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爸爸，饭熟了。妈妈说可以开饭了。”杜琳琳敲了敲书房。软软的糯糯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杜明哲低头抚摸着手上的香雪兰。五年了，他都已经三十五岁了，阿静，你再不回来我就真的老了。还好咱们马上就可以重逢了。咱们的孩子应该也和杜琳琳一样大了。

当年，阿静走后的第十天。徐美莲就替杜明哲和韩薇薇举办了一场世纪婚礼。t市的权贵名流几乎都来了。韩家在t市也算名门望族了。媒体大肆渲染着郎才女貌佳偶天成、韩家的股票在那一天连破了几个涨停板。他在那一天始终保持着绅士的微笑和礼节。

却在婚礼的最后偶然间听到一些话。

“不是说杜家老三娶了个哑巴媳妇么？这事儿在圈子里也不是秘密了啊。怎么现在又娶了韩家小姐？那个哑巴媳妇怎么办？”

“咳。豪门媳妇不好当。你又不是不知道越是有钱的人他越是花心浪荡。许是玩腻了吧。整天泡在一群美艳的女人身边偶尔换个口味找个乡下小妹也是流行趋势啊。这话网上怎么说着。就是玩的了重口味驭得了小清新。可怜一个哑巴女人。糟蹋了”

杜明哲转身离开。脚步仓皇的离去。他和韩薇薇生了一个女儿名叫杜琳琳。杜家的掌上明珠人工受孕、这五年他没有碰这个女人一下。轻轻的把那盆香雪兰放到书桌上。他的书房摆满了香雪兰。是阿静的最爱。书桌上放着一个摆台。照片是五年前他和阿静在民政局门口拿着手机拍的。站起身他缓步走了出去。四岁的杜琳琳模样长得很漂亮像个小芭比。乖巧的候在他书房的门口。见他出来咧开嘴笑了。杜明哲沉着眸子看着杜琳琳。俯身伸出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杜明哲回了大院。这里都是杜家的人。

楼下。就连八十五岁的杜老太爷都在等着他。把杜琳琳放到椅子上，他面无表情的坐下吃饭。见他开动杜老太爷才拿起筷子吃饭。这五年都是如此的模式。

杜琳琳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杜明哲的碗里。小脸都是期待。韩薇薇一旁看着莫名就像落泪。

“爸爸，吃”

杜明哲侧眸看着这个孩子。眸子沉沉的杜琳琳吓的小嘴一瘪就要哭出来来。韩薇薇看不下去了赶忙抱起杜琳琳。轻柔的哄道

“琳琳乖。吃饭。来，你最喜欢吃的竹笋炒肉。”说着夹了一块放到杜琳琳的嘴里。杜明哲草草的吃了几口饭碗里的红烧肉始终没有动。放下筷子他抬眸看着徐美莲

“母亲，我在书房等您。”五年。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徐美莲该给自己个交代了。他方要起身徐美莲淡淡的抬起眸子看他。轻声道

“老三，我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惦记那个女人。今我给你撂句实话吧。五年前张静就已经把孩子打掉了。她坐的那驾飞往墨西哥的飞机失事了。你若不信。航空公司发来的空难人名单我还保存着。我这就给你拿来看看”

饭桌上，杜家的人甚至杜老爷子都侧眸看着徐美莲。徐美莲徐徐站起身去了卧室不稍一会儿走了出来。把手里的信递到了脸色惨白的杜明哲手上。

杜明哲低头看着那封信。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恍恍惚惚的打开一看。叮的一声脑子里有根弦就这么断了。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徐美莲。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杜明哲的心房的筑起的高墙迅速的坍塌到最后分崩离析化为尘埃。死死的攥着那封信杜明哲抬起脚一步一步的上了楼。怪不得他找不到她。五年了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都没有在国外找到这个人。他的力气似乎是被抽干了脚下一软直直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好多人的惊叫好多人在换他的名字。老三。儿子。弟弟。明哲。爸爸。呵。他笑。他恨。杜宇石站在一旁看着那么多惊慌的脸。看着徐美莲哭花了一张精致的面容时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畅快。这家人都是冷血无情的。却独独只有那个杜明哲是个例外。杜宇石叹息。不由想起那一次的电话。也许………阿姐还没有死。

