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2/2）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冥冥中安排好的吗？

那她又算什么呢？

唐宁垂下眼睫，无法再看曲非烟伏在二人尸体上痛哭的情形。此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唐宁抬起头。令狐冲低声道：“两位前辈求仁得仁，走得没有遗憾。”

唐宁喃喃道：“求仁得仁……”她有些疲惫，幸好有令狐冲支撑着她。而令狐冲重伤未愈，也有些站不稳，全赖唐宁扶着。二人互相扶持着，若从外人看来，竟如同互相依偎，彼此依靠的一对爱侣了。

唐宁心中自心绪起伏，那厢令狐冲却受到极大的震撼。

他将唐宁放在心上数年，将她当做此生唯一懂他的知音。可却并没想过这知音二字竟如此厚重。直到亲见了曲刘二人坦然携手赴死，才终于懂得，所谓知音，竟可以令人同生共死。又想起方才刘正风所言，忍不住想道：“这世上若是有了我令狐冲，却没有笑笑，或者当年我没在那天去后山瀑布，与她就此错过，那令狐冲此生竟无一人可称知音了，不知会是何等的无趣遗憾。”他看着曲刘二人死后还握在一起的双手，又想：“他二人同时自尽时，我不能理解；可想到笑笑，我便懂了。他们二人若只有一个死了，另一个怕是也活得索然无味，不如同去了。若是我们也有这么一天，我定然也……”想到一半，令狐冲却忽然心脏狂跳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可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却在说，没错，你就是这样想的。自与她重逢，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再不与她分开了。

令狐冲不敢再往下想，只隐隐觉得若是再想下去定然是十分严重的事情。他心中波涛汹涌，最终也只将自己的心思归于如曲刘二人一般的知音。

这边令狐冲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唐宁大叫一声。他转过脸，见唐宁颤微微地指着哭得脱力，正小声哽咽着的曲非烟，结结巴巴道：“她……她还活着！”

令狐冲不解。

唐宁激动不已。令狐冲自然不会明白她为何激动。她方才只顾着去愤懑自己对曲刘二人无能为力，却忘了，原本在原著中，曲非烟早就被费彬害死了！可如今她好端端地活着，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哪怕是剧情的大方向，也是可以改变的！

唐宁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对令狐冲道：“夜长梦多，我们马上带着非非离开这里。”

令狐冲点头。

可曲非烟却不肯走，定要将曲刘二人埋葬了。唐宁见她一双眼哭得桃子一般，也可怜她小小年纪，纵然心中急切不安，也只好软声安慰，答应她将二人遗体一并带走，妥善安置。

如此劝了好一会，曲非烟才应了。唐宁让她扶住令狐冲，自己走过去，道了声“得罪”，将曲刘二人的尸体用撕开的布条捆绑到一起，矮身缚到背上，对令狐冲道：“走吧。”

只是她一个娇小少女，背起两具尸首实在有些困难。她试了几次都险些被自己绊倒。只好又蹲下身解开重新缚。正在她俯身之际，忽然听得有些西索动静。她还未转身，就听见曲非烟尖叫一声：“姐姐当心！”猛然一股大力传来，唐宁被推得踉跄几步，一抬头，正见曲非烟幼小的身子挡在她面前，胸口一柄长剑直没入柄，握剑的正是刚刚清醒过来的费斌。

唐宁浑身颤抖起来，死死盯着费彬。

费彬阴森森道：“两个老的死了，剩下你们几个，都跟着投胎去吧。”说着便欲抽回剑，用力一拔却没能拔出。只见曲非烟双手死死握住剑刃，指间鲜血淋漓。

曲非烟道：“老乌龟，你，咳咳，你，真不要脸。”她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可幼小的身体却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死死握着剑刃不肯松手。

忽然间耳中传入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突然间琴声骤然止住，一道寒光自树后闪来，一个瘦弱的痨病鬼模样的人鬼魅般移到费彬身前，几人眼前一花，嗤的一声，费彬胸口已给利剑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费彬大惊，再顾不得插在曲非烟胸口的长剑，松开手急急后退，叫道：“莫大先生，你这是何意？”

莫大先生森然道：“杀你。”他剑招变幻，如鬼魅般颤动不绝，费彬腾挪闪跃，竭力招架，始终脱不出莫大先生的剑光笼罩，鲜血渐渐在二人身周溅成了一个红圈。猛听得费彬一声惨呼，胸口一道血箭溅出，随即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莫大先生退后两步，将长剑插入胡琴，回头看了令狐冲与唐宁一眼，转身便走，一曲“潇湘夜雨”在松树后响起，渐渐远去。

唐宁抱着浑身是血的曲非烟跪在地上，眼眶通红。

果然……还是她太天真。

她什么都做不了。

连一个小女孩也护不住。

她才十三岁啊……明明都已经逃脱了剧情的桎梏，却为了救她……为了救她……

令狐冲却比她冷静许多。他顾不得身上伤口挣裂，抬头脱下外衣，一半叠起压在曲非烟胸前，另一半撕成布条紧紧将伤口扎牢，对唐宁道：“把这孩子给我。”

唐宁哑声道：“你要……”她猛然反应过来，颤抖着手去探曲非烟的鼻息。

这孩子竟然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