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午夜魅影（1/2）

不管怎么说，清晨的时候还能睁开眼睛实在不能算是一件坏事，在过去的一夜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永远的闭上了他们的眼睛，不再睁开。

至少，我还能知道自己活着，这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唯一的遗憾是这里是狼窝，所以每天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总是分不清那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我永远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天对来说自己将意味着什么，我将面对什么，经历什么。

有的经历远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所以有的时候我甚至会希望自己根本没有醒过来。

好在这里是医穴。

在医穴中醒过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至少意味着我在医穴那张铺着白色床单的软绵绵的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而且早上还有不需要穿越两万米沙漠就能吃到的早餐，这无论对谁都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何况人们总是喜欢不劳而获的感觉。

第二春永远没有什么时候是真正能在早晨醒来的——所有受伤的小狼总是在前一天被送来，然后他会忙碌一整天，为那些小狼处理身上那些你只要见过一次就绝不会想见到第二次的伤口。之后那些学员会在一整晚呻吟个不停，这也是为什么第二春严令禁止发出那些在他看来不该发出的声音，并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干出耸人听闻的事情来。

无论是谁长时间得不到足够的休息并处于极端焦虑的情绪中时都会神经衰弱的，而这种人很容易干出令人想一想都觉得可怕的事情。

最近没有小狼被送来，因为最近狼窝停课了。大家都注意力都被那头逃出禁口的怪物所吸引，更何况狼窝中一下子失去了两名狼首，外出执行任务的狼首又不能马上赶回来授课，所以这段时间是第二春最清闲的时光，他只需要每天按时给我换药就行了。在我的伤口渐渐愈合，开始结痂之后，他甚至要求我自己换。而在那之前，他已经把便盆撤走了，我必须扶着墙壁，一个人艰难的爬到那个距离病床有十来步的洗手间。

那个洗手间是从来没有清洁过的，至少我来了这么多次就从来没有见过它哪次是干净的。

今天早上当第二春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却怀疑他昨天晚上一晚没睡。

第二春双眼充血，皮肤干燥而松松垮垮的样子我是时常能见到的，我每一次来他都是这副样子。但是为什么今天早上的他看起来特别的憔悴，好像一整个晚上都在看恐怖电影，直到现在还不能从那种极度恐慌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不，那不是看恐怖电影的状态，而是贞子在他的床头跳了一晚上热舞，他还不得不一直拍手叫好的样子。

这并不像是这段时间以来的他状态，没有了病号他居然更疲倦了。

“睡得可好？”第二春显然语气不善，我知道一晚上睡不好的人在看到别人睡得好不错的时候，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性情的。

“还行。”我敷衍他，并不想惹什么麻烦。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第二春突然提出个古怪的问题。

“你指什么？”难道是摇床的声音？

“比如说什么古怪的响动。”第二春好像急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认为我应该听到什么？”我并不急着回答他，事实上我想听听他怎么说。

“算了，忘了它吧。”第二春摆摆手，同时另一只手把我的早餐放到床头“我想你最好先刷牙。”

“嗯。”我摸索着站起来，双脚在地上寻找拖鞋。脑子里还在回想着第二春的问题：古怪的响动？是不是很有规律性那种？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身后传来第二春的声音。

“那都是你的功劳。”我赶紧表示感谢，同时注意脚下不要踩到那些看着就觉得恶心的深色块状物体。

“别说那些没用的。”洗手间外传来第二春的声音“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能回去训练了。”

“可是狼窝停课了，记得吗？”

“这我可不管，我只管你赶快离开我这。”第二春的声音显得很不友善，好吧，他失眠了一个晚上，我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于是一整天我都在第二春幽怨的眼神中渡过，他显得那么疲惫，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手枪打多了？

然而第二天晚上我就知道了他失眠的原因，也了解到为什么他会希望我赶紧离开了。

我听到了那种“古怪的声响”。

开始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毕竟那个时候我已经睡下了。事实上我在医穴中的全部的时间都处在“睡下”的阶段，只是睡没睡着而已。

那个时候我已经差不多要睡着了。

就在我将着未着，神志不清的时候。轻微的，有什么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很轻很轻，似乎害怕别人听到。

瞬间我就惊醒了，整个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野兽的直觉，我想我醒来的原因就是这个，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声音不同寻常。如果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么我一定不会醒过来，但是那声音太古怪，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人走路的声音。

是什么呢？我很想不去管他。这或许只是我做的一个愚蠢的梦，或者什么东西经过外面而已——在沙漠中胡狼沙狐什么的很多，这并不奇怪。

但是那声音却持续的传来，虽然很轻，但是却让我听得很清楚。那不是人类的脚步声，也不是任何一种我所熟悉的动物发出的声响。那是一种什么东西轻轻拖过地面，缓慢移动的声音。

医穴有一半是埋在地上的，但是另一半却在地面上，因为第二春说通风有益于伤病的回复，所以露在地面上的部分就是小狼休息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还有窗户是直接面对外面的大漠。当然，窗户上镶嵌着结实的钢筋，窗外还有高压电网。任何人想从那里进出都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声音就是从窗外传进来的，声响不大，却搅得我心神不宁。

那是什么声音呢？我努力在脑中搜索着，一下接着一下，轻轻的放到地上，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某种野兽！我猛地想起来了，为什么那声音如此熟悉，因为那个声音我听过，就在禁穴中，就在禁闭穴中！

那是那个怪物的脚步声！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整个人变得莫名的紧张。那头怪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来干什么？会不会是来找我的？

是你……

我又想起了他喉咙中吐出的那两个字。

是你让我无法忘怀？是你拨动我的心弦？是你让我天涯海角苦苦追寻？

见鬼，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我怎么会认识那头怪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