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寡妇祭夫(2/2)
本想发脾气,数落对方,但转念又想,你发布广告人家掏钱租房,供需自由何错之有,交叉换位一思量,该忍就忍了。但情绪总挥之不去,腔调不觉得就提了度数,“我刚才给你说多清楚,你还是不停地打。”
“以前没打过呀,这是第一次呀。”也是个女孩,但分明不是刚才的声音,说话很有辨识度,“是这样的,姐,昨天我听张海说他要搬走吗?他要是搬走了我不正好搬他的房里。”
“谁呀,你说张什么,张海...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本想给对方道歉,但却被电话里张海两个字愣迷糊了。张海?是他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偏差?为了确认,红杏关掉音响,把车靠停路边。
“是张海,卫校附属医院的。”电话中的女孩语速很慢,只怕自己说不清对方听不明白,“很帅的,1米八多。就是住在一楼楼梯口西边第一个门的那个大帅哥。在你院里住那么长时间了,你不可能没印象吧?他还老在我们面前夸你怎么怎么好哪。”
“麻醉师!他呀....”提起张海,张嘴闭嘴大帅哥大帅哥,女孩语气亲昵中带着崇慕,这让红杏听了很不是滋味,她撇着腔调,不冷不热,“知道了。没听说他要搬走呀。你是他什么人,我是他房东都没听说,你的消息还挺灵通。”
“我们既是老乡,又是同学加同事,天天上班在一起,关系很不错。”女孩为了达到自己目的,竭力说服红杏,“他不说我也不知道。听他说这两天他要往他女朋友那里搬,说他女朋友租住的是两室一厅。”
“他女朋友?”一听说女朋友,红杏顿时花容失色,“以前从没听他说起过呀。他女朋友是哪里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见过,挺漂亮的,好像是....税务系统的。”女孩只怕跑偏,赶紧把话往正题上扯,“对了,姐,他还说他的房租还有四个月到期。”
“你的意思是想续住他的房租,对吗?”正有气没处撒,女孩撞上枪口,红杏嘴像机关枪。““我给你说,房租是不退的,更不能转让,即使他的房子闲置。”
“那我就租住楼上吧,张海说二楼不也有空房吗。”女孩央求说,“能不能租给我一间,我就一个人,在卫校上班,我跟他不掺搅,我是我的。我去过你们那儿,看你是个漂亮年轻女房东,人好心善,院里也干净,环境也好,住着安全。我现在的房东是个个糟老头子,有事没事老往我屋里钻来钻去,都快把我烦死了,因为这个,我刚交的男朋友也跟我拜了。”
“不行不行,二楼当仓库哪,放满了货物。真的不好意思。”张红杏不耐烦地说,“以后不要再打了,我很忙。”说着脚就踩上了油门。
“混蛋小子,玩的还挺花哨,看着蔫不唧的,少言寡语,原来是个花和尚。看我咋收拾你!”张红杏冷笑了一声,无可奈何地摇着脑袋打开了音响。
下了国道,离龙凤园公墓还有几十里蜿蜒的坡岭小路。
六年了,红杏记得很清楚,每到清明节这天,都是这样的鬼天。
也难怪丈夫命短,43岁年富力强就撒手人寰,撇下20岁不到的她。算卦先生说清明节是鬼节,丈夫正好出生在那一天,注定命短。还说,自己虽美若天仙,但颧骨太高,克夫,眼角有泪痣,命贱。年轻人不迷信,但这已成既定事实,红杏不得不低头屈服。
乡间的空气清新怡人,桃花朵朵点缀着满山遍野,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红杏喜欢桃花,丈夫活着的时候,两个人经常结伴去桃园游玩浪漫,可眼下只剩孤燕一只,郁郁寡欢,再醉人的风景她也无心欣赏。
快到公墓,路过一个村庄小店,红杏停车,给丈夫买了冥钞鞭炮鲜花和果品。再上车发动车的时候,信息铃声响了,红杏拿过来一看,发件人号码是第一个打电话的。“你这个女房东有房不租女的,是不是丈夫死了想野男人了想疯了,租给男的偷情养汉图方便?荡妇yin妇,不要脸的骚婆娘。”红杏看完,气得咬牙切齿,她拔掉钥匙,啪啪啪就回复过去,“放你娘的屁,胡说八道,你践货野鸡才那样做!不做你怎么知道。小心以后当寡妇!”
“黑心房东,小心以后老子收拾你!”对方紧追不舍。
看见墓碑丈夫俊俏微笑的照片,张红杏心都碎了,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疯也似的扑上去,抱着冰凉的石碑,眼泪像断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扑簌簌往下滚落。孩子现在都上幼儿园了,从没过自己的爸爸,老问我爸爸去哪里了,我说爸爸出去挣钱快回快来了,每当见到别的人他就扑去抱着人家爸爸爸爸。张红杏触景生,越哭越伤心,我16岁跟你在一起,跟了你4年。为跟你在一起,我毅然决然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私奔跟你,我当时都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谁知道好景不长,结婚不到三月,你就得了绝症..逢年过节,看着别的小两高高兴兴回娘家,我心酸呀,我娘家到现在都不认我跟宝宝,伤心郁闷的时候,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呀。你留给我的房子再多,也不如你还活着呀,我宁愿要你一个人呀,哪怕风餐露宿吃苦受罪,起码我和宝宝还有个完整的家,孩子有个爸,我有个伴,家里还有个顶梁柱你走了,什么也不管了,我和宝宝的路还长,以后怎么过呀.....
张红杏哭的天昏地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山沟里凄凉回荡。
哭足哭够了,打开车门钻进去发动的时候,张红杏傻眼了,车怎么也打不住火。
这可怎么办呀,这荒郊野岭的。情急之下,张红杏不由得迷信起来,赶忙返回丈夫的墓碑前,扑通跪倒在地,磕头作揖,口中还念念有词,“俊呀,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走,想让我多陪你一会儿,可孩子还小,在家让邻居照看着,回去晚了,怕孩子哭着要。你在天之灵,赶紧保佑让我把车发动着,安安全全开回家。你缺啥少啥,想给我说话了,夜里你就给我托梦....”
祷告了半天,张红杏回到座位,车依然如故还是哑巴。
难孤援无助的她,正站在车旁在左右为难时候,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小伙子风度翩翩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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