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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大结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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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做了什么,竟敢违抗我的命令擅自出现!”蓝芷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快到让她以为是错觉。

这就是心痛的滋味么,就是父妃死的时候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以为这一生,她的心早就死了,或者说早就被自己摈弃了。在争夺皇位的路上,心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没用的累赘。

可胸口这般莫名的痛是什么,脑中满满都是少年轻柔细哑的嗓音,婉转的底声喊着,“芷……芷……”明明知道那不过是他为了留在自己身边而表现出的臣服,媚态。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般控制不住,这般不由自己。

沉沦两个字,远比书写起来要简单的多,她中毒了,早半月前便已经知道了。本以为自己会放过自己,也放过他,索性一刀杀了,岂不痛快。

若是自己给了他痛快,那未来的日子里,谁给她痛快,谁给压抑了二十五年,从今往后依旧要继续压抑着的自己痛快。

箫沐阳,为何,你爱的不是我!

一遍一遍的问着,可没有答案,原本就没有答案的事情,自己却还这般执意追寻,想要用伤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可……一切都结束了。那个让她百转千回,歇斯底里的人儿,此刻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凋谢后再也不会盛开的花儿,就这般,离开了。

蓝芷疯了似得上前,想要夺过李冉冉怀中的箫沐阳。

李冉冉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握住蓝芷伸向箫沐阳的右手手腕,一个用力,震碎了骨头,手也废了。她的沐阳,再也不会给谁碰!

她的沐阳,为何不早些这般叫他。

物极必反,此刻的李冉冉反倒异常的平静,微微的勾起嘴角,看向站在一旁似看戏一般的女子,道:“等我杀了她,下一个便是你。”

那女子只是付之一笑,眼中的嘲讽丝毫不做隐藏,她的武功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除了师父以外说是天下无敌也不为过,想杀了她,简直痴人说梦。

手指微动,银丝乍起,对着还在发狂中的蓝芷的胸口,又是穿心一击:“何必要等,现在就开始吧。”

看着蓝芷脸上依旧带着入了魔的表情,却毫无生机的落下到地上,眼神中的绝望竟这般清晰。一瞬间,李冉冉双目猩红,她要亲手杀的人,哪轮得到别人插手。

可对着箫沐阳的时候,却又换回一脸温柔的笑道:“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杀了她,再陪你睡。”轻柔的语气像是对待自己熟睡的恋人一般,她只是越到崩溃的极点,便越冷静罢了。

“不管你是谁,今日,我李冉冉定留下你的性命!”反手握住匕首,将所有的内劲提起。

顿住身形,面前的女子依旧没有动,只是她的手指却灵活异常,且仅仅是简单的几个动作,李冉冉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杀意,极细的银丝,原本没有觉得熟悉,只,在看她杀人的都是都是刺穿胸口,才意识到一件事情,这家伙就是杀了冷夜的母亲的人!

同样的胸口上几不可查的小洞,从背后一直贯穿,而死状就好像是死于心肌梗死一般。

想到这里,李冉冉眼神更暗,新仇旧账,就让我们一起来算吧!

身形乍起,她从不觉得站在原地防守有任何用处,全然不顾以迅猛之势向自己袭来的银丝。

一转刀柄,以正手紧握住,对着刺上来的丝线一挡,借着匕首给银丝造成的阻力,食指一动,压住因为回弹而变得没有太强攻击力的丝线,又翻转手腕,将银丝牢牢的缠绕在匕首的刀体之上。

只她未曾想到,这银丝的质地竟然比玄铁还要坚硬,本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可对方只是嘲讽的一笑,手指用力,竟然生生的将匕首勒断,而断裂处那似刀切豆腐一般平滑的截面,让利冉冉一下子愣了神,这是啥么东西!

“留下我的性命!哈哈哈哈!现在你连武器都没有了,李冉冉,今日你注定要死在这里!”女子仰头笑着,可她的眼角却丝毫没有笑意,反倒透着浓浓的绝望。“只要杀了你,主人就不用再痛苦下去,只要杀了你,我的姐妹们也不会枉死,李冉冉,你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李冉冉,你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话怎么可以这般耳熟,谁也曾说过,不记得了,就不要记得了吧!不要想起!

可回忆依旧如猛兽般扑来,那个看似温柔的父亲,那个只对着自己才会露出面具下凶恶的真面目的父亲,有时候他会突然生气,那般莫名其妙的,毫无预兆的,抡起晾衣服的杆子,对着自己就是一顿毒打!他说:“李冉冉,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你,该多好!你这个孽种!”

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她没有办法选择怎样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能选择出生,可她很努力,努力的乖巧,做到最好。

她不羡慕别的小孩儿可以上学,不羡慕他们可以和父母撒娇,她知道,母亲因为生自己一直身体很差,除了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呻吟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她知道,父亲一个人在外做着劳累却收入微薄的工作,养家不容易。

所以她努力的比任何孩子都懂事,乖巧,三岁,别人只是刚刚会说话会撒娇的年纪,她已经可以做些简单的吃食了。

那时候的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悲伤,只是,只是希望忧愁的母亲可以安稳一些,劳累的父亲可以多笑一笑。

只,他原来不是不会笑,而是从不对自己笑,因为她是孽种,孽种是什么,三岁的她哪里知道,只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还不够好!

后来她才懂了,她从不是被期望的那个。

夜风起,摇曳的灯光忽明忽暗,一下子突然就这般被吹灭了。她好似又回到了当年的黑暗之中,冷……突如其来却又无处可躲的冷,她说过,此生绝对不要在忆起这段黑暗的往事,她说过会一个人快乐的活着,永远永远!

扔下手中的断裂的匕首,面色无波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为何,只这一眼,那女子不由的一颤,这双眼睛她是见过的,在主人的身上,是的,就像是见过这世界上最黑暗的东西,从炼狱中出来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眼,太过的黑暗,让人无限的恐惧。

心中害怕,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眼前就是地狱的魔王,她也照样要将她杀了。

而前进中的李冉冉似是没有痛觉,任由银丝扎进自己的肉里,先是左肩,而后右肩,左右脚踝,等到她走到女子的面前,四肢乃至脖子上都已缠满了细细的银线。

这般的李冉冉从未曾有人见过,身上的痛觉已然消失,女子手指微颤,直接将银丝扎进了李冉冉的心房。

可,胸口被刺穿的李冉冉竟然没有直接倒下,而是嘲讽的笑了起来,“你可知道,有一种人,叫做右心人?”话未说完,手突然拿起身上的银丝,对着眼前的女子的脖子就是一缠,左右手用力,银丝在勒断女子的脖子的时候,同时也深深的嵌进了李冉冉手掌中的肉里。

