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观天启（2/2）

鹿一星心下一凛，不敢再有多余动作，双手再次合围，低声念起一串晦涩难懂的符咒，声音从低不可闻到越来越大，后来竟隐隐有雷声相和。

星星点点的碧火随着抑扬顿挫的咒语开始有规律的飞舞，渐渐形成连贯的模糊不清的形象。

但太后看的明白，自从她十四岁进宫以后，这样的图案随处可见，她已经见过太多了，多的让她感到烦躁。

那是一条龙的形象，是一条全身燃烧着绿色火焰的苍龙。

咒声戛然而止，那条苍龙突然睁开了眼睛，它围绕着大殿迅速飞舞着，像是寻找什么东西，一个绿色的火球吸引了它的注意，苍龙拧身而去，将火球牢牢衔在嘴里，可就在这时，又有一条青龙幻化而成，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想要把火球抢下，两条龙争斗不休，终于那条苍龙停止了动作，缓缓吐出了口中的火珠。

而在火珠离口的那刻，苍龙烟消云散，重新化成一堆碧青的火星。

青龙爱不释手的将火珠吞入口中，这时候，其余的碧焰又聚成了四条小龙，但摄于青龙的威势，它们只是远远躲开，不敢靠近。

火球在青龙的嘴里越来越大，终于爆裂成了一团火花，火花之中，一只凤凰冲天而起，张开的羽翼将附近漂浮着的碧焰慢慢合拢，身形也越来越大。终于成型的凤凰居高临下，双翼带起的罡风将那条青龙也压了下去，一条弱小的幼龙被罡风卷了进去，很快便烟消云散。

那条青龙状似悲鸣，昂首做最后的挣扎，可很快也成为凤喙下的牺牲品，逃不过化为青烟的悲剧。

此时的凤凰顾盼生姿，俾睨天下。剩下的三条小龙不敢反抗，只好紧紧畏缩在凤凰的身下，形成一凤压三龙的局面。

大殿之内，滴水可闻。

大胥的太后不觉中已站了起来，她紧紧盯着半空中那闪着绿色磷光的凤凰，眼中神色复杂，似喜似哀，似怒似怜。

那只盘旋不动的凤凰同样看着她，墨绿色的凤眼中亦是同样的神采。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就像没有人知道这一幕如梦如幻的影像是如何产生的一样。

静默半饷，太后缓缓闭上眼睛，一声轻叹余音绕梁。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淡，突然的消失就像突然的出现，灯烛的光亮再次充满整个大殿，那灿若星河的满殿碧火失去了原有的璀璨，就像夏末时的萤火虫，慢慢变淡，渐渐消亡。最后只留下丝丝青烟，飘过朱纱窗棂，隐入低沉的夜色。

“天启已现，请太后观之。”鹿一星不合时宜的打破了太后的沉思。他双手拢入宽大的袍袖之中，面向太后深深施了一礼，这也是他从进殿起，对当今太后第一次行礼。

“天启？”太后神色恢复如常，顺着鹿一星的指引，发现大殿中央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凭空多出了两行金字。

“凤翼只待兴风起，觅得俊杰化龙身！”

低声念了两遍，太后的眼中精光毕现，心中的惊骇久不能平。

朱纱窗棂外，久积洛都上空的乌云不知何时渐高渐薄，露出晦涩的天际，一道彗星，惨白如剑锋的寒光，将长夜一分为二。

“此星名曰屠龙，五百年现世一次，每次出现，光射斗牛，形如利剑，可破苍穹。天降屠龙剑，如今剑柄正握在太后的手中，太后，还需要犹豫吗？”

太后凝视着堂下的鹿一星，双手紧紧攥着柄玉如意，攥的是如此用力，以至于双手毫无血色，竟和白玉的颜色相差无几。

“鹿先生能否告诉我，何时风起？俊杰安在？”

鹿一星再次施了一礼，昂首道：“星主归位，天启则现，兴风之时，俊杰自来。一切造化玄机都在这短短十四字当中。如今看来，太后正是我阴阳家苦苦寻觅的星主，草民不才，愿追随太后身侧，替太后寻找命应天启的俊杰，助太后早日达成心愿。”

太后笑了，她起身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惊疑已去，只留一往无前的决心。

“阴阳家名不虚传，先生定是上天派来的神使，对于神的使者，本宫怎能不信？”语罢，轻移莲步向殿外走去。

“对了，本宫差点忘了，鹿先生怎能自称草民呢？从今天起，你就是大胥的----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