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执手红尘，岂在朝暮（2/2）

风城还有他的女儿在，他浑然不顾，已经二十二年。

当年离开时，她的女儿们都还那么小，一转眼的功夫，女儿们都已经长过她们母亲的那个年龄。

前些日子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用自己的不负责任来惩罚自己的女儿是不道德的。

他欠她们一份父爱，所以他回来想重新拾起那份父爱。

就算是他自私吧。他不想怀着愧疚到地下去见她们的母亲。

同样，他自己也不想再带着满满的歉意去见徐静初。

也许曾经深爱，但深爱已成风。她至死都没有原谅他，那他也不渴望在他死后她能原谅他了。

所以他决定，结束五十几年的单身生涯，把那女人找回来，回到父亲当初给他安排的人生轨迹上去。

虽然永远都回不去当初。

但如果真有时光机那东西的话，他愿意倾家荡产，只求回到当初。

回到当初，然后不去认识她，或者认识她以后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爱她。

而不是遮云蔽日，如雾里看花般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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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竺志维这次回到风城就想告诉他的两个女儿，他要结婚了。

忘掉那个纠缠了他二十几年的女人——她们的母亲。

世人都道竺一诺是他跟外面什么不清不白的女人生下的，不过是为了给竺氏一个交代。

可世人谁知道，竺一诺是他与徐静初在实验室筹建之后耳鬓厮磨纠缠下的爱情结晶。

那段时光里是竺志维与徐静初最幸福的时刻。虽然因为徐静初要报复凌峰的原因不能将爱情公布于世，但却并不妨碍他们情潮汹涌，柔情蜜意，锐不可挡。

要不是竺一诺出生后徐静初死活要他把她送回竺氏而不是养在身边的话，也许当初，竺志维就刻不容缓地娶了徐静初了，连带将凌书韵也认回竺氏。

但是徐静初就是太执拗，一定要从专业上击溃凌峰。

她就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凌峰是怎样的人。

一个三十出头年纪轻轻就能评上教授的人，没有两把刷子能在学术界里霸占一方吗？

竺志维没来由地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随着徐静初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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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书韵来的比竺志维想象中的要晚，但她来了，就代表，他应该还有机会。

跟着书韵来的还有一小伙，竺志维知道，他是尹家的那小子。

但是书韵显然没有想让他参与到他们父女之间的意思。她进门的时候，用身体将那小子挡在了门外，然后伸手，将门缓缓阖上。

竺志维轻轻地一叹，跟她母亲一个德行。

爱上她们母女的男人上辈子一定是作孽太多了，所以这辈子怎么还都还不够。

竺志维没有征求书韵的意见是不是把商怀桓请进家门。

横竖都是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书韵怎么决定，商怀桓怎么处理，都不适合他从中插手。

竺志维转身去厨房里捧出一杯热牛奶给书韵，道：“早餐吃过了吗？”

书韵没有立刻去接牛奶，抬手看了眼腕表，快十点了。

然后书韵才从竺志维手中结果牛奶杯，道：“吃过了。”

这个点数上，早餐没吃的话，差不多都能上中餐了。她还没想好怎么跟这个陌生的父亲共进午餐呢！

“哦！”竺志维脸上明显的一股子失望劲。

但他仍是端出了两份份西式的中餐，将其中的一份摆在书韵的面前：“对不起，是我事先没有考虑好。我的作息是早中餐并在一块的，忘了这样不健康。你应该还不饿吧？但是已经准备了你的这份，放在厨房里也不好。你想吃就吃些，不吃也没关系。”

竺志维应该是极致享受生活的人。大冬天的，因为厨房里晒不到太阳，所以他就选择在靠近阳台里用餐。

一张矮桌子、两把休闲椅，随手都可以摸到的杂志，还有地面上七七八八的水养植物，就像在咖啡厅里用餐一样，一派悠闲。

书韵有点佩服他的耐心。

在这种时刻见她，他应该是有事要跟她说，或者有事要跟她商量的。但他却笃定地跟千年的老松似的，瑟瑟风寒的天气了，他自岿然不动。

午餐他们吃的是煎牛排。

竺志维的那份是半生的，凌书韵的这份确实差不多全熟的。

书韵想，大约他在国外呆久了的缘故。

但又转念一想，他能给自己准备熟透的牛排说明他骨子里还是根在这里的。

书韵的食量一项小的可怜。又加上离饭点还很早，所以，纵然想要给点竺志维面子，她也只是切了两口牛排。

倒是他给备的辅食罗宋汤被她喝了精光。而之前的牛奶，一直只是晾在桌子上。

早餐中已经喝过牛奶，她原本就吃的少，不想在同一件食品中浪费食欲。

用餐的过程中，竺志维从头到尾没有关注过凌书韵，只顾着自己的餐盘埋头苦吃。

这让书韵有些发笑。

吃西餐讲究的是行为优雅，举止斯文。竺志维却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压根就是一吃不饱的难民。

竺志维饱食后放下刀叉的同时，书韵也跟着放下。

“饱了？”他终于开口问她。

“嗯。”书韵点头道。

竺志维于是就收拾餐盘回客厅。

居家好男人，做饭、吃饭、洗完，竺志维倒是做的驾轻就熟。

书韵汗颜自己一个女人还不如父亲这男人。

至少从罗宋汤的口味可以判定竺志维手艺不赖，而她却顶多算是能把食物煮熟而已。

竺志维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开，书韵坐在阳台上有些坐不住，跟着进去厨房一瞧，竺志维却正围着围裙在刷盘子。

见到书韵，竺志维似乎有些尴尬，“我吃相不好看是不是？早上饿过头了，别介意。你无聊的话可以先去看看书或者看电视、玩电脑都可以，等我把手上的活干完再找你谈话，可以吗？”

书韵挽着袖子说：“我可以帮你洗碗的。”

竺志维急忙拦住她：“别别，我习惯自己来。”

书韵被竺志维驱赶着拦出厨房。

而竺志维自己则叮叮当当依然在厨房里忙个不停。

期间书韵看了会新闻，看了会，又上电脑看了一集电视剧。

就在书韵的耐性快被磨完的时候，竺志维终于从厨房里出来，端了一盘意式面到书韵面前。

“刚才时间早了点，现在应该是过了正点一点点了。我总是踩不准时间，不过你刚刚有垫过底，应该没太饿吧？来尝尝我的意面。我有改良过，有点中式的味道。尝尝喜欢不？”

书韵左看右看无法推脱，不得不接过餐盘。

总是他的一份心意，书韵不好意思过分推拒。竺志维又亲自监督，书韵想弄虚作假少吃一点都难。

看着书韵将一份不多不少的意面快要吃完，竺志维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你跟你妈妈一模一样，吃饭就跟小鸡啄米一样，非得变化着花样才肯多吃一点。”

“呃。”书韵一口面咽下差点没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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