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不由自主的是呼吸和喜欢你3（1/2）

路人都有伞，只有她自己，像个傻瓜一样。</p>

眼前不断浮起自己呼吸出的白雾，因为她在发抖，她感觉这些雾气也在发抖，人行道的绿灯亮起后，那个人便打着雨伞跟着三五人群准备过马路。</p>

何兮拉着两包货跟过去，小轮子滚在地上发出噶啦啦的声响，大概天气太冷，这样的噪音也没引起别人的关注。</p>

前面的人一直走，何兮一直跟着，直到另外一个十字路灯，红灯变成绿灯，她才怯怯的开口，叫了一声，“妈。”</p>

女人的身形微微一顿，并没有回头，仿佛不能确认这个声音是在叫她，倒是有别的路人回头看了看何兮。</p>

她又叫，“妈，我是何兮。”</p>

女人转身了，满眼的不敢置信。</p>

湿漉漉的碎发被打湿，贴在何兮饱满的额头上，迎着灯光，她脸上的雨珠和泪珠清晰可见，何兮不想裂开嘴巴哭，那样太丑，可是嘴角不自觉的向下撇，她的委屈快要掩饰不住，所以她想笑一笑，于是嘴角便很诡异的抽搐起来，哭也哭不好，笑也笑不好，何兮彻底放弃了，她一边哭着一边抹眼泪，对着不远处的女人一遍一遍的呼唤着。</p>

妈，我是何兮啊。</p>

妈，我是何兮，我是何兮啊。</p>

她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亲妈了，三年了吧，三年，当年那个襁褓里的小何来现在已经可以跟她一起出门摆摊了，她怕不这样一遍一遍提醒，母亲根本无法想起她是谁。</p>

手上有雨水，擦不干眼泪，她就用袖口擦，直到母亲走过来，说，“真是我家何兮。”</p>

何兮用力点头，哽咽道，“是我……”</p>

母亲赶快把她拉到伞下，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她缠住，又从她手里接过手拉车，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问她，“你怎么在这儿呢？你爸和你哥呢？”她又低头看一眼手里的两包货，“这是你的行李吗？你今天才来G市？”</p>

看看，这些伤人的问题，足以证明他们之间有多么的生疏。</p>

她不知道爸爸在发病时离家出走，也不知道何年已经上大学，而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那些她最痛苦的日子，她一概不知。</p>

何兮深深的吸气，又深深的叹息，想到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又忍不住要掉眼泪，她说，“爸爸离家出走了，何年在上大学，何在在住校读高中，姑姑在医院治病，何来在她身边。”</p>

她拍拍黑色的货物包装袋，笑了笑，“我在这上班摆地摊，替你们还债，供弟弟读书，帮你带孩子，还有给我姑治病。”</p>

然后，何兮看到母亲的眼眶也红了。</p>

她幻想过很多，如果再见到母亲时她该作何反应，是跑上前跟她相拥而泣，来个母女阔别多年后的温情重逢，还是像当初何年那样，知道她又要逃跑拎着菜刀撵了她半个山，让她滚出去永远别滚回来。</p>

可现实是，当她见到这个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我妈妈。</p>

母亲问她，“你在哪住？”</p>

何兮说，“我租了房子，你在哪住？”</p>

母亲说，“我在一起打工的小姐妹那住，她老公回老家了。”</p>

何兮说，“那你跟我走吧。”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忽然怔住，过了两秒，她整理一下情绪，换了一种疑问句，“你跟我走吗？”</p>

又像是一场梦，这样冰冷的冬夜里，她偶遇了自己隔三岔五失踪几年的母亲，并成功把她带回家，单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p>

她最近做了太多的梦了，简直就是梦里有梦。</p>

在康南路的小巷子里，母亲问她，“何年在吗？何年要是在，我就不上去了，我把你送到这。”</p>

何兮差点张嘴骂人，她说，“他不在！他在家能怎么样？他能吃了你？你就那么怕你儿子？他不是你生的吗？他再生气也得管你叫妈，他也是想你的，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自己生了一大堆，一个都不想管。”</p>

何兮带她回到自己的出租房，这屋里屋外的温度是没区别的，只是屋里不下雨。</p>

她烧了两壶热水，让她洗漱，然后去给何年的寝室打电话，她让何年晚上去陪姑姑，何年问她干什么去，她没敢说母亲在自己这里，就说肚子疼，下雨不能出摊，想在家躺着。</p>

“何兮，你吃饭了吗？”母亲问。</p>

何兮摇摇头，“刚下班，本来应该去摆摊的，下雨天，没去成，哪有空吃饭。”</p>

她蹲在地上用热水洗脸，用毛巾擦身体，来了月经不敢洗头，只能用毛巾轻轻擦一擦头发。</p>

等她收拾好了，母亲也做好饭。</p>

家里只有一根葱和一些挂面，所以可以吃的最好的东西就是葱油挂面。</p>

何兮坐在小板凳上，捧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不知不觉的，眼眶就开始湿润起来，面条还很烫嘴，她顾不上吹，大口大口的吃，眼泪大滴大滴的砸进面碗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