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更【七(1/2)
残影还是被拖着回来的。00小说 00xs.com
还是喘不过气,甚至不知道是回来,客栈大门在眼前时,只当到了另一城市。
阴炙松开手的力道特别重,好像迫不及待甩掉一个脏手的东西,残影茫然看过来时,被这一时之间巨大的寒意,冻得一个哆嗦。
通源,正是离开时的地方,一个女人奇怪的瞅着这边,探头探脑,长得有点熟悉。
店小二?残影一口气堵住了喉咙,一颗心拔凉。
“想走的话,最好现在就走。”也许根本看不到他的异常,阴炙只道是猜想没错,大堂内的景象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让她进去救人,脸上也冷静的厉害,白子桃?苏离?“苏离”?
这人还真是听话了!跨步进门,再不回头多看上一眼。
上无邪笑眯眯的捧着葫芦,一瞬间闪到门口蹲好,撇了外头孤零零站着的徒弟一眼,火速注意到那多余的头纱,啧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我早跟你说了,什么世女,她们皇家的人最不靠谱。”
仰头喝酒,语气散漫,结果就是遭残影冷冷一眼,抿着唇,连一句话都不说,就无视她直接进门。内里衙役围了好几圈,护在田夫人身边,正对面清素则整个人都狼狈的跌倒在一处,此时正挣扎着起来,见到她的身影,怔愣片刻,便是一喜。
“见您一次可真不容易!”龇牙咧嘴,扶着腰勉强笑着开口,瞅眼不比他的没有价值,而牢牢抓在田夫人手里的迷情,不用他操心了吧!
不过,清素呸口唾沫,知道自己没价值,用力也不用这么大吧!差点闪腰啊勒!
想起刚刚,清素眯了眼,该说人不可貌相吗他?看着似乎只是个普通人的田夫人,居然有那么利落的速度推人,甚至那力道大的几乎能让他在刚才骨折,还可以一边顺手把迷情捞过去?
那真的只是普通人?
龇牙咧嘴的挪到那个女人身边,虽然他保护不利,好歹,他是男人耶!
阴炙冷冷瞧着他过来,清素脊背发凉,嘿嘿的讨好一笑,大姐,他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弱男子,不带打落水狗的啊!
他是那个男人的人,阴炙当然没至于越俎代庖,只是盯上另一男人,残影在门口勉强一笑,没有解释,明白的回到师傅身边。
“我在这里,放了他。”
上无邪灌口酒,撇眼无可救药的徒弟,“跟我说没用。”
他讽刺一笑,如果没用!为什么无端扯上他,苏离?不是她有意提起,谁还记得这个多余的名字。
“她在哪?”
“怎么,不是这事就不打算跟我回去?”上无邪腾地起身,手里的葫芦是作势要摔的发泄模样,但命根子哪能乱丢,恨铁不成钢的深呼吸几口,“你以为每一次都能被人找?现在也不是你能做决定的时候。”
“那您让徒弟怎么样?”麻木的接口,只是一味盯着上无邪,后者当下摔出一句,“跟我回去。”
师徒俩冷冷对望,田夫人观望不语,唯独一头雾水的便只是那些捕头,周捕头听着听着老有种不祥的预感,干脆贴着田夫人问句,“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一齐靠近田夫人,衙役们已经在眼神交流,她作为头头不得不追着开口,“还要抓人回去吗?”
目光贪婪的瞅着迷情,忽而心神一震,好像被什么戳到似的,刚要看什么怪事,就听得田夫人用完全不同的语气,在笑着开口。
几十个衙役视线,亦是一同回到了田夫人身上,“小姐总算来了,可让奴家好生费力。”
“田夫人?”
“周捕头,本夫人已经找到适合的人,前段时间就麻烦您奔波了,劳您回去替本夫人谢过县令大人,酬金不会少一个铜板,还望大人不要推辞,改日本夫人找到了凶手,一定再亲自上门致谢。”
“夫人把姐几个叫来就只有这样,忽悠本捕头?”周捕头一听,不太乐意了,这样就打发她们了?瞅着田夫人手中急躁的美人,不甘心的开口,手心一重,却是多了一锭沉沉的元宝。
田夫人笑着又解下腰间的荷包,“这点就当酒钱,是本夫人打扰了各位姐姐。”
“不用不用。”有银子在手,周捕头眼睛亮了,屁颠屁颠说了些废话,把银子收好,看着迷情,舔舔嘴巴,没福气啊!
