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针的尖（1/2）

从狭窄的岩洞出来，再向前没走多久，我就感到了地势明显的向下倾斜，继续向前走了一段时间，当脚下的路再次变得平缓的时候，我知道谷底已经到了。

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

幸好我拥有一双能在夜里视物的眼睛，虽然它从未让我看到过光明，所幸也让我免于坠入黑暗。

四周的岩壁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脚下的道路也能看出经由重型机械碾压而成。

看来这里确实是一处深埋地底的军事设施，不知道当年为什么遗弃，狼窝又是怎么找到它的。

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此刻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群野兽的战场，一场杀戮盛宴的舞台。

很有可能也是我最后的归宿。

能死在这样一个地方也算不错吧？从进入裂谷之后我就一直这样想。

我还没有死，却已经见到了无数的生命在我面前消失不见了，眼前的，就是一个。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面部朝下我看不清她的五官，不知道那究竟是谁，若不是她娇小的身体，我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然而无论她是谁都不重要了，对于一个已死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重要的？无论她生前有过怎样的喜怒哀乐伤心痛楚，现在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沉默的看着地上那女子的尸体，一时间心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也许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嚓。”黑暗中一声轻响。

我马上举起了手中的飞刀，警惕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从那里的黑暗中，缓缓的走出一个消瘦的身影。

“利？”我戒备的看着他。

那人点了点头“没想到你知道我的名字。”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依然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

“你也是九群的，我认识你。”

“被人注意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利瘦骨嶙峋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从不希望别人注意我。”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丝毫不敢怠慢。

其实这完全是一句废话，来到这里的人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正常情况下绝不会有人跑出来找死的。我问出这句话也只不过是想确定心底的答案而已。

“别紧张。”利将双手抬了起来，示意他并没有拿武器“我虽然是来杀人的，不过我的目标却不是你。”

我没有说话，双眼依然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看来你并不相信我。”

“这里没有任何人是可信的。”

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就把手伸入了怀中。

“放松点……”看到我的反应之后，利又把手抽了出来，示意他对我并没有任何威胁“我只是想拿出我的铭牌而已。”

“你的动作最好慢一点，小心一点。”我冷冷的说。

“当然……当然……”他又将手放在了胸口处，不过这一次不是伸进衣服里面，而是将手放在衣服外做出由下往上推的动作，将铭牌一点点的从怀中推出来。

我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利举起了手中的铭牌给我看，在蓝色的一面赫然写着一个字。

——针。

他的目标才是针，而老岩要保护人却是针，老岩为针而死，要杀针的人此刻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这真是极大的讽刺。

“你的意思是……”我看向了倒在地上躯体。

“我希望是。”利瘦骨嶙峋的脸上闪过一抹兴奋的光“你看她扭曲的四肢，再看看她残破的衣服，难道不像是从上面直接摔下来的吗？”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地上那个女孩的造型实在有些奇葩，她的左臂以一种人类绝对无法完成的角度反折过来，双腿也诡异的扭曲在一边，整个人就好像坏掉的木偶，的确像是从高处摔下来的样子。

“所以我必须要确认一下。”利干瘪的嘴唇中吐出了这几个字“一旦确认了她的身份我马上就离开，一秒也不会留，这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我看着他，一个字也没有说。

似乎是想给自己壮胆，利又接着说“当然你也不会威胁我的，从你身上的血就知道，你应该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吧？既然你还不知道要杀你的人是谁，那么你之前杀的，一定是你的目标，所以我一定不是你的目标，我说的对不对。”

我既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就只有选择沉默。

“我并不想节外生枝，杀一个非目标的人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而你杀了人之后一定也已经累了，当然也不想多一个对手，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相安无事的各自离开，就当没见过彼此。”

看到我没有说话之后，利似乎已经认定自己的建议被我接受了，于是又继续向地上的那具躯体走去。

他的观察很细致，他的推断也很合理，就连他的建议都很符合双方的利益，因此他认为我一定不会拒绝。

事实上我也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