太过尖利的东西划过,鲜血竟然在头颅落地的时候方才喷涌而出,溅了李冉冉一脸,可她就好似浑然不知一般。

操纵丝线的主人没有了生命,那些原本如猛兽般的银丝自然也失去了生机,没有了内劲就如普通的丝线一般,迎风飘扬着。

*

当影风摆脱宫中侍卫的缠斗落在太女寝殿的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李冉冉半跪在床榻边,神情木讷的看着床榻上的箫沐阳,伸出手,想触摸可又不敢上前,寝殿内蓝芷的尸体就倒在她的脚边,脸上的表情狰狞,定格着的眼神更是歇斯底里,似是心痛到无以复加。

另一边,一大滩的血迹上躺着一个无头的女尸,头颅滚的有些远了,她的眼睛怒瞪着,一脸的难以置信。

一身是血的女子,就那般半跪在床榻旁,眼中没有泪却是深深的绝望,一脸的血污,一手的鲜血竟然还在涌出,可她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是看着看着,像是在守着心爱的恋人起床一般。

影风觉得自己的心,碎了,这样的她自己何曾见过,那般安静,就好像没有了生命,她应该娟狂行事,肆意欢笑着的,可,此刻的她就好似断了线的木偶。

床上的箫沐阳已经死了,就是远远的隔着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死透了的气息,影风上前。

“冉冉,外头有大量的守卫在追过来,我们带上箫沐阳,先离开这里!”这般的她让人不知所措,让人陌生,一时间影风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拥住她了。

“嘘。影风,轻一些,沐阳睡着了。”将沾着血的十指抵在唇边,李冉冉的面容依旧是灵动的,可眼里却是一望无际的空洞。

“他死了!冉冉你别这样,你还有我,还有陆澈,还有耶律拓司马晔,还有冷夜,想想冷夜,想想他肚子里的孩子。”影风有些语无伦次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稳她,只能半跪在她的身旁,眼中的泪早已落下,心似要被人生生的刮去了。

“冷夜,孩子,你们。对啊,还有你们。可,我不甘心,影风,我从前没有在乎的东西,因为我觉得,没有人在乎我!我又何必去在乎别人。可现在不一样了,影风,这里,这里有好多的感情,它们肆意的生长着,我没有办法控制,所以就不管了,我想,若是哪一日长满了,那我便会是最幸福的了。影风,可是沐阳死了,我从没想过他会受到伤害,我从没想过看着这么精明的他其实这般的傻,影风,我是不是不配有爱。”最后一句,一字一顿,似是疑问可更多的竟是肯定。

影风一把拥住那瘦弱的身子,手掌笨拙的擦拭着她满脸是血的小脸,“不会的,冉冉,我们你都爱你,是因为你值得我们爱,你太过善良了,就算再怎么表现的没心没肺,就算再怎么想让自己无情,可你终究就是那般的,只要有人看到了真正的你,便定然会爱上你,想要守护你的,冉冉,我的冉冉,不要哭了,我的心好疼,我该怎么办?”他只想,不要她再这样了。

感受着男子强健的身躯下,那颗颤抖着的不知所措的心,李冉冉觉得,她不应该这般的,不应该让更多的人伤心了。温柔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箫沐阳道:“呵,松开我,我好脏,等等你还要去抱沐阳,别让血腥味吓到他了。”

“好,我抱沐阳,然后离开皇宫。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带上他们一起生活。”影风见李冉冉终于笑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语气中带着欣喜的憧憬。

“不,影风,躲着是没有用的!你以为外头的人不进来是为了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离开么?”外面的禁卫军已然将整个太子的寝殿包围起来了。可却独独不闯进殿中,仔细一看立于禁卫军的最前头的竟然是左右二相,从来水火不容的二人此刻却这般和谐的站立在一起,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

同样的一袭赤色长袍,一个眼神锐利的看着门口,一个则似是摆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身后站立着的官员也同样是整齐划一的官服,低着头不敢向前看。

李冉冉一身的血污,缓步走到寝殿外,毅然而立,夜风起,一头乱发在风中飞扬,她嘴角噙着笑意,感情这两只老狐狸在这儿守株待兔啊。

从来夺嫡之争,必定会有死伤,现在蓝昭的局势又没有女帝,最后活下来的实力最强的皇女自然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了。

李冉冉一出现,便见两个站立着的老狐狸不由分说的往地上一跪,齐声道:“参见女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般心意相通,哪里看得出来是多年在朝堂之上明争暗斗的两股势力的领军人物!

分别支持两位皇女,为的自然是权衡朝中的局势,不希望出过太一边倒的状况,再者就是这般自然也能挑选出真正有实力的皇女。

二位臣相都跪下了,其他跟来的大臣,禁卫军和宫人们早在皇宫之中多年,每一代帝王的更替早已见得多了,此刻也都纷纷跪下。高呼万岁。

李冉冉冷眼看着这一切,她知道,今晚以后她便是蓝昭的新帝了,忽的一笑,声音中听不出是喜还是怒:“众爱卿来的如此之快,不是是否早已在宫门口守了多时了?”她夜闯行宫,可禁卫军却无一阻拦,反倒等了影风将蓝芷原本的暗卫全都杀了,才一一现身这代表了什么李冉冉已经不想多说了,眼光逐个扫过跪在地上大臣们。眼光所到之处,无疑不令人颤抖,这般犀利的眼神,似刀子一般划过每个人的身旁。

“回禀女皇陛下,臣等只听闻有人夜闯皇宫,而后又得到消息说闯入之人是您,只前一阵听闻您殆于训练之中,内心深感悲痛,可又闻并未找到尸体,心中仍是抱有希望的。此刻一听是您夜闯皇宫,自然不顾一切的赶来看看消息是否属实了。”玊怀梦上前,微微一拜,竟然直接将大臣们赶集看热闹之事,说成了因关心皇女安慰心切,才这般浩浩荡荡的入了皇宫。

“好!好一个能说会道的左相,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问问谢爱卿,这般跪下称孤为女皇,三年之期还未到,你们是想要违抗先帝旨意么?”这么一群老顽固跪在这里,摆明了今晚无论是谁从这个门里出来,直接就让人称帝了。她知道大顺势如破竹的局势已经让朝堂上的这些狐狸不安许久了,若真的等上三年,方才能决出女帝的人选,这般内忧外患的局势,自然不是老狐狸们想要见到的,因此,她们二人索性就不再争斗了。可谁都没料到李冉冉会这般说,她杀进宫中,难道不是为了夺下帝位?

而李冉冉如烫手山芋般的问题,直接抛给了右相谢云銮,这黑狐狸虽然精于算计,可到底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看,问她,自能问出些东西。

“启禀女皇陛下,当初先帝立下遗诏之时,并未料到天下的局势变化的这般快,而且,国中的明争暗斗也日趋严重,若是让有心之人加以利用,蓝昭的未来,后果不堪设想。我等便擅自决定,凡从这门中走出之人,无论是谁,都将誓死效忠,团结一起,攘除外患!无论何种结果,臣等只觉,江山社稷大于一切。”谢云銮原本支持蓝芷便是先帝受的意,只为国中的势力平衡,不可一方太过独大,最后一句话,更是将事情直接升华到了国家,人民,社稷的层面,让李冉冉无法再以此事降罪在场的任何人。

冷笑一声,李冉冉心中又有了想法,道:“既然这般,那先容孤去将身上的污秽之物洗净,稍后再议,国家大事!”

