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长公主算什么鬼（1/2）

贺旸在说完那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穆念离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吩咐丫鬟先将穆欣然送回府中，这一次面对穆欣然十足的挑衅目光和话语，穆念离真是连理都觉得浪费时间。

满心都在思考刚才贺旸那句似是而非的话，直到凌景君悄无声息来到她身边时，她都差点没有发现。

“贺旸刚才说什么了？”见到穆念离的表情，凌景君更加确定适才贺旸往楼上撇的那一眼已经发现了自己。

穆念离深吸口气，表情古怪看着凌景君：“他说要跟你抢女人。”

不过……那个女人听起来好像是我自己……

当然没有把心里想的这句话也一同说出口，穆念离看着凌景君瞬间掉下去的脸，扶额无奈：“咱们这次是不是玩儿大了。”

毕竟从贺旸这两天的表现来看，他其实对娶自己这种事并没有嘴上说得那么热衷。对方表现出来更多的是对她的兴趣，不过兴趣那东西嘛，总是头脑一时发热，三两天就过去了。

然而眼下他们设计逼得贺旸不得不派人上门提亲娶了穆欣然那个蠢货，这种事……估计换谁谁都不能忍吧。

凌景君并未及时开口，只是蹙眉沉吟了半晌，才拉着穆念离的手往回走。他的大掌很宽，很轻易地就能将她的小手包裹在其中。而从他身上散发出淡淡香气和那暖人的温度，让穆念离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去。

真是杞人忧天，贺旸众目睽睽之下吻了穆欣然，那这门婚事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到时候贺家已经娶进了一个穆家的女儿，若是想再娶，就没那么容易了。

别说是凌帝，就连穆威恐怕也是不允许的。

毕竟贺家在朝中的地位十分微妙，上赶着讨好难免落得别有心机的话柄，这对穆威来说无疑是重创，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一想，刚才的满心阴霾也都一扫而光。只是穆念离瞧着凌景君还有些阴沉的脸色，恐怕是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往事吧。

这两个人，难道当初也是这样抢女人的？

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实在多事，明明知道想那些会心里不痛快，可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知道那个名为若卿的女子到底是怎样一个倾城佳人。

趁这难得的独处时光，穆念离自然不愿两个人都拉着长脸。她很快转移话题指着街边的小玩意儿给凌景君，一来二去说得多了，凌景君眉宇之间的愁色也渐渐抹去，只满心*溺地看着她，摸摸她的头顶说：

“只要阿离你喜欢就好。”

瞧瞧，这多和谐？非得整那些忧思忡忡的事又是何必？

散步一样慢慢往穆府溜达，就在拐个弯马上要到的时候，穆念离突然眼尖看着此刻站在路边的一个人绢白人影，不是穆子清又是谁？

这小子不是最近在书院准备考试吗，怎么跑回来了？

同凌景君对视一眼，穆念离刚才好转的情绪顿时又沉了下来。走过去一拍穆子清的肩膀，还没等穆念离开口，就见穆子清猛地将他们二人拉进身后的小巷，神色严肃道：“姐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穆念离抬头望望天色，看起来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该用晚膳了，这时间回来有什么不对？

“出什么事了？”不过看穆子清冷着脸，穆念离仍旧出声询问。

“长公主带人上府里闹事，说你打了婉郡主。”穆子清皱眉说着，神色似乎很是厌烦，“原本我也不知道，是二姐派人去书院传信给我，让我在这儿等你，要你千万别现在回去。”

穆念离闻言侧目扫了眼前方不远处的穆府，尽管隔着甚远，可仍旧能看到门口似乎围了一堆人。

她虽然没有见过长公主，但瞧着这架势，恐怕也是个没脑子的。

好歹是皇亲国戚，这样倨傲无礼又不懂规矩，也难怪交出苏陌婉那种无能的废物了。

“府里面什么情况？”恰是凌景君突然开口，具体的情况在后来他也听穆念离说过了，但对自己这个姑母……他还是有些担心。

摇了摇头，穆子清似乎也有些无奈：“我跟先生告了假就直接来这儿等你们了，府里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只是听过往的人说，长公主似乎带了些公主府的侍卫，还没入门就砸坏了门上牌匾，还扬言今ri你若不出现，就算咋了穆府又何妨。”

闻言不由得嗤笑一声，穆念离面带不屑：“好啊，那就让她砸了好了，反正我也不稀罕。”

“姐！”没想到穆念离会这么说，穆子清顿时有些无奈，“话虽如此，但你也不能真的就这么看着穆府被砸了吧。本来最近凌城关于你的流言就是两个极端，若现在再闹出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穆子清明明比她小，可说话做事却总比她能沉得住气。穆念离说不佩服是假的，但倘若叫她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人，那也是很痛苦的。

这些皇族权贵总以为身份高人一等就可以把眼睛放在头顶上看人了，可说白了谁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难道他们就长得比别人特殊些？