伸手快速的想摸上一把,一阵大风吹过,眼前景色一晃动,已经是到了门外。
见鬼?还是不见鬼碰上了武林高手,周捕头咽口唾沫,都火速的往一个方向先溜了。
田夫人笑着送走了一堆衙役,含笑抓紧迷情,看着对面一副随时准备大开杀戒的阴炙,“小姐何必如此,公子安好,奴家只是受人所托,想与小姐行一场交易罢了!”
迷情没有力气,完全挣不开束缚,听到抓住自己的丑男人这样说,急得脚下跺脚,却遭阴炙视线一眼对焦,整个人当即一僵,他?
他确实没事,只是白子桃?迷情打了个哆嗦,看着她有点心虚。
“没事?”
他忙不迭的点头,“嗯嗯。”
隐约便见阴炙松了口气,揉揉太阳穴,压抑的几分怒火久了,便开始疲惫,残影在原处踌躇了下,走过去,忍不住想代替那一双手,也许就忘了自己目前处境。
“要是他,他愿意跟你们走的话,本座不拦。”
过来了正好,一把抓着推搡上前,残影本来举起来的手沉默又放下,“我会去见少主。”
阴炙冷笑一声,听了这句,不耐的情绪便变得明显,“我不干涉。”
“若是残墨公子还在您的手里。”田夫人倒也不打哑谜卖关子,笑了笑直奔主题,“那位公子还在您的手里的话,残公子跟我等回去了冰崖,不也没有意义!”
“人在涟夷。”
不加思考的回复,想来果然是这点,她没有猜错!阴炙看向残影,一时间里没有不甘心,没有不舒服,居然有点莫名释怀,若是她的手里没有了他那个唯一的弟弟,他可还会主动跟她。
她灭了残宫,废了他武功,又加上最初的欺凌,此般堆积,刚开始见面,他不就是那样恨着她的吗?
残影被她盯着,嘴张了张,回头的动作有些迅速,迫不及待,“我……”
“奴家知道您有法子。”抢着打断,不悦的给了上无邪一个眼神,又继续笑容满面,“少主的人早就一个多月前上门打扰,您不会不知道。”拉着迷情往身后扯扯,动作显而易见的轻柔,“苏离的药性发作慢,您无需着急,更何况您要是有心,现在让奴家交人也未尝不可。”
“主子?”
敏感的觉得会触及阴炙逆鳞,原本就不怎么憋的住的人,眼下更急得眼泪都飚了出来,阴炙也确实不爽,只是与现在对面的那个人相比!
“放了他。”
田夫人皱眉,“公子何必急躁,还不相信小姐对您的上心。”
“我让你放了他。”阴炙不耐烦的重申,走上前几步,“不会有多久,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消息。”
放个人而已,一个命令的问题,只要迷情无事,今日的帐,总有一天会算。反倒是残影。
她快速扫了他一眼,不过一个不听话的男人。
田夫人看着她的眼里很复杂,直到残影主动的走到身边,加上一偏头,又见上无邪一脸的笑意,方缓缓开口,松手。
“……我相信您。”
五指松开,收回蓄势待发的妖力,田夫人笑靥如花。获得了自由,迷情却傻愣在了原地,迟迟不敢过去主子身边,田夫人也不多手,径直几步,贴近走过来后站定,沉默的残影身旁,俯身,轻声耳语,“少主说与您的约定依然作数,她现在在冰崖等您。”
残影没有看他,抬起头,直勾勾看着阴炙走过去的方向,他没有!
“我没有……”他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那个叫迷情的男人,也在这客栈。
迷情突兀的瞪向他,本来不敢过去的身影,顿时投进了阴炙怀里,脑袋钻过阴炙腋下,正巧对上清素挑眉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残影闭上嘴,往后退了几步,不知所以的看了看地上的砖石地板,想解释,是真的想解释。
一句话塞在喉咙间,吐不出来,又想到,吐出来了,她也未必会听。
这句话就更加的吐不出来了。
迷情呆了会儿,发现阴炙只是着急他中的白子桃后,笑的嘴角裂开了一条大缝,犹豫的看着那边沉默的男人,有点心软,可想到前几天他都跟主子呆一块。
这点心软就火速被醋意取代,清素说的对,主子在意那个男人。
他不可以再不争,不然主子总有一天会被抢走,而别人不会心疼他。
揉揉手腕,眼珠子咕溜溜转了几下,哭丧着脸把人抱紧,阴炙身形当即僵硬,“怎么了?”
