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月落时谁家灯火，平明后妙影阑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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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菱教众之中有通医术者，名曰廖辅初，为江南名医嵇氏亲宾。陆登尝引之与语，知嵇氏之为人虽重然诺，然其性甚固执，只管同乡之事，不理外来之人。廖辅初今闻陆登欲结交嵇氏，遂自荐与玄和同往。陆登甚喜，乃多备金银茶帛珍异香药及麝香等以厚礼之，另选侍从乔某与玄和廖辅初一行三人，由艄公指引，循汉水而下。

艄公姓鲁，人皆称鲁公，虽年逾五旬，然身轻体健精力不衰且善言辞。因其待人亲切如家人，每与众人谈论常至夜分。出行翌日，鲁公正与众人言在北边往事，忽闻有女唱词，磬折之音不断，歌喉婉转不绝。众人一时无语，皆侧耳听，然其意凄然，唯玄和识之，知为一曲《戚氏》，唱词曰：

有神伤，流年何处遇*。月色妖娆，影深偏照，淡衣裳，轻妆。夜临窗，飘帘锦瑟咏微凉。谁知天地多情，空有凌云不寻常。静听幽籁，吟风如诉，语离愁在他乡。似东归逝水，烟波渺远，几度沧桑。

谁忆荏苒行藏，韶华度里，有繁华流浪。红尘道，春秋似锦，有玉擎香。任钗梁，走马暗渡，庭前玉树，梦里思量。几时宛洛，尽入前尘，鲜衣怒马时光。

莫道云霞晚，风华如锦，却照夕阳。意气谁家艳饮，少年由壮志以深长。红尘往事如许，画间絮曲，切语无相忘。混沌开，唯见有洪荒。相见欢，笑与锋芒。转回眸，花竟飞扬。静谧时，人在水中央。叹流光短，飞花竟雪，已共云长。

曲毕，众不知所以，鲁公曰：“此乃吾养女也，本姓陆，名唤萱儿，今犹未适人，却喜丝竹音律。”言毕使女子出拜。众人观之，见其簪珥玲珑，容止秀丽。鲁公又曰：“其曾祖位列班行，素有闻望，乃魏国公俊麾下骁将也，尝以忠勇进用。然其与本司长官不叶，外虽强颜以对，却因中有定见，不肯屈节以事之，终为其所害而殒命杀场。其父名正举，为六品武选官，时属我国家与金人交兵，国事渐危，金正强梁，正举因奉旨与朝奉郎使于金国议和。然覆巢之下，岂存完卵与？行出金界五十里，随行亲从谋变攻劫，正举与众人皆遇害。是以小女不幸，父亡无归，母又早亡，其年幼尚未更事，坐是其父止留得些少财产，而吾与其祖父情深交笃，乃收为养女。此女慧黠，行事乖巧，颇有其父之风。吾年老有矣，若非此女至诚勤谨，旦暮常伴左右，余自忖暮年光景，将无以为养。”鲁公言犹未已，萱儿人在帘下，泣泪早已沾衣，众亦闻之恻然，皆太息不已。玄和顾左右，取一杯，用水书一“叹”字于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