南方的一座小城里。女人坐在书店里看着书。柜台上摆着一盆香雪兰相依偎的还有一株君子兰。怀里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妈妈，这首诗经我都已经会背了。是夏叔叔教我的。我背给你听好不好？”小男孩仰头看着自己温婉秀丽的母亲。小大人一般的说着。阿静摸摸他的脑袋。抬手示意

“晨曦念给妈妈听”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额..唔。妈妈我忘了”

杜晨曦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阿静。

“晨曦知道什么意思么？”

“夏叔叔和我解释过了。赞美德才兼并备、宽和幽默的君子，嗯…充分展示了男子真正的美在于气质品格，才华修养，便如..便如妈妈您养的那一盆君子兰。”

阿静无奈的笑笑捏了捏晨曦的鼻子

“人小鬼大。”

晨曦咯咯笑抬眼看到门口长身玉立的夏知青时。拉着阿静的手叫道

“妈妈。是夏叔叔”

阿静抬起头看向门口的男人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谢谢。你把晨曦教的这么好”

夏知青约莫猜出了阿静手语里的意思摇头道

“天赋异禀。聪明绝顶的孩子。和你一样”

阿静摇头笑笑伸手示意夏知青进来。他是小镇上的老师。年仅三十岁大学毕业就到了这个地方教书。斯斯文文清俊如墨。眉宇间多了一股读书人的雅致从容。阿静当年坐着火车一路南下没想到竟来到了这个小镇。晨曦是她的孩子。那一年她进了妇产医院和为自己做手术的大夫撒了个谎。

“医生。我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他想逼我把孩子打掉。你看他跟着我一路了。可是我真不舍得这个孩子，我是个哑巴什么都没有了。大夫你帮帮我。求求你了”阿静把纸条递到医生的面前就跪了下去。当时那个医生惊吓坏了。赶忙扶起她看着门口鬼鬼祟祟的男人咬牙切齿。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没关系的。你放心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待会出去。那个败类要是敢问我。我一巴掌打的他找不到北。哼。人渣败类。什么东西”

阿静看着女人过激的举止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或许她此番作为戳痛了这个女人心底的痛。后来她在手术室坐了好一会儿。和那个医生聊起了天。她是胡编乱造了一把按着狗血的言情小说路线。医生却深信不疑。握着自己的手吸吸鼻子。于是讲了她自己的故事。原来都是苦命的人。阿静走出医院一路捂着肚子憔悴不堪看着到了火车站。坐上南下的火车时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孩子。终究是保住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她有些心酸的笑了。

阿静觉得自己其实挺幸运的，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当初来小镇无依无靠还是个哑巴。身上并没有多少钱。最初在饭店的后厨洗碗。因为有看超市的经验她在饭店当了三年的账房先生。攒了些钱开了这家小书店。店面很小是夏知青的房子。夏知青住楼上。她和晨曦住在阁楼里。

能遇到夏知青。是她人生里的另一个意外。意外的是。他也是从t市来的。

晨曦的身子并不好。生下来就有先天性的哮喘病。阿静手里的积蓄根本没有什么。书店的盈利基本上都买药了。晨曦是个药罐子。可吃药的时候却从没有哭过。

阿静看着书店门口玩着石子的晨曦。柔柔地笑了。夏知青看她迟疑片刻开口道

“阿静。我要回t市了。”

阿静闻言侧眸看他

“决定好了么？怎么这么匆忙？”

夏知青望着门前的那条小河淡淡道

“家父身体不是太好。母亲打电话催促很多次了。其实……..早就该走了，心中有挂碍才一直留在这里的。”夏知青侧眸目光灼灼的瞅着阿静。那样纯粹的眸子让阿静避无可避。二人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自不必多说都可以心领神会。一个单身男人和一个单亲妈妈。小镇上的人私下都已经把他们当成夫妻了。阿静把目光落在了那株君子兰上。阿静叹息着

“走了也好。毕竟家里的人都十分的挂念你。是应该回去看看的”她目光从容的看着夏知青。

夏知青十指交握眯了眯眼不死心道

“你…和我回t市好么？你也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应该比我更加的思念t市才对啊。譬如t市的夜,譬如t市的空气。譬如….t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