迷情瞪着眼睛,违着良心告状,“疼。”
声音弱到不可听,阴炙眯眼,他一颗心立即提到了喉咙眼,清素使劲挤眉弄眼,才反应过来,委屈的更带劲,“疼。”
田夫人看了过来,“公子说话,可别不看眼睛。”
些微警告,大多数还是温和的模样,有意无意挡住残影的视线,阴炙俩人都瞄了眼,信谁?
她有必要问这个问题吗?替人揉捏着腕上的肌肤,缓和着可能的淤青,“无需怀疑本座不予放人,若是担心,带他离远点也没关系。”
“我没有。”不知道那一刻在想什么,残影别扭的绕了出来,脸部表情僵硬,看着似乎不认识他了的阴炙,之前那一切,就都是假的了吗?
他呐呐重复,“我没有。”目光着急却又不太敢直接盯着她,只能在脚下的地板上胡乱搜寻什么,他没有……
闭着眼睛,鼓起勇气想一口气全部解释掉,耳边却在此时得到了回应,“也出来的久了,你师傅应该很想你。”
他兀的把眼睛急急睁开,是这样吗?只是因为觉得师傅想他。
阴炙淡淡别过头去,并不多话,告诉他如何理解意思,如何去做?
她也说了,不干涉他的离开,只是不干涉!低头帮迷情整理衣襟,这小猫儿,如今小心思也活络了。
迷情心虚的缩了缩脑袋,瞅着她,这后来的表现,说谎两个字就差写张纸条贴在脸上,显而易见的清素翻了好几个白眼。
不过,人家有人疼啊!没看阴炙无动于衷吗?清素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咂咂嘴,摊上个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田夫人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等了好久,眉头才松开,对阴炙点了点头,“打扰境主了。”
话一落,上无邪就蹭的一声,迫不及待站起来嚷嚷,“好了?”伸手就去拉人,嘴里也不肯空闲的训斥,“臭小子,叫你别这么死心眼。”
停顿片刻喝口酒,两颊重新染上红晕,醉眼微醺,对着“你侬我侬”的阴炙迷情俩人,又冷哼了一声,“丫头也别狂妄自大过头,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可还多的很。”
阴炙抬眼,听到这么句教训一样的话,挑了挑眉头,迷情已经看了过来,首先替她白了一眼,嘴里边小声嘟囔,“臭老太婆。”
老太婆?上无邪吹胡子瞪眼,她可还没老,耳朵尖的很!残影没有动静,她就干脆过去把人拉到身后,“你看她像是个靠得住的?这么多年可曾说过一句关于你的事,人家就一直没稀罕过你,美人在侧说不出的快活,你还眼巴巴的凑在这里做什么。”
“……”
“走了,就算你不怕,你师父我也丢不起这人。”生拉硬拽,上无邪是气着了,恨铁不成钢的,要不是残影没有抗拒,随她拖着走,她估计已经劈头——
一记手刀将人打晕。
要到门口的时候,残影的目光才游回来自家、气急败坏的师傅身上,站定,一只手扣住门上格子,直接不走了。
上无邪举手就打,不走了正好,打晕省事。
残影费力也没挣脱出来,只能急匆匆,什么也顾不上,先冲着阴炙叫喊,“我会……”
某长老大人二话不说加快速度,人软软顺着大门倒下,松口气,自个才拍拍手,喝口酒,挑衅的看过去阴炙,哪怕后者眼里只剩下迷情……
田夫人捂着嘴巴,忍什么忍得眼角都起了明显皱纹。
“咳,咳咳咳。”清素亦然,只是手指没有捂紧嘴巴,漏了风,笑的奇奇怪怪,眼泪都飚了出来,遭到田夫人一眼盯后,撇撇嘴,才略有些收敛,眼皮轻瞟对方,隐藏了极大的好奇。
“关于白子桃,奴家先在这里给小姐陪个不是,今日是我等冒犯,改日有空,希望可以由奴家请客,少主大人其实应该很乐意和您谈谈。”
他说的歉意十足,阴炙有反应的前一刻,迷情先敏感的抓紧人,“我会不会有事?”
