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杜的流云袖(1/2)
洛阳的流云袖是北唐第一大酒楼,但绝不仅仅只是个酒楼那么简单。自从北唐定都洛阳的那一天,流云袖便开始了它的辉煌。一百多年来,无论何种情况,多么动乱,流云袖都始终敞开着它的大门,日夜不停,生意好的就像是人每天都得吃饭一样理所当然。这里有冰肌玉骨的娇艳美人、抚琴吹箫的浪荡才子、一字千金的清贵词臣。桌上摆的是从江南快马加鞭送来的石斑,下面做的是沉木紫檀雕刻的椅子,挂在墙上的是历代先贤的成名杰作。这里是你上辈子想象过无数次的人间天堂,是你这一生之所以努力奋发,出人头地的重要原因。三教九流,达官贵人,尽在其中。这里从不传递消息,但无数要命的,不要命的消息却在这里传递。这里已是北唐的缩影,一个时代的呈现。
进了门,早有相熟的小二认出了白、时二人的身份,一脸赔笑地带着二人去了三楼他们常做的雅间,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碗碟,倒上了明前的茶水。看着动作娴熟,眉宇间却分明还是个孩子的伙计,时隽微微有些感慨地说道:“张七,你干这行多少年了?”
“小的十岁那年进的流云袖,如今已有六个年头了。”
“我听说城西的富贵居愿意给你个管事的位子,你怎么还愿意在这里端茶递水?”白牧楚眉头轻挑,带着一脸的玩味的笑容 “是不是有了相好的姑娘在这里,所以富贵不能移?若是真心实意的,不妨说出来,本公子替你做主就是。”
“白少爷又说笑了。”张七的脸上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平静,想来是平日里白牧楚不摆架子,所以人人都愿意真心同他讲上几句“小的不过是一个跑腿打杂的小伙计,个人清楚个人事。小的现在是穿着粗布打杂,以后就算是穿上锦袍,也不过是个打杂的。流云袖里虽然有各种人物,干我们这行不免受些委屈。但大家瞧在流云袖这三个字上,总不至于做的太出圈。去了别的地方,生死不过别人的一句话,既然这样,何苦为难自己?再说当年小的流落街头,是东家给了一口饭,才能让小的活到今天,没良心的事,万万不敢干。”
“你到也看得通透。”白少云大大咧咧的一笑,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心道虽然比不上家中的珍藏,但担上一个“好”字却已是绰绰有余“听说你们这里新出的了几个菜,全部点上,再来一坛存在你们这里的美酒,其他照旧。今日时铭这个铁公鸡请客,一定要拔光他的鸡毛为止!”
那张七应了一声之后,立马下去吩咐。
“这里的糕点可是不错。”白牧楚拿起一块粉嫩光滑的点心就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嘟囔“据说上一次宫里的陈御厨来这里陪人吃饭,不小心见到了这里的糕点师傅,竟是结结实实的叫了一生师父,连皇上都是有些好奇,叫人买了几份回宫。这糕点每日可是限量的,若不是张七那家伙和那糕点师傅住的近,我们未必有这口服。嘿嘿!张七这小子,就没他不熟的师傅。”
“那是,否则富贵居怎么可能出那么大的价位请他过去?张七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时铭也拿起了一块放进嘴里,味道确实出乎世人意料,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无疑是难得的美味。“流云袖的能量实在是惊人,老杜只闻其声,少见其人。却能让这流云袖一直稳坐业界的第一把交椅,真是了不得。”
老杜并不一定是姓杜的老人,他有的时候是浓眉大眼的英俊后生,有的时候是精明强干的狠辣女子,有的时候也可能是奄奄一息的垂暮老人。流云袖的第一位老板是老杜,最后一位老板也必定是老杜,无论他的年纪到底大不大,哪怕嫩得都能掐的出水来。他,也必定是老杜。老杜并不经常露面,也很少有人知道老杜真正住在哪里。像张七这样流露街头、生死由天的孩子,老杜每年都会派手下人带回来几个帮工,给他们一口饭,但这些人恐怕有很大一部分人,到离开流云袖的那天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收养了他们”。多少年来,有无数仗着抱上了粗腿的富商想要同这位北唐酒楼业的龙头。掰一掰手腕,却不幸一一折戟沉沙。洛阳百姓每天茶余饭后都免不了要将这“老杜”评论上一番,这已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就像是皇帝每天都得看奏折一样不可缺少。若是有一天洛阳没了流云袖,没有了“老杜”,便不再是“北唐的洛阳”
“老杜的流云袖自然是了不得的,否则当年我们两个怎么会冒着被家人毒打一顿的代价,当了你姨娘的玉簪子,来这里胡吃海喝一顿?”白牧楚尝了一口刚送上来的千里莺啼,脸上少有地露出了几分惆怅,叹息道:“只可惜这道菜自马老爷子走了以后,味道虽热不差,却总是少了一些东西。”
时铭的父亲是北唐少有的名将,亦是北唐少有的风流人物。妾侍虽然不多,但离那个“少”字,却还是有一些距离。有一次,时隽自出征回来后一直待在了四夫人的院中,大夫人(时铭的亲娘)免不了要偷偷地抹眼泪。当时只有八岁,不比流云袖的的长椅高出多少的时铭,拉着六岁的白少云要想一个替母亲“出气的办法”。
一肚子坏水的白少云当即就有了主意,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连哄带骗”和时铭一起偷了四夫人最喜爱的玉簪子,随便找了一家当铺,半送半卖一样地当了八百两,拿着大把银票的两个屁大点孩子,大摇大摆地进了流云袖,就坐在如今他们坐的位子,点了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直吃的肚子撑圆为止。
借着又在流云袖大堂定了十桌上好的席面,阔绰地花光了手里的所有银票,让这里的小二去叫城南的难民过来这里吃饭,点明说是信国公府的四夫人当了玉簪子做的善举。在百姓的感激声中,白牧楚同时隽大大方方地进了信国公府,事情最终在时隽的摇头苦笑中结束。
至此,时铭与白牧楚的名声彻底传遍了洛阳的所有朱门大户,而流云袖则成了他们经常都要坐坐的地方。时光轻轻的一晃,竟已是这么多年华的过去
“是啊!我们当年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点了这道千里莺啼,时间过的好快。”时铭流露出一丝追忆的笑容“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吗?趁着没人管教,放开了吃。两个人站在椅子上猛吃猛喝。你那个时候连鸡腿都夹不动,直接上手就抓,最后弄得一身都是油渍。”
“怎么会忘记。我们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程老夫子一家,我记得当时他们的两个女儿可是瞪大了眼睛,像看一对活宝一样地看着我们。现在还拿这件事取笑我”白牧楚淡淡一笑,目光里尽是深深的回忆“后来我就穿着那么一身,在你爹面前侃侃而谈,那个四夫人都被我逗笑了,可见得多么狼狈。”
是不是生命中,都会有那样一段简单、无知而快乐的时光。你曾傻傻的给雪人喂过饭而被人笑掉了大牙。你曾被一群女孩围剿而慌张地躲进茅房不敢出来,也常常为了一口蜜糖而在父母面前撒泼打滚,痛哭流涕。
一晃,经年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