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见面（2/2）

一声问候之后对视的两方，父亲和女儿，出奇的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霏霏的天性还是暴露了，看了看两边的人，然后歪头看向病榻上那人，出声道“你是我和阿姐的爹爹么？”

方仲景还是久久的沉默，他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任由她们打量着自己，也打量着她们，但是却看不出一点表情吗，没有想象之中的狂喜，也没有久别重逢的热泪盈眶。

“师弟，我带孩子们来看你了。”

床上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依旧不说话。

“芊芊，霏霏。自己过去，让师弟看看你们。”

一生下来就没有和自己父亲住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又能指望她们有多么大的感情呢，也许只是存在心里的一个梦，一旦理想照进现实，未必会有想象中圆满。

两个孩子挪到病床前，芊芊伸出小手去抓方仲景的手，一直看着两个孩子的人却突然将眼神抽离，毫无焦点的看着屋顶的某处。

“师弟，你何必如此。”长孙无越长叹，就算你不是真心爱止乐，可她们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两个孩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必定是极想见父亲的，可是所有美好的憧憬都要被师弟冷冰冰的态度面前打破么？他真的不想这样，他虽不想让两个孩子离开自己，可也不想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啊。

床上那人终于有了反应，却还是盯着屋顶，道“师兄带她们走吧，我不想见到她们。”

抓着他的小手一僵，慢慢缩了回去。

“师弟！”

“走吧。”

“师弟！”

方仲景索性眼睛一闭，再也不做任何反应。

无奈，长孙无越带着两个小女孩儿离开了，此时多说无益，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的局面了吧。

他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自己的院子，想尽办法逗她们笑，霏霏倒是恢复的快，一会就高兴了，只是芊芊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再次恢复了寂静的环境，方仲景倏的睁开了眼睛，冰冷摄人。

可是当手指触摸到刚才那个孩子偷偷塞到自己手心里的东西时又变得很柔软。

他举起手中的东西，对着月光，是一只很丑很丑的香囊呢，比小时候小师妹绣的还丑，可是，自己做的东西最能表示自己的心意了不是，他将香囊缓缓靠近最接近心脏的地方，感受着自己许久不曾感到的激烈的心跳，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有自己的女儿了，真好，他还有亲人呢，真的很好。

要是天心或是长孙无越无论是谁看见这一幕恐怕都会惊呆了。方仲景明明已经瘫在床上快八年了，怎么说能动就能动了，如果不是有奇迹发生，那就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为什么不认自己的女儿？呵呵，他自己都要问问自己不认自己的女儿！难道他就这样告诉他们，说自己就是那个从未照顾过他们一天四肢俱废一无是处的废人么？她们若问自己如何变成这样，自己如何回答她们？告诉她们自己是被她们一直当作亲人的大伯害的么？但是自己却得和这个凶手装作兄友弟恭的样子，不能为力的在这里躺着。她们会向着谁？呵呵，想来就是个让人伤心的答案。若是他们问自己的母亲是谁？呵呵，那可就更好玩了，他的记忆甚至都有些模糊了，她们的母亲是叫止乐么？那个曾经峨眉的天才弟子最后却难产死掉的？自己有什么好让她一直留在听雨楼这种可怕的地方呢？爱情？哈哈，他哪里还有什么爱情，他的爱情早就葬送了。葬送在了师兄的心狠手辣，师妹……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将香囊从心口的地方取了下来，恢复到昨天夜里的状态，他在等，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他要把这趟水搅浑，他不好过，那谁也别想！

日头渐渐的升起，早饭还是那个天心不在时照顾自己的小沙弥送来的，这个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真正等的人，是天心。

他闭着眼睛冥想，听得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然后让内力在体内运行了一圈，然后立即逆行，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惨白的样子，刚刚准备好，便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师兄，我来看你了。”天心关上门，扭头一看，瞬间吓到了“师兄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师兄出什么事了？”

方仲景艰难的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什么味道？这么香？”

天心的视线转移到方仲景的手上，看到了掌心露出来的一缕丝线，她取出来“师兄这是哪来的？”

“咳咳，孩子给我的。”

“孩子？哪里来的孩子能上的来后山？”话刚刚说出口，她就想起了一个人，那人是方中，她怎么就忘了方中现在跟随知观住在少林？她早就知道他是听雨楼的探子，可是不想打草惊蛇便一直没有处理，可是现在她真是恼火自己一时的仁慈。

“师兄，他来找你了对不对，他带着孩子来刺激你了对不对！”

“呵呵，没有，他只是想让孩子们看看我。”

“师兄你拿我当小孩子骗么？他要是没有刺激你，你能变成现在这样么？他要是……他要是……”天心语气出了开始的惊怒，渐渐带了些自责和难过“都是我，都是我没有把你藏好。都是我！”

“师妹，没事，真的没事，我也想孩子们了。”

天心怔怔的看着失去原本鲜艳颜色的师兄，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道“我去找他，让他不要来招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