“臣等,遵旨。”

李冉冉刚刚想要离开寝殿,却见祁璃急急忙忙的赶来,他来这里作甚,这时候摄政王不应该不宜路面的么,若不是她活了下来,而是蓝芷,见到他定然会将他拿下,甚至是灭了。

“你这般急急忙忙的作甚,赶着投胎,下去找我么?”李冉冉挡住祁璃的脚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他这般完全没有头脑的赶过来是做什么。

“你勿要胡说,里面,是不是有刚死的人?”祁璃也不多同李冉冉解释太多,作势就要越过她的肩膀,事态紧急,不容的半点耽搁。

“是有三人刚死,怎么了?”祁璃给李冉冉的印象一直都是淡然温润的,何曾见过他这般火急火燎的样子,难道有什么事情?

“我,我能,救,有一个,还,还活着。”祁璃拍拍因为猛烈的奔跑而起伏的胸口,好容易才将一句话说完整。

“什么!谁还能救,是,是沐阳么?”见祁璃根本没有想搭理自己的意思,就要越过肩膀朝寝殿内,可到底是能就谁,要是蓝芷那她绝对不会让他救活的。想到这一点李冉冉也紧随其后,不顾得还要去将身上的污血洗净。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国师说里面的人他能救,里面除了三殿下以外还有什么人?若是他真的能救回三殿下,是不是蓝昭还要一直动乱下去。

谢云銮和玊怀梦二人对视一眼,一点头,也迈开步子上了寝殿的台阶,跟在李冉冉的后头。刚进入寝殿那会儿,就算两个老狐狸知道这里面必定是经过了一场厮杀的,可在看到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和流了一地鲜血的血腥场面,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若此血腥残忍的画面,不忍直视啊!

祁璃进了寝殿,也不管不顾地上的两具尸体,径直朝被影风抱在怀里的箫沐阳走去。急急的道:“快将他放在床榻上。”

影风见是祁璃来了,知道他是神医花无用的弟子,即使怀中的人早已死透了,可还是不由分说的将人放在床榻之上。

祁璃上前,从药箱中拿出了一卷银针,大大小小数不甚数。刚想上前将箫沐阳身上的衣服全脱了,却被李冉冉阻止道:“等等!”

李冉冉藏在血污下的黑脸,转过头看着两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瞪着眼看着的老狐狸,冷声道:“孤的爱妃,你们还要看多久。”已经确定能救的人是箫沐阳了,李冉冉自然宽了心,可就算此刻救人时间紧迫,她也绝对不会便宜了这两只老狐狸。

玊怀梦在李冉冉喊停的时候就知道是为了什么,识相的转身已经走到门口了。而谢云銮则完全没看清状况,眼睛睁得老大,一脸认真的看着祁璃是如何给床榻上的箫沐阳施针的。

听到五殿下这般说,才急急的收回目光一脸的尴尬。转头一看,才发现玊怀梦那个家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叫自己一声,现在五殿下登上帝位已经是铁钉钉的事实了,原本自己就因为要支持三殿下而开罪了她,现在若是再安上一个企窥帝妃的罪名,这不是要自己不得翻身么。

李冉冉这般做祁璃是很不同意的,一蹙眉,见二人都离开了同影风一起将箫沐阳身上的衣服给脱了去,原本裹在衣物下的触目惊心的伤痕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一旁原本已经消了气的李冉冉瞬间又感觉自己要疯了。

走到蓝芷的身边,对着她的尸体就又是一顿踢打!只恨不是自己亲手杀了她!

祁璃怒了!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她不在旁边帮忙就算了,还制造出这么大的声响打扰他施针救人,对着还在虐待尸体中的李冉冉吼道:“你能不能安静点儿,不帮忙就把身上那一身血给洗了,再让宫里的太医给你的手上药!”祁璃怒瞪着凤眸,看着李冉冉还在滴血的双手,若不是箫沐阳的性命危在旦夕晚一刻都不行,他早就上前抓着她好好包扎一番了。

即使生气,祁璃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银针一针针的落下,穴位丝毫不差,而影风则在一旁往箫沐阳的身体内输送真气,李冉冉本想上前,也助二人一臂之力,可,刚要上前两人竟不约而同的怒瞪自己。

心中叫苦,自己有这么不受人待见么。低着头走出了寝殿,却见一个个大臣和宫人们依旧一动不动的跪着,前面刚受了气终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你们一个个都傻跪着做什么!太医呢,伺候的人呢!里头要是有一点闪失,都那你们陪葬!”

底下的人被这么一吼,脚下一哆嗦,起身的时候差点儿就给摔了,好在都是做惯了伺候的事儿的人,只乱了小会儿便一切都进入了仅仅有条的状态,宫人们在寝殿中进进出出的,李冉冉则只能坐在门廊之上,举着两只被包的像粽子一样的手掌,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存在好多余。

透过宫门呆呆的望向远处,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刻她的心无比的安定,有种比信念还要坚定的东西在她的胸口滋长,她知道,箫沐阳一定会没事的。隆冬的天,在这一夜突然下起了雪,洁白冰晶的片片,飘落下来,一点点的集聚堆积着,为寝殿的石板路铺上了一层银色的纱幔,夜风起雪花飞舞,偏偏飘雪如同追逐嬉戏的精灵,给这漫长的雪夜带来无限的生机,原本站在外头战战兢兢的等待着的大臣们也不知谁喊了声,“此乃祥瑞之兆啊!女皇陛下千秋万代,蓝昭国运武昌。”

有了这般的开头,便是众人齐齐附和着,今年的第一场雪,都说是瑞雪兆丰年了,李冉冉勾起嘴角,想或许这真的是个好兆头呢。扬起被包的和粽子一样的右手,摆了摆示意众人不要太大声,又轻声的道:“都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明日早朝了再说。”

连女皇都发话了,得了大赦的众人有序的离开了寝殿,这一次蓝昭的变天很是平静,而那个坐上高位的人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在乎,她的眼眸中从未出现过对权利的渴望,和得到这至高无上的位置的时候的兴奋。这般的表现,反而让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不安,似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情要发生了。

李冉冉一个人坐在廊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睛都看直了,身体好似失去了知觉,直到有人坐在她的身侧她才意识到,这寝殿之中已经没有刚才那般忙碌的景象。