阴炙瞟他一眼,“不会。”没有一丝犹豫,白子桃的解法,人尽皆知,不是秘密,而她还不至于缺乏这一点点实力。
“嗯。”迷情当然知道不会,不过想听,特别想听主子说这些。几近痴迷的去描绘着面前女人脸上的轮廓,远远没有曾今真身的漂亮,但他认的只是这身皮下,那个会跟他说,跟我回家的女人。
贼兮兮的把人抱紧,随人拖着往外边走,一路趔趄,阴炙瞥他一眼,把人摆正,“走吧!”
“哦!”先应声,跟上阴炙脚步,到了门口,田夫人的面色黑如炭,“四小姐?”
“去哪?”迷情抢在前头,问了一声。
田夫人皱起眉头,那边阴炙果然没有理他,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专心回答迷情的问题,中了白子桃,现在是没事,却是不能拖的。
况且还不知道碰上迷情的妖身,是会比人类慢一步发作,还是发展成更不好掌控的后果。
皱眉思索时,眼前红衣一闪,清素扶着腰,龇牙咧嘴的挡在了前头,看到她看过来,连连讪笑。
阴炙绕过去,无视那一刻里清素同样黑如炭的脸色,直接离开。
她的速度很快,快的迷情来不及反应,为清素说上一句话,就到了千里之外,一片青葱竹林,因为入秋,多了点秋风瑟瑟之感。
几个血色人影从四方八面一闪而出,竟是早就候在了此地的意思,只等她们的主子驾临。
迷情前后左右看了看,当然不会知道,来到这里的人,只差一步,就不会是他。
“主子?”他再一次有点心虚的小声唤着,两个字出口之后又在心底暗暗恼火,是生怕主子不知道他今天想了什么,干了什么吗?
多少万年了,认为自己最不需要主子挂心了的时候,好像又变成了主子最讨厌的模样。
他抬起眼皮,不敢直视眼前的女人,结果却是被不由分说,揽起腰身离开了原地,耳边发丝被吹得遮住视野一片模糊,他伸出手去别到耳边,另一只手在离开地上的前一刻,已经牢牢的同样揽到了阴炙腰间。
呼吸絮乱,半空中一切都是过眼云烟,陪在身边不变的,就这么个人,只有这么个人。
一直以来,不会变,也不要变。
客栈内,某个房间,一身金银饰物,看上去俗不可耐的田夫人正对着镜子,镜子上边水波荡漾,不一会,出现的竟然不是田夫人的那张“倾国倾城”脸,反而是一个一身单薄白衣的女子。
静静躺在华丽的椅子上边,微风吹拂卷起几缕发丝,好像这风要再大上一些,就能直接把人给吹到天上去。
田夫人皱了皱眉,有些肥胖的脸上竟然奇怪的带起几丝不可侵犯的圣然。
这实在是诡异!也是庆幸没有第二个人呆在这里。
“人已经被带走了。”
轻飘飘的声音,镜子那边的少女竟然也抬起了头,看着应当是虚无的镜子这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发丝散乱,也掩不去那一刻里真正的倾城夺魄一般的容颜。
田夫人呼吸一秉,“你······”
“你先回来,回来再说。”
清清楚楚的女音,显而易见的虚弱,但也证明了刚才镜子里的少女点头,绝对不是幻影,田夫人身形闪动,快步走到床边,牡丹红的被子下鼓鼓涨涨,掀开之后,赫然也是一个同样的田夫人。
皱眉思索片刻,“田夫人”探出手去,断了床上的人,最后一抹生机。
这客栈里其他的人,看样子也不能留了。
阴炙看了看天空,天黑了。
黑的很快,也许是终于完全,步入了秋天的缘故,她回头看了看凉城的方向,想着,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可以追上来!
如果追不上来,她真的就可以那样放手吗?
阴炙问着自己,虽然到现在已经问了无数次,也没有给自己得出答案。
因为她可能,是真的放不了手了。
上万年来,第一次如此的,对一个人,放不开。
那么,如果他真的选择跟着她,那就不要怪她,再也不放开了吧!
——那如果,结果是离开了?
离开?她应该是会抓,不,逼他回来。
“你是脑子被门挤了吗?”
