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判决（1/2）

听着宫女的对话，姬堇华扶着柱子的手支撑不住，颤颤发起抖来，刚想挪动脚步，蓦地眼前一黑，身子倚着柱子滑下去。</p>

淑妃意料之外地望向王太医：“你是说她已经怀有身孕？”</p>

王太医回话道：“确切来说已怀有一个半月了。”</p>

“为何之前中毒的时候没有诊出来？现在才诊出来？”</p>

中毒也不过才三天前的事情，同样是王太医切的脉。</p>

“回娘娘的话，当时泰王妃身中蛇毒，脉象不稳，老臣也一时疑惑，而且怀孕时日尚短，脉象本就不明显，直至方才切脉的时候老臣才得以确认。”</p>

淑妃平缓了情绪，有些担忧地询问：“那她中了毒，这脉象稳吗，会不会影响到胎儿？”</p>

“万幸泰王妃身子健康，只要将毒素祛除干净，对胎儿是不会有影响的，老臣这就开几贴安胎清毒的药方，只要按时服药，可保母子平安。”</p>

淑妃松了口气：“王太医如此说，我就放心了，泰王妃的身子还望太医多多费心调理。”</p>

“老臣自会尽心。”</p>

送走了王太医，淑妃转头望向跪在一边的两名宫女，面色带怒：“若不是你们说了些什么，她好端端的怎会急火攻心昏过去？还险些危及到腹中胎儿。”</p>

两名宫女瑟瑟发着抖，哪里想到泰王妃怀着身孕，还偏偏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也是皇亲国戚，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哪里是她们这样小小的宫女担待得起的。</p>

“娘娘，我们不过是略略提了几句……”</p>

“我是怎么吩咐你们的，让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巴，结果依旧惹出事了。”</p>

宫女哀哀恳求：“奴婢知错了，请娘娘宽恕。”</p>

淑妃伸手揉了揉眉：“自己去嬷嬷那里领罚吧。”</p>

两名宫女还想求情，却见淑妃已经起身往内殿走去，再不理会她们。</p>

淑妃来到床前的时候，姬堇华刚刚转醒过来，面色甚是虚弱。</p>

“宫女乱嚼舌根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眼下你已不是一个人，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p>

“孩子？”姬堇华愕然望向淑妃。</p>

淑妃笑着点头：“方才王太医确诊，你已怀了一个半月的身孕。”</p>

姬堇华一时呆滞，半晌才将这个讯息消化掉——她居然怀孕了？</p>

“原本我还担心皇后不死心，再动心思对你不利，现在却松了口气，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有了他你就相当于多了个保命符。”腹中孕育的是皇家血脉，即便犯了天大的错，孩子生下来之前都不可动她分毫。</p>

她和池旭的孩子……</p>

姬堇华低下头，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一片平坦，谁能想象到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里面成长了。</p>

“皇上那里我已经派人通知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虽不会大肆赏赐，但总不会再将你当成犯人严加看管了，至于泰王那里，我也派去了人告知，不知道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子。”</p>

淑妃见她一副呆愣愣的模样，笑道：“你该不会是高兴得傻了吧。”</p>

姬堇华有些难以相信：“这种感觉，很奇妙……”</p>

“我理解，当初我怀悦宁的时候也是如此，又是欢喜又是不知所措。”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好了，你先安心在我这里养胎，要注意的事项，我一一跟你说。”</p>