“情况稳定了,你也别担心了。”这般寒天雪地,可祁璃的额头上却不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自前殿的门口便见到了她一人独坐看雪的模样,背影竟是这般的孤单,似是这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李冉冉扬起巴掌大的小脸,无表情的面容在看到祁璃的那一刻方才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她抬起被裹成粽子一般的手,轻轻的擦拭着祁璃额头上的细汗,柔声道:“外头冷,你在门口喊我一声便是了。”这般的安静淡然无所求的李冉冉是祁璃从未见过的,印象中她一直都应该吵闹着,没心没肺的笑着,可今日的她,仅仅这般坐着简单的微笑竟让他如此的心疼。

也不顾还有宫人在场,一把拥住那瘦弱的身躯,她的背影太过孤寂,周遭又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势,没有人敢给她送御雪的大氅,独留她一人在这门廊上坐着,肩头早已积起了一层厚厚的雪,身子也有些冰凉,连这般将她搂在怀中祁璃都感觉,有些飘渺,不真实。心,颤抖着,道:“别这般,沐阳没事了,过些日子就会醒来,你莫要害怕,只要有我在你身边,绝对不会让谁离开。”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这般是因为伤心过度,可祁璃知道,她是害怕,她害怕失去,怕到那种宁愿不要拥有过也不用承受失去的伤痛的地步。这般的她怎么不叫人打心底里的心疼和爱。

“嗯,我相信祁璃。”斜靠在祁璃的怀中,李冉冉才觉得,无论多么瘦弱的男子,在心爱的女子面前都会变得异常强壮,让人心安。

“那就早些休息吧,这里我让人看着。”一句我相信,这般平静却深深的振颤了祁璃的心,冉冉,得你吾之幸也。

“不急还不太累,明日早朝我想将登基之事暂缓,然后带兵直接攻打大顺,将冷夜接回来,你看可好。”虽这般询问,实则早已决定了,沐阳无碍了,那便应该让冷夜回家了,顺道再把司马晔那家伙给带来蓝昭,即使不知道他是为何会被打入天牢的,可李冉冉知道,定与自己有关系。

“嗯,军队一直都有在操练,蓝芷已逝,右相也已归顺,红燕自然不会有二心,大顺那边司马将军因与天顺帝争吵,还大打出手已经被打入天牢,除非这次是由天顺帝亲自领军其他人也不足为惧。这般,说不定能一举拿下大顺。”虽说事出仓促,但是祁璃知道自己若是阻止甚至是将开战的时间押后,李冉冉都是不会同意的,现在的她只求用手上的权利用最快的时间寻求安稳的生活。

“看来,我是捡了蓝芷留下的一个大便宜。不错,真不错……”似是终于安了心,李冉冉方才闭上眼,安稳的睡去了。

待李冉冉熟睡了,祁璃才起身将她抱起,走进寝殿中放在铺着一整张白虎皮的贵妃榻上,吩咐人拿了被子来给她盖上。直到做完了这一切方才看到门口站着的二皇女,蓝钰。

“她还是不愿意的吧。”蓝钰没头没脑的开口,但是她知道,祁璃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

“这天下本不是她要的,而此刻她想要利用手上的权利,也只是一时的。”祁璃知道,从刚见到她时便知道了,她从不是一个能被责任束缚住的人,若不是此刻霍冷夜在天顺帝的手中,若不是她真的气极了,绝对不会动用这蓝昭女帝权利的一分一毫。

影风收起输送内力的手掌,替李冉冉掖了掖被子,又对着祁璃报以感谢的一笑,便离开了寝殿。

她说,有些事情无法逃避的时候,其实是无奈的吧,既然这么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作为她的男人自己也太没有用了,连给她创造一个安生之所的能力都没有么?这般想,影风自觉有了打算,先安排着,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祁璃也对影风报以礼貌的一笑。又看了看蓝钰道:“到时不知二殿下可否……”

话还未说完,蓝钰直接就打断了,“别,爷闲散惯了,到时候还有劳国师继续担任摄政王了。”蓝钰一甩衣袍,一副耍赖的模样,她也是不喜欢朝堂争斗的人,且有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她便也可以去过那潇洒不羁的生活了。

这段时日她特意联结影阁的势力探查了关于四皇女的事情,才知自她出生之后便被送去了寺庙之中,更是在得知先帝驾崩那日出家为尼姑,她的父妃则是将先帝一手带大宫人,那位宫人实早已有了妻子,更不会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被亲手带大的孩子给……还怀上了她的孩子,多次寻死最终妻子被杀,人也被软禁在宫中,直到生下孩子。

这本是皇族的丑闻自然不可宣扬,奈何先帝的心从来装的都只是这宫人,可他地位低贱,太祖皇帝甚至以帝位相逼,不准先帝立他为妃,更有传闻说当年太祖皇帝驾崩之事,与此事有莫大的关系,只,事情已到这种地步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了。

而蓝凤帝继位后,可以说一生都为维护他们父女二人而谋划,算计着,一步步的将两人隐没于世人的视线之中,平衡朝堂的局势,让她的其他女儿们一个个忙着你争我夺,无暇顾及其他,保二人一生平安。

便有了接下来的一步步局,原先备受宠爱的三皇女因为李冉冉的父妃灏妃的出现而将他怀恨在心,不知从何处得来了热蛊,可以她小小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下成功,若不是有蓝凤帝在背后推了一把,还残忍的搭上了自己大女儿的性命,激起最优秀的小女儿的斗志,这般,她便会看到这世间的人心险恶,为了权力和地位,不惜手足相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小女儿并不是不知人心险恶,只是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不愿意去算计罢了。

那一日,她早已将什么都看的通透,竟也知道了后面始作俑者是在所有人眼中,将她宠上天,疼到骨子里的母皇大人!

更是在面对那个一心守候着她的男子的时候,心中的愧疚越来越大,而这皇位无论结局如何,她也只想给小女儿一人。

立位的诏书早已下了,而这件事情也只有左右二相知道,可他们分别有不同的任务,便是权衡朝中的势力,不可让一方独大,为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训练自己的小女儿,成为一位优秀的王者。

只,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计划会有漏洞,从霍将军死的那一晚,有些事情开始离开原本计划的轨迹,在最终询问先祖之后,才知道,这一切是他一手安排的,既然如此,那便这般吧,渐渐的放开手中的权利,有些事情不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让他们顺其自然的发展吧。

*

第二日朝堂之上。

李冉冉一袭明黄色的凤袍,头上是金镶玉的冕旒,黑色的长靴上绣着祥云了金龙,大有将男子踩在脚底下的意味。

还未登基,这般的装束应当是不合理的,她想换了,却遭到了宫人们的无视,总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大殿之上,她站在凤椅之前,双手负在身后,底下的官员早已跪倒一片,底气十足的嗓音朝拜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李冉冉回忆着电视里的皇帝是怎么做的,抬起两只手虚扶了一下底下的臣子,声音中竟也透着威严。等大臣们都站好了,李冉冉坐在凤椅之上,将下面的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有几个早已跃跃欲试的想要启奏些什么了,可她哪里会让他们得逞。先下嘴为强。

“众爱卿听命,孤决定亲自披挂上阵帅我蓝昭的儿女,前往大顺,救出孤的王后和长子,孤不在凤都的这段时日,一切全权由国师代为执政,即刻启程,不得有误。”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李冉冉说的是什么,只看见那一袭明黄色的凤袍早已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他们原本还想着商讨登基大典之事,怎,怎么就这么走了,还有,什么时候有王后了,等等,还有长子,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好在国师大人还留在这里坐镇,那些个年纪大的已然跪在地上,开始哭天喊地了,什么国体未稳啊,现在贸然开战会到时候若是还有人有异心,后患无穷啊!