她倒是不担心长公主今天还真能砸了穆府，毕竟上头有凌帝盯着呢。一个已经出嫁的公主就这样堂而皇之砸了朝中大臣的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最后都是大罪，即便是公主又如何，在皇帝头上放肆的人，她就不信还能有好果子吃。

“不过依姑母的性子，今ri你若是不露面，恐怕她还真做得出来砸了穆府的事儿，她那性子我可是从小就见识过得，有些时候连父王都拿她没办法。”看出了穆念离心中所想，凌景君在侧出声提醒道。

其实就算凌景君不说，穆念离也还是要出面的。毕竟就这样躲着，也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脑中灵光一闪，穆念离狡黠一笑拉着二人就一起往穆府的方向走。

而还没等他们三人靠近穆府外围，就听穆欣然一声高呼“人在那儿”，紧接着就见一群侍卫忽然冒上来，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那漫天的冷冽跟杀气让穆念离微微扬眉，接着就见一身着金红色裙装的妇人气势十足地走了过来。

与褚皇后差不多的年纪但却明显不如褚皇后保养得当，尽管长公主的衣裙首饰都用了十分奢华的金红色来装点，但总是缺了点贵气。而对方眉眼中的刻薄跟恶毒，以及故意做出的那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当真叫穆念离瞧着想自毁双目。

这幅深闺妇人哀怨的德行，还真是走到哪儿都能瞧得见啊。

“你就是穆念离？”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穆念离，长公主一双眼睛充满了厌恶。临了她鄙夷地“哼”了声，扬手就欲打过来。

穆念离后退，凌景君上前。前者错开了这一巴掌而后者伸手接下了这一巴掌，凌景君笑着，态度却不容置疑：“姑母，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这没你说话的份儿！”忿忿瞪了眼凌景君，长公主明显觉得他在多管闲事。

抬眸扫着一派淡然站在凌景君身后的穆念离，她冷笑：“还真是不要脸的小践人，以为捡着高枝儿了，就能把阿君抬出来压我吗！”

这话可实在太难听，穆念离却只报以十分平和的一笑：“公主殿下，您刚才没瞧着是太子是自己走上去的吗，他就乐意替我拦着，我也没办法啊。”

被穆念离无所谓的态度激怒，长公主正在斥责，却听身后传来穆威一声怒音：“逆女，还不赶紧跪下向长公主磕头认错！”

长公主哼了声一把甩开凌景君的胳膊，头也不回地看着穆念离道：“不必，我不需要你磕头认错，我只要你今天乖乖让我打一顿，这才能消了我家阿婉心头之气！”

穆威刚一上前就听见这么一句，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抬眸瞪了穆念离一眼，他又急忙上前赔笑道：“公主您看，都是小孩子家，出手没个轻重才伤了郡主玉、体。不如就让这丫头去郡主跟前道个歉认个错，到时老夫再亲自上门替郡主医治，公主觉得如何？”

长公主正眼都不瞧穆威一眼，只满面嘲讽色彩道：“穆大人是觉得我长公主府里没有大夫吗？”

她要的就是把穆念离打一顿解气，而不是什么所谓的磕头认错！

穆威顿时一怔，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身侧的大夫人道：“老爷，阿离虽然是个孩子，但该有的规矩跟礼数可不能丢。她今日冒犯了郡主跟长公主，光是赔礼道歉自当是不够的，若传出去，只怕还会叫旁人觉得咱们穆府没有教养。”

大夫人眼底闪着恶毒的精光，看着穆念离向穆威提议道。

说是提议，但也不过是给长公主拍马屁用的，果然就见长公主面色和缓了许多，她瞥了眼大夫人，唇角扬了扬：“还是穆夫人懂规矩，穆大人，你说呢？”

穆念离看着这几人完全忽视自己开始自行商量，那一幅幅嘴脸真是恶心至极。

不过大夫人这一次可真是病急乱投医，想要看她出丑，却忘了穆威本人最看重的就是脸面。

原本他在朝中地位就不低，这些年来穆家蒸蒸日常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想要将穆家拉下来。穆威虽然为人歼诈但多少有些脑子，索性这些年来不拉帮结派只占据中立，这才使得穆家能有今日的成就。

而今天长公主闹上门来一事，不管是不是穆念离的错，穆威都会站出来帮她挡下不少凌辱。这并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想要好好对待这个女儿，而是他知道一旦顺从了长公主的意思，那么穆家的脸也算是彻底丢光了。

果然就见穆威狠狠瞪了大夫人一眼嫌她多事，但自己却仍旧强硬口气道：“无知妇人乱语，公主又何必当真。适才也说了都是小孩子家打闹，他们下手没个轻重，出了事也在所难免。”

“哟，穆大人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合着我们家阿婉就得认了这一次？”长公主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眼中带着狠劲儿，“再是小孩子也不能忘了这礼仪规矩，我看啊，就是你们教养无方！”

穆威脸上的肌肉因着这一句话而隐隐有些跳动，他突然侧目瞪向一脸淡淡的穆念离，手指着怒道：“逆女，还不快点跪下！”