姬堇华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娘娘。”</p>

**************************************************************************</p>

这一日是大理寺开审池瑞中毒一案的日子，早早的，皇帝便偕同皇后驾临大理寺，旁听寺卿的判决，同来的还有泰王池旭，姬无故以及刑部和宗室的几位重臣。</p>

“案子审得如何了，寺卿还请拿出成果吧。”落座之后，皇帝便道。</p>

“臣遵命。”大理寺卿魏光和刑部尚书蒋政从地上起身，呈上犯人画押的卷宗。</p>

“陛下，泰王府中车夫常四已经招供，指证受泰王妃指使，购买毒药，用在九皇子身上，这是常四的口供。”</p>

皇帝翻看卷宗，眉目之间浮现怒色：“姬相教出的好女儿！”</p>

“老臣……”姬无故正欲说话，就被皇后冷冷打断，“皇上，证据确凿，泰王妃意欲谋杀皇嗣，论罪当诛。”</p>

“陛下，儿臣有话要说。”池旭上前请奏。</p>

皇帝将卷宗放回案上，对池旭亦无好脸色：“你还有何话说？”</p>

池旭神色如常，语气平稳，并未因为那口供而有何惊慌：“儿臣有几句话想亲自问问常四。”</p>

皇后皱了皱眉：“案子都结了，还有什么要问的？”</p>

池旭反问：“若案子当真无疑点了，我多问几个问题又有何妨？”</p>

“泰王这是对下官和大理寺卿的判决有疑义吗？”蒋政身为皇后兄长，当朝国舅，气势自是非同一般，加之又以池旭名义上的长辈自居，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一股倨傲。</p>

“没有疑义，又如何达成共识？此事牵扯甚大，自然不能等闲视之。”</p>

姬无故附和道：“泰王言之有理，还请陛下恩准重新提调犯人问话。”</p>

皇后严词道：“皇上，判案从来是大理寺和刑部的职责，怎有旁人置喙的余地，这不是乱了祖宗规矩吗？”</p>

“这次案件非同以往，自然不可以常理论之。”</p>

皇帝被吵得脑袋发疼，转头看向一边旁观的恒王，问道：“六弟，这件事你怎么看？”</p>

恒王是皇帝一母所出，关系自然较其他兄弟亲密，他的意见皇帝素来听得进去，此刻见皇上问起他来，皇后眼里浮现一丝窃喜，自从池旭去年秋猎时一箭射死了恒王悉心豢养的獒犬，两人就结下了梁子，这个时候她一点也不担心恒王会偏向池旭。</p>

恒王看了眼池旭，转过脸去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臣弟觉得嘛，泰王妃恣意妄为惯了，行事从来出乎意料，但是——”他干咳一声才继续说，“这下毒一事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所以多问几句话倒也不算坏了祖宗规矩。”</p>

皇后听到前半句话，嘴角隐隐勾起，然而后半句话一出来，她就愕然盯着恒王，活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他怎么会偏帮池旭？两人之前明明因为秋猎那次的事故闹得很不愉快。</p>

皇帝沉吟片刻：“罢了，将犯人带上来。”</p>

“谢父皇。”池旭松了口气，只要这个人证一上来，他就有把握能够翻盘。</p>

常四很快被狱卒带上来，跪在堂上，看得出来，他在狱中吃了番苦头，衣衫褴褛下露出淌血的伤口。</p>

池旭看着他，问：“常四，你指认本王的王妃指使你买的毒药是吗？”</p>

常四抬起头，见了池旭，有些畏惧神色，目光游移片刻，点头承认。</p>

“这么说，你常跟王妃接触？所以才得她信任，放心让你做这等私密的事情？”</p>

常四有些迟疑，再度点了点头。</p>

“你不过是一个车夫，何来的机会得到她的信任？”</p>

“王妃出门经常会坐我驾的马车，路途无聊，会与我闲聊几句，次数多了，就熟悉了，大概是觉得小的能为她办事，那天就遣了小的为她买毒药。”这个问题他回答得很快，就好像之前回答过一样。</p>

池旭点了点头，再次问：“也就是说你对她很熟悉了。”</p>

常四点了点头。</p>

“那你是否记得她嘴角的一颗褐色小痣是长在左边还是长在右边？”</p>

紧接着的一句话，让常四始料不及地愕然。</p>

池旭追问：“不记得吗？”</p>

常四目光再度游移，面上显出慌乱之色。</p>

池旭紧追不放：“左边还是右边？”</p>

逼视之下，常四结结巴巴答道：“右、右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