再移不开视线。

不知道怎么应对金秋莫名其妙的指控，恒恒反倒冷静了下来，利用这混乱的几十秒的时间，恒恒已经用她聪明的脑袋分析明白了全部的状况。

看着被众多女孩子围在中间的男生，因为自己的行李惨遭众女“抢劫”，脸上还有着一抹红色的狼狈，她忍不住“呵呵”一笑。男生看着她的笑容，蓦地理解了里面的含义，脸更红了。

一旁的金秋，见她不睬自己的话，更气了：“你怎么还不道歉？等你一句对不起还真难啊！”

懒得理睬盛气凌人的金秋，恒恒撂下一句：“瞧你那样儿！”回头想要拉着孟维维离开，却发现她也如其它女生一样正在直直地盯着那位新入学的男生看，恒恒没好气地推了她一下：“看什么看呀，快点走！”边拉她走边小声地又嘟囔了一句：“没见过男生怎么的，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没出息！”

——

恒恒回到寝室，大家正齐心协力地等着她。见她进来，全体人民起立相迎，郑重其事。

“干什么，我要当班长了吗？三姐，你被撤职查办啦？”

“哪那么多废话！”老三常莹一记左勾拳打来。

“哎呀，苍蝇成精啦！”恒恒假意惨叫着满寝室跑。

“好了，别闹了。”李心云急忙发话：“老幺儿，我们这是在对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刚刚只用了四个字的形容词，就将那个平时……”她看了一眼寝室里的弟兄们：“该怎么形容她呢？”

“不可一世！”

“气焰嚣张！”

“狂妄自大！”

“自我感觉良好，象个翘着尾巴的……”到小九儿这想不出成语了。

“母鸡！”几个人同时接上她的话。

“哈哈哈哈……”恒恒笑得肚皮都疼了，大家笑做一团，笑得摔到了地上。

恒恒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假装委屈地说：“原来你们都看到了，为什么没人上来帮我一下吗？害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我们没有都看到，只有大姐当时正在附近帮忙，还有就是小九儿不就在你旁边吗，但是你的英雄事迹我们都已经听说了！”

“有什么英雄事迹呀，我怎么她啦？不就说了一句‘瞧你那样’吗！”

“可你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的……”

“错，应该说：　是在新来的男生们的面前说的。”

“对对对。”

“她好没有面子哦，气得脸都成猪肝儿啦！”

“其实我原本以为她象个泼妇似的那么一喊，咱们哼哼肯定小羊咩咩的就败下阵来了，没想到啊，”李心云上前拍了拍恒恒的头：“佩服佩服。”

“拜托，大姐，我就是因为没什么可说的，才只好说了那么一句呀！”恒恒愁眉苦脸地说：“你们也知道我最不善于和人理论了吗！”

“这回不一样啊，这回你是以不变应万变，大获全胜！”

“对，值得表扬，继续坚持下去，再接再厉吧！”

——

这边的寝室里欢声笑语，那边的则是闹翻了天。

“姐姐们，你们也看到了，武阳啊，那么酷的一个小男生，人家只是希望给他留个好印象吗！可是，那个三班的居然说什么‘瞧你那样’！她是什么意思，好象我看到男生就迈不动腿了似的。我是那样的吗？你们说，是吗？”

金秋看向她的众位姐姐，出乎她的意料，大家都在躲闪她的目光，居然没有人回她的话。这不就等于默认这话说的没错吗？想到这儿，金秋气得眼睛都直了，干脆坐到了地上：“哎呀，反正我不活啦！”

“这是太不象话了，”终于有人发言了：“就算是老小看见男生有点……哎哟！”有人掐了她一下，她连忙换下一话题：“老小，你快说，是哪个这么大胆，姐姐带你找她去。”

“呜呜，就是三班那个吗！呜……”

大家被她哭得没辙了：“你别哭了成不成啊，三班哪个呀，难不成三班70多个女生呢，都得罪你啦？”

——

晚上20：30分，熄灯铃声准时响起，2000届3班113室的女孩子们关了灯，躺在自己的床上，每个人都睁着一双兴奋的眼睛，无法入睡。

“姐妹们，谈谈你们今天的经历吧！”　节小微首先发言。

“有什么好谈的，除了帮人家拿东西就是帮人家拿行李。”有人无可奈何地接话。

“得，那你还是别说了，要不然就成了教育讲座了：怎样充分利用杠杆原理，应用于拎东西的实际工作。”寝室里响起一片压低声音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