残影跨出门的后一刻,他家师傅大人就开始在背后摔桌子摔凳子,恨铁不成钢的对他的背影大吼不叫大闹。
好吧!这样的师傅,一般是十有**,又喝醉了。
上无邪这辈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爱喝酒。
高兴的时候大喝,理由是高兴;无聊的时候大喝,理由是无聊;着急的时候大喝,理由是着急;生气的时候也大喝,理由是——
好吧!还是生气。
师傅大人说他不听教养,她要借酒浇愁,治疗自己的受伤心灵。
残影的反应是扭头就走。
“你给我回来。”
一大酒坛子,砰地一声摔碎在地,师傅大人满面通红走了几步,突然大爆发就缠到了他的后背上,近在咫尺的温热吐息,让他脸一红,不知道想到什么,下意识想提起内力闪开,却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残废。
结果:两个人以着极为暧昧的姿势滚到了地上,残影手忙脚乱的挣开,上无邪八爪熊却变本加厉抱的忒紧。
一个饱嗝,是真的醉了。
“师傅。”
残影睁不开,眼睛眨了眨,突然就极为温顺的喊了一声,上无邪满面通红,眼睛迷迷糊糊的半睁着,鼻音很重的应了一声,“恩。”
“我想去找她。”
“啥?”
人弹起来的速度,只差一厘米就能撞上二楼的地板,残影趁这空档,快速靠近大门口,逃之夭夭。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跑出很远,也能听到师傅的大吼大叫,很快,也就跟着追了出来,甚至没有多远,根本不用喝醉了酒的师傅,东倒西歪的追上,就被一圈的黑衣人,围得无路可逃。
残影后退了几步,笑的极其苦涩。
过了今夜,她就不会再等他了吧!
就当他犯贱吧!最后,让他最后,争取一次。
阴炙慢慢吞吞在野地里,行走了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太阳高照的时候,迷情也憋不住了,闹腾着要睡觉,她才就近找了个城镇休整,让随行的大夫顺便给人看看,赶紧准备好解毒方子。
至于用药力驱毒,说得好听点,她怕迷情有闪失,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她不自信。
甚至疑神疑鬼,四方八面有半点动静,都会神经兮兮的转过头去,寻找到底是哪里出来的动静。
入住客栈,大白天休整,到了晚上就启程。
她才真正正常了一回,原因无他,残影真的找来了而已。
在窗户边看风景的人兴奋了,兴奋的莫名其妙,兴奋的莫名心虚。
天知道凉城距离这座小城镇,有多近!
她翻上阳台,看了看不过二层楼的高度,有一股迅速跳下去,抓住人狠狠亲一口的冲动。
身后床上的迷情,却翻了个身,又嗅了嗅空气,闻到什么了,才心满意足的接着入睡。
阴炙当即愣在了原地,远处桥头上,残影也许是冷,缩了缩身子,步入到了树荫下边,很快消失不见。
“来人。”
“主上?”
阴炙扫了一眼突然蹦出来的血色人影,手指笔直指向刚才残影出没的地方,她知道她们明白的,不多说,吩咐一句,“跟紧他。”
就不再多言。
“是。”
血色人影再次消无声息隐匿,阴炙看了看那处,才下了窗子。
既然都找来了,又让她看到了,怎么还能让人,逃出自己的手心了。
她打开房门,一眼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店小二,随意招来吩咐了几道清淡的菜色,许是动作间没有遮掩,再次关门时,一眼,就看到迷情坐了起来。
眼睛朦朦胧胧的盯着这边,一头松散的发丝下,有什么动弹了下。
“主子。”
阴炙闭上眼,又睁开,无可奈何的过去,看着发丝下越来越大的动静,两只毛茸茸的猫耳,就那么钻了出来。
“主子。”迷情叫了一声,熟悉的往她怀里蹭,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的声音,听得阴炙眉头直跳,拎起男人胳膊,食指中指就熟稔的搭上了他的脉搏。
“主子。”
迷情似是不满的叫了一声,手想要伸回来,却终究敌不过阴炙没得商量的霸道力气,干脆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托付到了她的身上,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手,则死死扯着阴炙衣领,还脑袋钻过去蹭个不行。
阴炙却无从轻松的面容,妖力每探入一分,脸上的神色便要凝重一分,白子桃比听说过的还要霸道,不过这么短短的一天一夜,就已经全部融入了男人骨血,浑然一体难以分离。
“主子。”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迷情迷迷糊糊的看过去,浑身绵软的让他一点都不想要动弹。
“主子?”
他再次问了一句,带着点小小的害怕与疑惑,阴炙才低头,给了他一声回应,“没事。”
“那再睡会好不好?”
