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念念不忘，你让我心疼时的模样8（1/2）

昨天晚上，何兮以为天要塌了，现在何兮觉得，这是地也要陷了。</p>

她坐在chuang头边上，一直给姑姑掖被子，何年抱着何来坐在chuang位，一屋子人，除了喘气，一句话没有。</p>

姑姑生病，需要去医院看病检查，说不准还要手术住院，她的两个女儿把人送到这里来，很明显是不想尽孝。</p>

表姐说的对，姑姑从小疼他们比疼亲生的还要多，他跟何年都是吃姑姑家的饭菜长大，没有姑姑，八成现在他们家四个孩子得被饿死两个。</p>

姑父早些年伐木时意外去世，姑姑一人拉扯一大群孩子，不能说让他们生活的多富裕，但也从来没让他们挨过饿。</p>

何兮见姑姑实在太难受了，从棉服的贴身口袋里拿出银行卡，低头看了一会，说，“走吧何年，我们去医院。”</p>

医院有免费的轮椅，何年推着姑姑坐电梯楼上楼下，何兮也一路小跑着交费排队，忙了整个下午，医生让第二天来取报告。</p>

拿到报告时，全家人彻底崩溃，姑姑患上尿毒症。</p>

医生让他们尽快住院，何兮下意识的反问一句，尽快是要多快，医生说，就是现在有条件就要现在。</p>

何兮一个人走出医生诊室，走到医院大厅侧面的提款机旁，把银行卡插进去，查了一下余额，站在那儿就开始掉眼泪，越哭越凶，瘦瘦的肩膀不停的在发抖。</p>

哭够了，她就抹两把眼泪，吸了吸鼻子，准备去给姑姑办理住院手续，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p>

提款机嵌在楼外，旁边是车行道，她一转身，就看到靳轩穿着病号服，身上披着那件四万多块的羽绒服斜斜的靠在车门上抽烟。</p>

她哭的太专注了，以至于都没发现旁边停着豪车，豪车旁边站着大款，大款身上穿着天鹅毛。</p>

她真想过去问一句，大款，你身上这天鹅皮五十块钱卖给我成不成？我转手能卖两万不？</p>

再看看他头顶缠着的好几层纱布，裹的跟革命战士似的，看着就疼。</p>

她泪眼汪汪的瞅着靳轩，跟木头似的站在冷风里。</p>

她鬼使神差的问候了一句，问候完就想切掉自己的舌头，她说，“你没死啊……”</p>

靳轩慢条斯理的吸口香烟，缓缓吐出烟雾，半眯着眼眸盯着她，轻声笑了笑，眉宇轻扬，英俊的一塌糊涂，“挺别致的问候啊……听你这语气，没砸死我你还觉得自己下手轻了，是吗？”</p>

何兮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开了。</p>

“豆芽！”他在后面叫何兮，等她转头时，他朝她勾勾手指，说，“过来，我们谈谈赔偿的问题。”</p>

“赔偿？”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我赔你大爷啊，我现在穷的都快穿不上裤子了，你一件羽绒服就好几万你跟我一农民计较！</p>

靳轩笑容狡黠的点了下头，“对啊，还是你想跟警察和律师谈？”</p>

头顶仿佛扣了一顶大钟，何兮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耳膜都快震穿了，她插着口袋扬着下巴不服气的走回他面前，“你让我赔偿？我没告你非礼让你赔偿呢！”</p>

“谁能证明我非礼？”他问。</p>

何兮更不服，“谁能证明我砸人！”</p>

“我的伤口，以及那块被你的青梅竹马摸了一整遍的水泥块。”他自然的垂下手臂，在车身旁轻轻弹了一下烟灰，“你要想想你的青梅竹马，反正就你们俩人，不是你进去，就是他进去。”</p>

何兮不说话了，憋着一口气看他，心里的委屈就像从悬崖上掉落的大石块，她是那个站在山谷里的人，她的倔强她的不服，全部砸得稀巴烂。</p>

她的眼眶通红，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过了好一会，她吸了一下鼻子，眼泪扑簌落下，破天荒地的，在他面前她柔软下来，用哀求的语气对他说，“你想让我赔多少钱，能不能……少赔一点，江南不能去坐牢，我也不能，我还有两个弟弟要养，我姑姑又病了，我欠别人好多钱，我赔不了你多少的，你别难为我，我已经够惨了……”</p>

