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2/2）

我怔了下，被她眼中缭绕不觉的痛所感染。一滴晶莹的泪缓缓从她眼角流出，似颗珍珠剔透。她闭眼又睁，声音中有难以抑制的颤抖。“我一直以为，我们彼此相爱，会相守到老……可是，当得知他娶亲的时候，我整颗心都碎了，他给我的承诺如烟消散……即便如此，即便没有名份，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她说的断断续续，伸手捂住胸口。“他竟要与我恩断义绝，给我一大笔钱，让我离开。为什么说断就断，用钱就想结束我们多年来的感情，难道他对我的情义都是假的吗……”说到这，她竟已泣不成声。

我从不知姬宸言过去会有一段感情，会有一个深爱他的女子。更一时无法相信他的绝情，震惊之余，我为眼前这个女子感到悲哀。虽然没有真心爱过，我能明白一个女子一旦爱上一个男人，男人就会成为她的整个世界。男人走了，她的世界就会轰然崩塌，剩下无边的黑暗。

“我们是由国王指腹为婚的，我不知道他有个相爱却不能守的女子，我更无意拆散你们。”我为自己的无意闯入闷闷解释着。

古力筱苒蓝色的眼眸倾刻间变得阴狠，声音中却是含着伤恸，说：“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你能够改变他的狠心，还是不当尊贵的楼兰王妃。”她肯定的摇摇头，“都不能，假如没有你的出现，我不会知道他是个无情之人。”

她不止是心痛，仿佛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痛。是呢，我不可能不当尊贵的楼兰王妃。我坐起身子，轻声安慰她：“他或许是无可奈何，与其面对心爱的人痛苦，倒不如让她永远不出现在自己眼前，至少时间会淡忘伤痛。”

“你在骗我，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他，放过你们吗？”古力筱苒拼命摇头，向后倒去，盈盈的泪水犹粘在睫毛，楚楚动人。

绳索勒着手腕在隐隐作痛，我想稍稍动下手腕，缓和疼痛。这一动，她黑眸突然变得万分凌厉，自袖间挥出条白色纱带，速度之快，令我眼花缭乱。还未等反应过来，纱带已缠住我的颈项，呼吸窒住。

“最好老实点，我要用你和他换样东西。”

我被勒得泪水都出来了，她见我如此，稍稍将白绸松了些，让我能开口说话。“换什么？”

她眼中的痛楚荡然无存，换上了一抹温婉畅快笑意。“换他楼兰王子最重要的随身之物，我倒要看看，是你重要，还是他的贴身宝贝重要。”

“倘若他不来呢？”我担心追问。

她声音意外提高，面容说不出的冷肃。“假如她不来，我就毁你容貌，送你回王府，叫她永远不会爱上你。”最毒不过妇人心，爱情真能使一个女人变的疯狂，就此沉沦。

我不确定楼兰王子会不会来，早前他已重重伤了我的心。这一次，他会怎么做呢？

我悲凉笑笑，忍不住问另外一种可能：“他来救我呢？”

“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她神色凛然，透着悲怆。

我悚然大惊，救与不救，前者与后者我都无法接受。楼兰王子活生生的毁了一个美好的女子，让她连活下的勇气都没有。

“何苦如此，他娶我，只是为了稳固他在朝中的地位。你明知，他根本不爱我。为一个男人丢掉性命，更是不值。你死了，他会一辈子记着你吗？”为她的执迷，更为楼兰王子的无情，我说的异常愤然。

古力筱苒怔在原地，显然在回味我说过的话。只是片刻，袅袅前行，衣纱飘然，拖过清冷地面，忽又轻轻回转身，泪眼朦胧。“你说的我何曾没想过，但我心意已决。”

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从未动情，还是故人心已变？

对着她飘然寂寥身影，我大声道：“你若死了，正好给了他再爱别人的机会。”

她的身影猛然顿住一瞬，急急离去，仿佛再不离开，我会动摇了她的心智。

古力筱苒走后，我眯眼仰视窗外，七月阳光炎炎如炽，照在身上却清冷如霜。

盼来盼去，尽是惶然无助的恐惧，而我能坐的就是等待。

不知不觉，泪水爬满脸颊，一片冰凉。说好不哭的，泪却恣意纷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