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雾里月朦胧(四)(2/2)
隔着吐气如雾的空气,一股叫不出名字的男人香气淡淡悠延,及进鼻心,虽然没有秦营行军时那般真切,已被香熏过的衣裳掩去无几,我仍能从中嗅到一股和瑾瑜极像的味道。
斜下的冬日送来最后一缕寒阳,照着他刚果的侧脸泛泛如霜,弹指间的恍悟,我终于知道他的味道与瑾瑜相比到底少了什么。
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念念的回忆起哥哥的好,我禁不住挟了几分温情看进面前那双坏笑流连的眼里,没错,就是这抹阳光,他比瑾瑜少了三分被太阳晒过的味道。
思潮川涌,心血流动间,忽觉鼻子里有一股暖流顺着鼻孔往外流了出来。
心下一惊,不会花痴到流鼻血了吧?
尴尬地在他怀里把手抬了又抬,顿了又顿,犹豫了片刻,感觉鼻血已经流出来了,才当着他的面,看着他的眼睛,小意用食指拭了一下鼻孔,举到四目之间查看。
看到手指上挂线的晶莹,我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竟是红白相间,极不好意思起来。
糗大发了,被冻坏了,流鼻涕了~~~
月朦胧,鸟朦胧,山山雪雪雾朦胧。
本欲更朦胧的气氛,忽然被一根比糖溜地瓜拔出的丝还晶莹的清液给终结了,越靠越近的man脸亦被横空拦在四目间的鼻涕指所载,纳汗了一下,懵愣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应景的鼻涕淌淌,造成了嬴祖宗的洁癖突发,再没有浪漫的下文可续,只见他懒洋而扫兴地站起身,很随意地抓着我的一只小胳膊,像拎白菜一样,把半窝在他怀里取暖的我给拽了起来。
远看是一幅助人为乐的景,近看才知道一手拄着麻腿,一手紧抓着秦王手臂的女子站得有多辛苦。
我几乎弯成179度角,辛苦地哈着麻腰,死死地反抓着他的肱二头肌,借他半搀半扯的力道,找到了不倒翁的支撑点。
唉,这家伙真的很不会帮助人,我正麻着腿、弯着腰,你那么高的个子,扶人还偏得挺直腰杆,抻得我肝儿疼。
在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后,我决定放弃不倒翁的支撑点,松开继续抓着那只抻得我心、肝、胃,乃至脾、肚、肠都不舒服的胳臂。
咦,干嘛不放开我?
直到我加重了索还的力气,那双深遂才看着我把手从他的紧箍里滑出来,手掌相擦的一瞬间,我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动,似要抓住即将脱离他掌控的逃指,却因为力道不够,硬是被我的五根手指都跑掉了。
眼看着自己落空的手,他眼里浮出一抹莫名的失落,撼得我跟着他的情绪骤变不由得一愣。
太阳早已西下,只留下一夕冬日寒霞,让人倍感苍凉,阴冷得紧。
被那抹莫名的失落雷顿片刻,又被麻痹拖回头去,再顾不得你侬我侬谁更侬,我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佝偻到下肢瘫痪的余波里去了。
一刻钟后,我的脸色被冻得像雪一样苍白,腿才恢复了知觉,撑着雪地站起身,不敢放肆地缄默着低下头,看着合扣在身前几乎没有体温的双手,顿觉天地之间只有萧静,身前的人也开始漠然,搞得我大气都不敢出,唯有残霞一样嫣红的鼻尖时不时地抽涕几下,不让里面的羞嗒嗒流出来,怯怯地潺诉着,我好冷。
顶着让人头皮紧绷的目光,我合扣在身前的手指掐着小架,娓娓默辩着是该主动跪安请退好,还是等候头上的吩咐再退才好。
暮色越发的暗了,一只热乎乎的手捂上我一直没办法回暖的小爪,愕得我赶紧松开手扣,落荒而逃的冰爪却只来得及跑掉一只。
如同被他触到掌心刹那纠紧的心一样,我顺势将逃掉的左手摆回身侧,紧张的抓着裙摆,缩握成拳,而另一只被他捉到的右手,说不清是幸或是不幸地感受着他掌心传来那热意无边的温暖。
一定是昏暗的暮色搞得人神经错乱,让置身其中的人们也昏了头,当我举目借着幽暗看进那双居高临下的深遂时,竟有种被宠爱的错觉爬上心头,搅得人心片刻失去了坚韧,骤然绵软。
四目相对的迷朦下,那团绵软就像发酵的泡沫,极速膨胀着,渐渐地,胸口被一团莫明噎得窒息难当,整个人像被举头可见的两颗朗星勾去了魂魄一般,心不随意地贪恋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蠢蠢地忘了眼前人是自己避之不及的千古祖宗,发傻地陶醉于那双深遂里蚀人的you惑,久久不舍得分开。
月牙弯弯,两头尖尖,看上去怎么也撞不到一起的两个极端,雾里看花地沿着各自的轨迹徐徐充盈,不知道能否等到月庭盈满那日,久别之后再重缝。
感觉自己手里像捡到块冰一样凉,他将那只小手倾于掌心,握了又握,目光里多了几许怜惜,少了些许的扫兴和责备,想到要继续自己的索求有可能会粘到对方的鼻涕,只得嗔怪一笑,就此做罢,拉着反应依旧迟钝的呆瓜,向内宫寝殿稳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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