她先是站着哭，嚎啕大哭，然后蹲下哭，同样嚎啕大哭，哭的直咳嗽，好像要吐一样，最后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顶着他的拖鞋鞋面不住抽噎。</p>

靳轩的烟已经燃尽，司机过来从他手里拿走扔掉，他便微微弯腰伏在她头顶，沉默的陪着。</p>

他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这两天他每一刻都在想，他怎么会如此荒唐的喜欢上何兮，他们的生活圈看起来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爱情真是不可思议又磨人的小妖精。</p>

想过放弃，就像甩掉姜蓓那样，无情又利落的把她从心上人的行列里划出去，尝试过放弃，可她这一幅令他心疼的倔强模样，真是令人念念不忘。</p>

闭上眼睛，他就回想，豆芽现在在干什么，她生病好了没有，她晚上会不会出现在丽水路，她跟何来有没有吃饱饭。</p>

看到她蹲在自己面前哭成一小团，他想把人抱起来，甚至有一种冲动想对她说，放弃江南，跟着我，你所有的问题我都可以给你解决。</p>

他想了想，那真是跟她原定的隔壁村的丈夫是一个手段啊，唯一的不同是他没秃顶。</p>

何兮抽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姑姑他们还在等，猛的从地上站起来，靳轩躲避不及，她坚硬的小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他的下颌上。</p>

靳轩闷哼一声捂着嘴巴站直，他眯着眼睛斜视着何兮，缓了半天，说，“你这个毁人不倦的小丫头……”</p>

何兮揉揉自己的脑袋，说，“你快说要我赔多少钱，赔得起我就赔，赔不起我就……”</p>

“你就怎么样？”</p>

“我先欠着。”她很没底气的说道。</p>

他抱住双臂，眸光里满是算计，低声问道，“你觉得我的脑袋值多少钱？”</p>

何兮为难的咧咧嘴，又吸吸鼻子，说，“五……十吧。”</p>

“你看见我头顶冒青烟了么？”他指了一下自己的头，示意她多注意一下，他现在不仅表皮受伤，内部也受伤，已经被她气冒烟了。</p>

何兮很认真的看了看，又很认真的摇摇头，“没看见。”</p>

她摸摸搜搜的从兜里翻出一把零钱，拼一拼凑一凑，一共72块钱，一股脑塞进靳轩的手里，“你看，多赔你22块钱，你喜欢吃什么就买点什么，五十块钱医药费，我看你这样子不用住院，住院可能是你个人喜好，靳叔叔您德高望重就别嫌弃我这微薄的赔偿金了，我赔您多少在你眼里都只是一个数，这都是我的血汗钱呢。”</p>

这哪里是赔偿，这连一个盒饭钱都不够，不等他说话，何兮又接着说，“我姑姑尿毒症，要住院了，要花很多钱，我是姑姑养大的，我不能看着她死，我能赔你三五千三五万，对你来说就是一件衣服钱，对我来说，那是我姑姑的命，我给你道歉，是我对不起你，我太鲁莽，我长的太漂亮勾起你的歹念，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再也不给你添不必要的麻烦，你也好好保重吧，别老惦记我这阿猫阿狗似的小喽啰，多玷污你崇高伟大的脑子。”</p>

她一口气说完，还像模像样的鞠了个90度的躬，“叔叔再见。”</p>

“你……”他只说出一个字，视线里就只剩何兮的后脑勺。</p>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72块钱，不是一般的零散，连钢镚都有。</p>

他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再慢慢吐出来，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睛，转身打开车门上车。</p>

※※※</p>

晚上，何年拎着一大推东西从外面回到医院，他在学校用饭卡刷了一点吃的，还有姑姑住院用的生活用品，姑姑已经躺在病chuang上睡着，三个人围在chuang边都轻手轻脚的。</p>

何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何兮捏捏他的脸蛋儿，说，“何来，姐姐要去丽水路，你先跟哥哥在这陪姑姑，一会哥哥回学校，你一个人陪姑姑，姐姐争取早一点回来。</p>

何来乖乖的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包装艳丽的糖果，摊在手心里。</p>

“你哪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