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老僧（2/2）

循着钟声而去，屋脊轮廓更加清晰，眼前一座两进院落的古寺。

普一进，院中一棵百年老松，丁香，牡丹绽放-----菩提树下，老僧闭目参禅，神态安详-----幽静，雅致。

当这一切映入眼帘，殊曼觉得空茫的意识仿佛在瞬间有了着落。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还是懵懂幼童的那个状态，那个宁静悠远的状态，如无波的湖荡起雀跃的涟漪----

殊曼走近老僧，站在离老僧一米远的地方，沉默不出声，很安静的端详他参禅------

良久，闭目的老僧睁眼，望着殊曼，眼神寂静空明，有洞悉人心的慧深-----“施主眉宇间自带三分佛相，看来与我佛缘分匪浅。”

殊曼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回视老僧。

“阿弥陀佛！”老僧念声佛号，起身面向殊曼合掌稽礼----“施主可愿听老衲几言？”

“多谢禅师！”殊曼合掌还礼。

“施主请随老衲前往禅房。”老僧行在前面带路。

跟着老僧到了后院禅房，老僧与她隔木桌盘膝坐在蒲团上，小沙弥随后进来，沏好茶方才退出。

“悲悯的佛祖说，要度世间迷梦彷徨之人，施主佛缘深厚，为何要深陷迷梦自我折磨，何不皈依我佛？”木桌对面，老僧闭眼，手捻佛珠。

殊曼摇头，声音平静，“我心中无佛，未看破红尘，也未悟到禅理。心中尚有执念，有**，身体里躁动的魔鬼无法剔除。在七情六欲中挣扎的一世已经逝去，现在重新活过，依然未曾悟通彻，梦魇丢不开，阴霾放不下-----”

“凡尘俗世中，七情六欲，如过眼烟云，施主如此执拗又是何必？”老僧仍未睁眼。

“身一直在红尘辗转，两世凡尘，皆是罪孽、劫数缠身。心枯，性薄淡，虽长在庵堂，沐浴经卷梵唱，那样一个被世人称作净土，莲花圣境的地方，却仍是甚觉寥落。”

“我一直相信，自己的灵魂总会在死的那天去往十八层地狱，受诸多刑法的煎熬，因为我造了太多罪孽！许佛祖怜悯，会给我一次机会，喝掉孟婆汤，忘记前世所有，走过奈何桥，哪怕下一世投做牲畜也是好的，起码那是既定好的命运，即使更改也不多舛。如今前尘仍在脑海，再活这一世并不是我所愿。”殊曼闭目，前世零落惨淡历历在目。

“佛说：人修十世方成佛，佛渡百世再入尘，------施主所受苦楚，孽、缠皆是修行，终有圆满之日。”老僧睁眼，将手中佛珠放下，眼底沉寂空明，看向殊曼，“六道轮回自有定数，强求无用。”

“佛所说的地狱轮回之所，到底那里，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是另外一个世界。”

“那我为什么不能去呢？”

“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早晚会有那么一天，”殊曼浅笑，轻叹----“是啊！早晚，早晚？那这个早晚是什么时候？是看自己呢？还是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