诸如此类,祁璃只能坐在一旁的红木雕花靠椅上,揉着太阳穴。

*

三军的令牌自蓝凤帝死后便有蓝芷保管,而她就算任命了红燕做三军将领,可却依旧未将这令牌交由红燕,这般反倒方便了李冉冉现在拿着令牌直接号令三军。

凤都的子民根本还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礼部连皇榜都还未来得及准备,自然无人知道,这蓝昭在昨夜已然变天了。

可,又有谁会想到,这一国之君第一日上朝的时候就扔下朝堂上的一干臣子,带着影风陆澈,和暗中尾随他们的影阁之人和鬼域之人,一道出了凤都,一路策马,前往蓝昭的边疆。

这些日子以来,李冉冉一直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她的眼下那片青灰色的阴影清晰可见。

可,这些都不是她在乎的,她只知道,越晚对冷夜来说就越危险,她有了记忆,自然知道了原先和长乐曜祀只见的恩怨纠结,若是让他知道,冷夜怀了自己的孩子,以他那般极端的性格,直接将他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在驻守边疆的将士们一片惊诧的眼神中,李冉冉手持三军令牌,骑在马背上,傲然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上次,她们已然知道原本在军营中一同训练,看似插科打诨却实则强的吓人的女人,是外界传闻争夺帝位人选的五殿下,可谁知,这次的消息更加劲爆,只见红燕将军亲自迎出,摘下头盔,双膝跪地,高喊:“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冉冉根本不吃这一套,冷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整装待发,孤要亲自帅军,攻上大顺!”这般狂傲的语气,竟然在场无人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原先和她同一战队的人更是深信不疑!

只这般突然出战,出兵无由啊!

“我知道你们疑惑,为何突然出兵攻打大顺,可,我若是说你们的王后,怀着孤王的孩子,被大顺的狗皇帝给绑架了,这个理由够不够!若是还不足够,那孤王的王后还是你们的霍副将,再加这一点,够不够!”李冉冉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将冷夜立为后的,只,这般好似最和她的心意。

“够!”场上的士兵并到齐,可这一声回答却是响彻天际,战意十足的!

她们这几个月来早已被训练的斗志昂扬,身体里好似有无尽的力量等待爆发。

“好!众将士听令,红燕上前,原精兵队的一千人,此刻还余多少人!”虽说她不喜欢红燕,可到底这军营中的事情她最清楚,只得问她。

“回禀主帅,剩余八百六十三人。”红燕跪在地上,李冉冉未曾让她起身,就是心中不爽,却只能跪着。

“怎么只有这一点!”李冉冉记得她原先还在军营中的时候,绝对不会少于九百八十人的,才半月不到的时间竟然就少了一百多人。

“十日前我等入‘无回之地’训练,夜里瘴气大起,才死伤有些严重。”红燕低着头,她本从未将这无回之地放在眼里,何曾想若不是跑的快,差点就全军覆没了。

“混账!孤王来的那日,为何你不禀报要去‘无回之地’之事!”死了这么多人,这些个可都是个中好手,该是多大的损失啊!

“这本就是定好的训练项目,主帅也是知道的,所以才!虽死伤有些惨重,但是红燕可以保证,只要是白日,‘无回之地’的传言,已然被我军打破。”只要不是在晚上瘴气起的时候,他们精兵队毫不夸张的说可以自由的出入。

“损失惨重已然是事实,既然如此,革你将军之职,贬为普通士兵,可有不服!”这摆明了的威胁,红燕要是敢说不服,李冉冉现在已经是女帝了,谁敢抗旨那便是杀头之罪。

红燕脱下头盔,递给了一旁的将士,嘴角的笑很是无所谓。

这一刻李冉冉才发现,原来红燕这个人自己至始至终从未了解过,本以为她是蓝芷的手下,可现在看来,对于蓝芷的死她并没有多少的不服,反倒是有种解脱的感觉。

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用红燕了,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臣服于蓝芷的,现在,她不能冒一点点险。红燕识趣的退下了。

李冉冉又喝道:“叶贪欢听令!”底气十足的声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第一次带军打仗之人。

叶贪欢早在看见李冉冉的时候两只眼睛就开始冒星星了,没想到再次见到老大的时候她已经是蓝昭的女帝了,好在当初她慧眼识英雄,跟对了人啊!

“属下在!”叶贪欢屁颠屁颠的上前,引得身后的众人一阵干呕,这家伙,简直就是小人得志。

“嗯,孤王现在命你担任三军统领,立刻整兵,驻守边疆地区。并汇集汇集其他各师。我要大顺之人若是踏上蓝昭的土地,便插翅难逃。”她这般的阵仗,是真的想要一举拿下整个大顺军队拿下啊!

“属下遵命。”叶贪欢不由的有些出汗,这么多的兵给她带,到时候万一自己一个抽风,看打不过了弃军而逃,是不是会死的很惨!

李冉冉看叶贪欢低着头不说话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说,“叶爱卿,孤王对你有信心。”随后又郑重的将统领三军的令牌交给了她。

对臣子这般坚定不移的信任,这般平易近人的模样,顿时感动了在场的战士,这些常年在外的士兵,训练时的艰苦,背井离乡的忧愁,在这一刻似是一切都值得了,有待她们这般的帝王,一切都值得了。

也只有叶贪欢知道,自己的左肩快要废掉了,老大明显是看出自己要当逃兵了,才假装激励自己的么!眼中忍着痛,含着泪水,接过令牌,为逃离她的魔爪还不忘深深的一跪,撞得膝盖生疼啊!