这一声带着十足的戾气，穆念离微微扬眉，还是头一回在穆威身上看到这种气焰。这群人说三道四这么久也的确该她说了，不过嘛这磕头认错，当真是想都别想！

上前看都不看穆威一眼，穆念离只把视线放在长公主身上，礼也未做，只扬声道：“敢问公主殿下为何觉得是我欺负了婉郡主？”

没想到穆念离会上前质问，长公主面色一变，叉腰怒道：“你还有脸问我？阿婉今日可是被人抬回去的，我听送她回去的孙家小姐说就是你这个小践人在酒楼将她从二楼推下来的！”

果然是孙骁妍在背后捣鬼，穆念离敛眸轻笑一声，再抬头时眉眼间竟然带了笑意：“既然公主也知道事情是在酒楼发生的，那公主难道没听说有整整一酒楼的人为我作证，证明我不仅没说过任何冒犯公主的话，也从未伸手推过她吗？”

自是不把这个当做证据，长公主翻了个白眼冷笑：“哦，那我倒要看看，有谁肯出来为你作证！”

长公主话音刚落，就见周围围观的人群中有两个男子举起了手。虽然面上仍旧带着点怯懦，但嘴上却十分伶俐地说道：“我们都能证明，穆四小姐并没对公主做什么！”

“没错，我也能证明！当时是婉郡主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就是，明明是她自己的问题，怎么怪到穆四小姐身上来！”

见这个架势，若是作为当事人的穆念离自己都有些诧异。尽管她知道事后凌景君就怕长公主来找事儿于是找到了几个不怕事儿的前来作证，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而瞧着凌景君与她同样的表情，穆念离敛眸稍一沉吟，眼中很快闪过一丝利光。

是贺旸。

当时在场的人虽多，但站在她这边的明显就只有贺旸了。而根据对方离开的时间算起，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关键的是贺旸明摆着要跟凌景君抢人了，那么在讨好佳人方面自然不能落了步子。

心中一想就觉得有些塞塞的，然而此刻比穆念离还更要心塞的莫过于长公主了。

她敢上门来闹事，就是认定凭着穆念离一个人有口莫辨，虽然听说当时也有贺家公子在场，但贺大人一向是个不喜欢惹事的，自然不担心贺旸会出面说什么。

至于那些平民百姓她就更不放在眼里了，她虽然已经出嫁，但仍旧是皇帝的亲姐，是整个凌宣国的长公主！她就不信那些人敢担着冒犯她的危险来给穆念离撑腰！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当她看着这么多的人一股脑儿冒出来那副讨伐的架势，她越发气不过，伸手就要亲自教训穆念离。

哪知这一次不用凌景君上前，穆念离早已自己伸手将长公主整个人推开。她依旧是满脸笑颜，只是那眸底的冰冷却叫长公主这种见多了大风大浪的人都有了几分胆寒！

“你这个小践人……”

“长公主说话可得注意着点儿，阿离虽然只是庶女，但也是穆府中人，夫人口中说我是践人，那不知我家父亲跟夫人又是什么？”

轻描淡写瞥了眼身旁已经铁青着脸的二人，穆念离继续道：“我明白公主是担心婉郡主的情况，但事情不是我做的，所以我一不可能给你赔礼道歉，二不可能任由你打骂。即便你闹去陛下那儿，我也丝毫不会让步！”

“至于第三，我瞧着长公主刚才好像派人打坏了我们穆府的牌匾，不知道公主可否记得，这牌匾是当年先帝赐给穆家的，你这样的作法无疑是在冒犯先帝！”

步步紧逼，一声比一声言辞犀利。穆念离个子本就比长公主高半个头，此刻看着她，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架势。

长公主咬了咬牙突然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她从没碰上过像穆念离这样放肆又说话有理有据的人，她忿忿盯着穆念离，恨不能当场就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种怨毒的目光穆念离见得多了，每日里在穆府就要经历那么几次。而且长公主的气势比起大夫人她们可差得远了，她冷然一笑见长公主仍不开口，便继续道：“我见公主面色发白，眼底乌青，显然是长久睡眠不足导致的。拖着这样的身体还要出来找穆家麻烦，公主难道不怕驸马心疼吗？”

说着就见长公主面上一僵，穆念离暗自冷笑果然是要下一剂猛药才能彻底的药到病除。

早就听凌景君说过长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找的驸马却不是什么能人。*猥琐不说，还经常流连花街被长公主当众辱骂。正因如此两人的关系越来越难堪，而长公主府中抬出的侍妾尸体也就越来越多。

至于驸马的表现嘛，若说是长公主摔跤了，那他不仅不会去扶，反而还会上去踩一脚！

所以事情到底如何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想清楚，但碍于长公主的身份，无人敢放在明面上说道。

如今被穆念离这样提起，人们顺着驸马很容易就能想起那些事情，而看着长公主的眼神也都不由之主带了些鄙夷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