“不好。”
不容置疑的拒绝掉,不去管迷情的脸上有多少失望,阴炙伸手取过衣服,熟稔而迅速的为人更衣,她恐怕没多少时间耽搁了。
迷情看着她虽然平静,却分明气息不稳的模样,上万年的相处,让他直觉的,乖乖不去动弹,可他,确实困了。
鸳鸯血境的队伍浩浩汤汤的开走了。
就在残影眼皮子底下,华丽的车队,让四周除了护卫外,还很是围了一圈百姓,没有武功,还是男儿身的他,根本接近不得半分。
他抿了抿春,说不清心中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是怎么回事。
“你确定你认准了那臭丫头?”师傅昨晚的劝告还在脑海,“那小丫头片子怎么说都是世女,可不缺你这样倒贴上门的男人。”
师傅的话一点都不留情面,让他心底微微刺痛。
她不缺男人,他却只有她一个人。
落寞的转过身去,不知怎么就与人撞了一下,那人捂着额头,居然比他还先大呼小叫起来,“你没长眼睛啊!这么大力,想撞死你姑奶奶我啊!”
残影抬头,十八年的武功可不是白学,刚才那一下,不至于不知道自己的力气。
于是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的女人,在纯心找茬。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当没听见,车队远去了,远在车厢里左拥右抱的她,更不会注意到他站在了这里。
可惜女人不肯放过她,抓着他的手就开始嚷嚷,“怎么,撞了人就想跑,姑奶奶可告诉你,天底下可没这样的好事。”
“那你想怎么样?”手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拉住,他的脸多少羞红,瞪过去的目光却丝毫不弱,刺得那个想继续得寸进尺的女人,当即松开了手。
好凌厉的眼神!
一瞬间她都以为,眼前的男人会突然用刀,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可是女人看了几眼,哪有刀?残影的手握成拳头,整个人一身青衫,身形单薄的一阵风过来,似乎都能吹走。
女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是嘛!一个男人,他怕什么。
“你撞了我,连声道歉都不说就想走?大家来评评理,看有没有这么个道理。”
四方八面本来围着看热闹的百姓,都被女人粗大的嗓子招惹了过来,残影还从来没碰过这样的情况,再说让他道歉?
他扭头就走,那些百姓倒也不拦他,只是指指点点,不管是包了头的头巾,还是那抹殷红的曼珠沙华。
女人就是看到他脸上那朵花,认定他是勾栏的小倌儿,没什么后台背景,才敢明目张胆的拿着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借题发挥。
残影没嚷嚷,没道歉,让她气着了的同时,也更理直气壮的骂了起来。
“哎哟,疼死我喽!臭小子,你给姑奶奶站住。”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不停,也倒没一个出来劝劝,全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残影咬着唇瓣,背对着车队离去的方向,走得极快,眼圈却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直到鼻头泛酸,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嘿!耳朵聋了吗?姑奶奶让你站住,你听见没有。”
女人属于无所事事型,恶劣的追上来,很快挡到男人面前,残影反射性抬头,倒让女人愣在了原地。
“咦?”
残影快速低头,又换了方向走开,谁料那粗得像破鼓一样的嗓子在身后阴魂不散。
“喂!你怎么哭了。”
残影当听不到,可体力上不行,身体也不行,女人追上来的脚步实在太过轻易,让他深深痛恨自己的无用,介之,恨上那个已经坐马车离开的女人。
“喂!我不欺负你了好不好,你别哭了。”女人的声音里居然难得有点慌乱,挠了挠头,粗狂的脸上扯出一丝歉意,再一次快速挡住残影前行。
“你让开。”残影恨到极点,反而平静了,眼里没了泪水,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冰冷的散发出一脸生人勿近的气息。
女人从出生到现在,调戏的男人也不在少数,可还是第一次看见残影这型,不禁呆在了原地。
许久,残影被他看的几乎要杀人的时候,才听到一声赞美,“好漂亮。”
他愣了愣。
这次女人脸刷的先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欺负你的,其实,你说声道歉就好了的,我不知道你居然不说,当然啊啊!首先还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你吃饭了没?要不我请你客,赔礼好不好?”