叶贪欢领命下去了,李冉冉又道:“秦瑞妍上前听令。”

“属下在。”秦瑞妍就是早知道李冉冉的身份在见到她的这一刻还是惊讶无比,这种混饭天成的帝王之气,虽说已然见过蓝芷的威严了,可在看到她的时候,那种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心悦诚服的感觉,竟然让这般最喜欢忤逆的人都完全没有要反抗臣服的想法。

跪在地上,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无比的兴奋,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有什么历史性的时刻她亲自就要见证了。

“喬倩上前听令。”李冉冉突然看向一旁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喬倩,此话一出果然引得某人肩膀微微一颤,这家伙现在知道怕了。

李冉冉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来,而她已然是蓝昭女帝的消息这军营中并没有人知道,若不是红燕在出来的时候直接给自己跪下行礼,高呼万岁,若是她不这般做,自己想要号令三军,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属,属下在!”喬倩以为自己可能会被贬成普通的士兵,没想到这时候李冉冉会特意叫自己,还是和她的亲信秦瑞妍一同叫出队伍,难道……

“好!由你二人担任精兵队队长之职,秦瑞妍主要负责骑射营,挑选出三百人,做弓箭手,埋伏在‘无回之地’外围。”在蓝昭境内的‘无回之地’无疑是一块天然的屏障,之前红燕说只要是白日精兵队之人已然能够自由出入,而她现在受伤有祁玥给的解药,只要给精兵队的人一人发一个药袋,瘴气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而好好利用‘无回之地’对于蓝昭的好处,那是显而易见的。

“属下遵命。”秦瑞妍本就擅长骑射,让她带个弓箭队自然不在话下了。领命下去之后在精兵队中挑出了精通骑射的三百多人,便立在一旁,等待下一个命令。

“喬爱卿,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克制住了对狼犬的恐惧?”李冉冉看着喬倩,并没有直接命令她做什么,而是别有深意的看着她,问着似是无关的话。

“已经克服了。”喬倩只觉得这般跪着,此刻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可为什么……自己忍不住的颤抖啊,接下来的命运会怎么样?都说历代新帝登基之后,都会将前朝曾经明里暗里和她作对的党羽一一抹杀掉的,她,是否会成为朝代更替之中,一颗渺小的,随风而逝的沙砾。

“好!余下的五百精兵队由你带领,深入‘无回之地’,埋伏其中。”李冉冉这一命令,让在场所有的将士都惊诧的瞪大双眼,虽说精兵队打破了‘无回之地’的传说,可也仅仅是白日啊,若是晚上,瘴气大起的时候,这些埋伏在林中深处的人,不是无疑在自杀么。

“蓝灏,你要杀要剐,随意,为何还要带上这精兵队的五百姐妹!你!”喬倩对于李冉冉是发自内心的敬畏的,可在听到她的命令的时候,不由得恼火起来,若是只对付自己也就算了,其他五百人都是无辜的,她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让人怎么服气。

“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入了‘无回之地’数次,难道就没有发现林子的最深处有一座茅草屋!”似刀子般的眼,划过底下的众人,终于有个像是军医一般的人站了出来道:“老生研究过从那茅草屋中带出的灯油,发现里面添加了一味未曾见过的草药,老生猜想,若是有人能在‘无回之地’夜晚的瘴气中生存,约莫就是因为这一味草药。”回答之人大约五十岁,两鬓花白,说起话来也不紧不慢。

“很好!还请军医同孤王来。”李冉冉对着那老者招了招手,便引她入了营帐之中。喬倩好奇自然也跟上了,好在李冉冉只是横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止。

营帐之中只有这三人,李冉冉便也不掩藏什么。

叫了声:“影风。”

影风又一次似大变活人一般的出现,好在那军医的心脏承受能力好,又秉持着眼观鼻鼻观心,不该知道的绝对不去知道,低着头一声不吭。

喬倩则瞪大了眼睛,她虽说武功不是顶好,可这么个人竟然一直在营帐之中,而她进来的时候竟一点知觉都没有,可见此人的武艺之高。只见来人是个男子,修长的身材包裹在黑色的夜行衣之中,脸上也带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带着浓眉的眼,平静的不带一丝波动,他的身上背着一个包袱,而李冉冉叫他出来之后,那人将包袱放在桌子上,便又一次消失了。

喬倩见此还特意随着他的气息去探查,明明知道此人没有离开多远,却仍旧感觉不到一点气息。索性罢了。

“你且看看,那灯油中,所掺杂的是不是这种草药。”李冉冉打开包袱,让军医前来研究。

“正是,此药老生未曾见过,可这沁人心脾的香气却牢牢的印在了老生的脑中,敢问女皇,这药是何处而来?难道是只有在那‘无回之地’中才有的生长?”见到这草药,连点拨都不需要,那老军医直接就想到了药的出处。两眼大放光芒,看着这一包袱的草药像是见到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

“不愧是行家,不错这草药正是长在‘无回之地’中,因为多年来未曾有人进入过,自然不会知道有这药才存在,而草药的功效,则是解瘴气之毒。”

“恳请女皇,准许老生进入‘无回之地’研究。”这时候的医生就好像是现代的科学家一般,对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有着强烈的探索**,就算眼前的老者已然年过半百,可依旧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李冉冉又怎么会不答应。

“孤王可以准许你,但是,你也得先把这五百人进‘无回之地’的草药给包好吧。不然人还没进去,就真的死了。”

“是,小的糊涂了,小的糊涂了。”那老者此刻就似孩子一般,憨憨的笑着,手上动作麻利的干着。

喬倩现在清楚了,原来她早就有了解瘴气之毒的草药,才会将自己派到‘无回之地’并非是刻意要残害自己啊!想到这里,不由得背后又出汗了,刚才在外头自己这般不给她面子,她会不会很记仇?

“怎么现在知道老娘有多大度了,不过这瘴气每日都会起,也不知道要让你们在里面埋伏多久,去将姚琳叫上来,你和她一起学学怎么倒弄这些草药,到时候万一这些不够,可以就地取材。”对于喬倩,李冉冉说不是讨厌或者是真的像其他帝王登上王位之后,便将前朝的那些不支持自己的党羽全都抹杀了,在她看来,喬倩虽说当初是蓝芷一伙儿的,可她到底也算是个正直之人,从未在暗中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她断定,这家伙绝对不会是个小人,只是单纯的跟错了人罢了。

“是,属下这就去。”李冉冉这般的不计前嫌,一下子让喬倩忘记了反应,随后,只觉得心里充斥着慢慢的感动和受宠若惊。

埋伏在‘无回之地’虽说是十分艰险的任务,可若是好好利用这一天然屏障,它完全能在战争中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自己本不是她一方的人,而此刻却给予自己这么大的信任,又怎么不让人想要誓死效忠。

姚琳听见好不容易叫到她了,那样子叫一个得瑟啊,让原先那些个瞧不起她冷嘲热讽过她的人,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从未有人想过五皇女会是李冉冉,会是现在荣登大典的女帝,而那些原本与她为伍之人,也都得了高升,不由得拍拍胸口,好在没有的罪过她。

可姚琳不一样啊!这家伙就是个二愣子,有时候人家不招惹她,她还要贱贱的上前招惹别人啊!所以她在这军营之中的摩擦可不小,树敌也多,只现在她得了势,到时候苦的可就是别人了。

进了营帐,姚琳一把上前抱住李冉冉的大腿道:“老大,我就知道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啊!贵人啊!小的愿意为您上刀山下油锅!”那痛哭流涕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冉冉将她给甩了呢。

“停,给我正常点!”李冉冉扶额,都说做了帝王之后,有些事情就没有原本那么自然了,原本若是姚琳这家伙一见到自己就抱大腿,她自然会觉得无比的骄傲的,可此刻,总觉着,这家伙有那么点儿阿谀奉承的味道了。

“靠!老娘还想着多拍拍马屁,可以长点俸禄早些退伍回家娶夫,你丫给你脸还不要了!”皇帝对于姚琳来说好像有点远,她的潜意识里还没有将李冉冉和皇帝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李冉冉一听这话,脸都黑了,这姚琳正是越来越无耻了!