阴炙为了迷情的病情,自然一改之前慢吞吞的速度,快马加鞭,很快离开那个小镇很远。
因为赶得急,一路迷情要么死睡要么全身僵硬冰冷,阴炙更是焦急的顾不上安排一点什么,只想马上回到大本营涟夷。
于是,路程到了一半的时候,某女才迟迟想起来,自己丢下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冰凤溪不会放弃,她自然也更不能把已经悔改了的小家伙,重新推到别人怀里。
迷情的情况很糟糕,白子桃的药性渐渐柔和了起来,却与迷情奇经八脉,血管丹田全交汇到了一起,让阴炙哪怕有心,也难以逼出毒素,只要用力狠了,就有经脉俱断的危机。
血管什么都是脆弱的玩意,阴炙本体属阳,又是天生火属性元神,妖力暴虐而狂躁,还是神识再强大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何况自己的身体都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神识。
修长的五指停留在迷情面部,迷情对她太过重要,如果因为自己的鲁莽出了差错,她不能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兴许迷情不会有事,毕竟是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男人。
只是她无法忍受一点可能的失去而已。
“去接残公子过来。”
她挥手招出鸳鸯血卫,淡淡吩咐,正好,秋绾应该也赶到了涟夷,两个男人一起“处理”了。
迷情睡得不舒服,抱着她的腰,蹭了一下,他的脸红润的看不清一点异样,只有厚重的眼皮伴着让人难以挣扎的困意,在周公的地盘一睡不醒。
阴炙抱着人,点点不安扩大,唯有靠着看窗外,来转移注意力。
在进入西秋地界,找了间阴森森的客栈落脚的时候,残影才被接了回来,出现在她面前,一脸惨白。
他看她一眼,却转身就走。
刚才带他来的血卫又神乎其乎出现,拦住他的去路,同时,门被敲了开,黑衣女子一脸冰霜,奉上一封信。
那信上没有写字,好像里面还装了什么东西。
残影的脸白的更厉害,几乎是反射性去抢东西,却被血卫牢牢拦住,阴炙诡异的看一眼他,“是什么?”
信封下一刻递到眼前,阴炙一接手,就是脸色冰寒。
冷冷的听完一切汇报,那条链子在指尖一荡一荡。
迷情早昏昏的睡了,秋绾在涟夷忙活一切,让人先提前送了特制的香囊过来,里头装的自然是白子桃的解药。
以毒攻毒,让迷情贴身带着,为了让阴炙依然能接触迷情,秋绾还花了心思做了另一个避百毒的香囊,上面一对鸳鸯栩栩如生,却让迷情看到后,泛了一肚子的酸水。
阴炙当时愣了一下便接了,随身带着,迷情也没胆子再多说什么,气着气着就睡过去了。
如今睡得很熟,好几个时辰过去了都这样,问了问秋绾吩咐过来的药师,只说正常反应。
等不贪睡的时候,就是好了。
把玩着那条链子,残影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通红。
那个纠缠上他的女人,刚刚血卫说了什么?死了?
不!还没死,不过也半死不活生不如死了,这封信就是从那个女人手里抢来的,里面装着的血玉链子,让阴炙面色很难看。
残影离开这条链子不得的,里面是与魔界的契约,离开这条链子,会不会有新的吞云兽纠缠上来,阴炙不知晓,只知晓那一瞬间,不想再应付这个男人。
他蹦跶过头了,不听话过头了。
“带下去。”既然他不要这链子,她也犯不着眼巴巴再给他带回去。
“严加看守。”
“你放了那个女人。”
临推出门,残影才慌乱的说了一句,说完脸色又僵了下来,冰着张脸对着阴炙。
阴炙皱起眉头,严重皱起眉头。
这人反反复复的情绪变化,实在让她应付无力,招架太累,遂脸也是一冰,“你还只是我的奴隶,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回了涟夷,他也不用再出来了,那是个很大,也很牢固的笼子。
能帮她彻底解决残影,这个让她变得反复无常的问题。
他脸听到这话,白的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不可置信而绝望的看着阴炙,她已经回到床边坐好了,替睡在床上的人擦拭脸上不存在的汗珠。
残影变幻无常,阴炙不也是。
她的动作太温柔,是纯心的要去刺激残影。
床上的男子不同于残影一身狼狈,哪怕身处毒素侵扰中,也实在惊心动魄的漂亮。
而且阴炙像完全注意不到他的存在,只怜惜而专一的看着迷情。
残影从头到脚依次变得冰凉。
他突然有点想呕,浑身上下的不得劲,不舒服,头晕目眩,可已经被那个血卫“礼貌”的请去旁的房间。
一炷香后,在阴炙看文件的空当,来了一个血卫。
残影请她,去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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