而李冉冉脸一黑,瞬间,军医被吓得跪下了,喬倩也一脸正经的跪在地上,姚琳摸了摸脑袋,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原先和自己一起玩闹,插科打诨,在军营中捣蛋的李冉冉了,此刻她已然是整个蓝昭的主人,受万人敬仰的女帝,自己这般没大没小,不是欠揍的表现么。不由得双腿一软,也跪在了地上。

李冉冉只是习惯性黑脸,没想这么多,回过神来,脚边已然跪了三人。

“都跪着做什么!姚琳,你丫骨气呢!见到老娘就跪了当心不给你发俸禄。”这般的说法自然是表明了她压根没有将刚才的话放在心上的意思。

姚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立马起身,道:“老大啊,别这样啊!你知道我还要回去娶丈夫的,若是不给我俸禄,到时候那什么给我婆婆下聘礼啊!”姚琳听连俸禄都要没有了,立马站起身,对着李冉冉又是一阵勾肩搭背。

“恩,知道就好,现在给我看着好好学,到时候入了‘无回之地’你和喬倩相互照应着些。你这家伙胆大心粗,有她在后面看着我也放心些。”怎么今日才发现这二人竟然正好可以互补,一个性格冲动,又不顾小节,另一个则心思缜密,可又差了些冲劲儿,这般配对干活,正好弥补。“若是这次杖打好了,倒是后老娘给你上个几万两银子,回家去风风光光的将相公娶了。”

“好,一言为定,不对,我们都有活儿干,你一个人做什么,难道就吃饭喝茶,看我们卖命啊!”姚琳没见过真皇帝,只是山里有唱戏的人,他们的戏文里唱的,什么亲自领兵出征,皇帝一般都是在军队的最后方,喝着茶,等消息的。

难道她也来这出。

“我,我明日就去码头,前往大顺都城。”有些事情,她要一个人去解决,她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出面只是派兵攻打的话,长乐曜祀自然连冷夜的脸都不会露给人看的,再者就是司马晔还在大顺的天牢之中,她也要去救他啊!

“请女皇三思啊!国体未稳,您这般贸然行动,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蓝昭无主可该怎么办啊!”喬倩到底是喬尚书的孙女,若是这时候在朝堂之上说这话的定然是喬尚书无疑了,这般的刻板无趣,连语气都近乎一模一样啊!

“我说,喬倩要不你不要带兵打仗了,我将你祖母的官位顺袭给你可好。这般古板啰嗦。”挖了挖耳朵,一脸的不在意。

李冉冉径直出了营帐,见众将士依旧站的笔直,一动不动的,英眉一皱,喝道:“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哎哟,虽然自己没有下令让她们解散,见她这么久都没有出来,也该看清楚局势,抓紧时间的么。

众人一听,吓得撒腿就跑,心中暗道,女皇啊,您又没说准许我们离开啊!

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李冉冉方才招来众人,于主帅营帐之中,将自己的计划说出。

“明日一早,我会独自前往大顺,不出意外,会将大顺帝引到这里。”李冉冉一脸认真的指着位于蓝昭西侧的码头道。不出意外,此话一出,引来了此起彼伏的反对声。

“都给我住嘴,老娘要活捉长乐曜祀!你们说除了这个办法最快,还有什么办法!老娘的男人,将来你们的王后此刻还在大顺,生死不明,万一日子久了,腹中的胎儿显了怀,你们说,到时候岂不更加凶险!”

“可!”秦瑞妍也没有想过李冉冉会有这么疯狂的计划,一国之君孤生一人在两军即将开战之时前往敌国,还要能安全的回来,并将敌国的皇帝引来蓝昭,这般,怎么总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可行么……

“可什么!都给我好好准备着,若是到时候有一点差池,你们很可能就没有了我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了。”李冉冉一手摸着自己的胸口,一手贴在脸上,一脸幽怨的对着在场的众人。

引得一些自制力差的,差点儿就呕吐当场了。

商议好了战术,天已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躺在床榻上的那一刻,李冉冉才发觉自己原来已经累的不行了,又觉得躺着床板太硬,后背又没什么肉,隔得有些疼,索性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第一次发现了胸小的好处,居然都没有觉得胸口有压迫感。

夜渐渐的深了,李冉冉的呼吸也越来越平稳,昏暗的营帐中一个人影闪入,察觉到一丝异动的试图睁开双眼,可又觉得那气息是自己熟悉的,便也就继续倒头睡了。

冬夜外面无意是寒冷的,身上寒气未散的陆澈只进了主帅的营帐,却没有马上靠近李冉冉,而是在火炉旁将身子烤暖和了才慢慢的靠近。

摇曳的灯光,照射在李冉冉巴掌大的小脸上,她的英眉微微的蹙起好似睡得不太安稳,陆澈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那一抹川字抚平,眼中带着痴迷,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两个多月了吧,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起过自己。

想到这里,蒙在面罩下的脸有些难看了,可看着李冉冉疲惫的小脸,就是像责怪她,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心一下子软了,手掌搭上她的肩头,轻柔的按压着,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温热内劲,这般能让她更快的放松。

陆澈暗暗的发誓,自己真的是出于想要给她单纯的按摩,才这般用内劲的,而不是为了让她……

“唔……嗯……唔……”温热的双掌已经来到了腰腹处,李冉冉只觉得周身一片舒适,睡梦中的她都忍不住轻吟,腰身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迎合着按摩之人的手掌,轻微的扭动着。

只,这般之后,那原本舒适的按摩方式,渐渐的变得生硬,李冉冉睁开眼,半眯着双眸,似是嗔怪一般:“陆澈,动作软一点,大腿里面也好酸。”

这时候的李冉冉半点防备都没有,迷蒙的双眼明明丝毫不带媚意,可却因为抬起头而露出的那一片性感的蝴蝶骨,和胸口那若不仔细看绝对无法发现的微微隆起,显得媚意十足,惑了的正是半跪在床上,为她按摩的陆澈。

在李冉冉宣布她会对自己负责那一刻开始,陆澈便将自己当做了她的男人,没错,不是她是自己的女人,而是自己是她的男人。这般的所属关系,让他下定决心非她不要。

这两个多月以来,忙碌的时候便什么都无暇顾及,可一旦停下来,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而听到大腿内侧这几个字的时候,陆澈就好似被电击了一下一般,身躯一颤,手掌更是颤抖到不行的贴向女子内侧的大腿,那里好热,好温暖。

隔着亵裤,揉压着,原本还是单纯的揉压。在感受到大腿根处的那一抹湿意的时候,陆澈觉得自己已经乱了,无论是气息还是心,都叫嚣着,凌乱着,不顾一切的附上趴着的女子。

李冉冉只觉得,睡梦中陆澈在为自己按摩,而且好舒服,舒服的她直接有了感觉,本还以为夜里能藏住自己羞人的反应,可,身上趴着的身体,还有那某处搭起得的小帐篷,宣告着今夜有一件事情,将会无休止的进行。

“别,你这么太急了,我还……唔……”她还没有准备好,毫无前戏的进入,又是这般后入势,李冉冉忍不住蹙眉,丫的,就不能温柔一点!技巧技巧很重要啊!

伴随着床板的吱嘎声,还有身上男子的喘气声,李冉冉有些懊恼的捂住嘴,这家伙难道就这么喜欢菊花么!每次,每次都是那里!

得到了一次释放,陆澈方才趴在了李冉冉的身上,有些怜惜又有些自责的看着她要的红肿的下唇,温柔的吻着,添啃着,可埋在身体中的炙热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陆澈,你丫就知道爆老娘菊花!”李冉冉压低了嗓音却丝毫不掩饰咬牙切齿的语气,更是蛮横的一转身,强迫某物离开自己的身体。

“唔……”瞬间的抽离,让陆澈一时间不适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身下的李冉冉,她怎么这般狠心,说起来他对菊花情有独钟,是因为他上次惊奇的发现,只要一触碰那里,冉冉就会忍不住的呻吟,扭腰,且高啊潮的很快。

“唔你妹啊!睡觉,明日一早,老娘还要赶路呢!”许久未见到陆澈这双小鹿斑比一般的大眼,李冉冉也着实有些想念,暂且不计较他第二次爆自己菊花,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推下,侧着身子靠在他的怀里便闭上眼继续会周公去了。

虽说小兄弟还没有低头的意思,可看到李冉冉那张疲惫的小脸,陆澈也终是不忍心再扰了她的好梦,拥着怀中小小的人儿,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今夜他又会是一个无梦的好眠。

第二日清早,若不是床榻上有一丝可疑的液体干掉的痕迹,李冉冉还以为昨夜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呢。

冬日的早晨天亮的有些晚,李冉冉跨上马背出发的时候,营地之中还到处都是火把,只燃了一夜,火势不太迅猛了,策马一路向西,没多久便到了蓝昭的西码头。

影风和陆澈早早的便等在那里了,船也已经准备好。

船只一路向东,迎着晨曦明媚的阳光,直行向前,李冉冉勾起嘴角,心中道:“冷夜,我来接你回家了。”

一到大顺,三人才分开行事,他们靠岸的地点是在平水镇的最右侧,那年人迹罕至,就是有驻关的军队把手,也有许多处的死角。

李冉冉知道长乐曜祀定是等着自己的到来,索性堂而皇之,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大顺。

似观光一般的游了一下平水镇,又一路走马观花,明明去大顺帝都瑧瑒若是正常的行程的话最多十日,可她却一路走走停停,直到第十五日方才到了瑧瑒的西大门处,这一路上自然能感觉得到有多双眼睛在暗处观察着自己,这在暗中潜伏着的人都已经着急的不行了,还以为她入了皇都之后定然会第一时间冲进皇宫,谁知李冉冉这女人居然找了间破烂客栈,又要了些热水,关上房门开始洗澡了。

李冉冉也是通过影风告诉自己才知道,原来箫沐阳一直住的这些个破旧的客栈也都是他自己旗下的财产。从中更是看出箫家生意做得有多根深蒂固,就是明面上你以为将箫家的产业在整个大顺都剔除了,可这大街小巷之间,一间破旧的小客栈,一个不起眼的卖纸钱香烛的老妇人,都可能是箫家的产业。

入了客栈之后洋装要了热水,又从房间的暗道进入了地下,箫沐阳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还是个十足十的奸商,或者不应该单单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身上,毕竟这是箫家祖祖辈辈们每一代的奸商头子,给流传下来的。

在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箫家产业上,都有一个通往底下通道的入口,连接着其他的据点,他们丝毫不伸张的在这城市的地底下静默的存在了近百年。

等到李冉冉再次从地道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于皇宫旁的某户不起眼的人家的小院子里了。

天还大亮,李冉冉命人找了一间茶白色的长衫,头发用青色的发带高高束起耳朵马尾。一双银丝暗绣祥云花纹的青色长靴,这般的装束是她在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长乐曜祀的时候,所穿戴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好似这般的思想并不属于李冉冉,而是身体中的另一个人,她当年其实对长乐曜祀是有感情的吧。明明是那般清冷的一个人儿,却唯独对着他会有一丝丝人气,可蓝灏接近长乐曜祀注定是带着目的的,她要的是守儿,当年她听闻一个穿着黑袍,不露面目的男子说守儿的血能够换她的热蛊痊愈,才这般一步步的算计,来到当时还只是三皇子的长乐曜祀身边,甚至要助他夺得天下。

可,那时的蓝灏脑中所想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然后回到蓝昭,夺回她应有的东西,为长姐讨回公道。

其他的儿女私情,她不敢想,当时的情形也不容得她多想,守儿是长乐曜祀一母同胞的幺妹,出生的时候他们正在大顺的边疆一举攻打荒北,眼看着拿下一座座城池,眼看着大顺的锦旗又要插上新的土地,这个孩子的出生无意是巨大的喜悦,当年的大顺帝龙颜大悦,甚至不惜八百里加急,传来了消息,还要生为亲哥哥的三儿子给他的小妹取名字。长乐守儿,这个名字还是当年蓝灏取的,取名的缘由,她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一个女孩儿,叫守儿让人感觉很温暖。

而她终究在守儿的满月宴上,带走了那个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孩子,丢下了曾经承诺要同她坐拥江山的男子。

说起来,第一个告诉自己要以整个江山作为自己的后盾的人不是耶律拓,而是长乐曜祀,那时候的他年少轻狂,却不喜权贵不好武,好文。却因为蓝灏的出现,改变了他,为了让女子能开怀,他甚至改变自己的天性,逐渐的成长为曾经最厌恶的人。

不再是把酒言欢,醉酒当歌,意气风发的快意男儿,反倒成了多方算计,尔虞我诈,冷血嗜杀的一代帝王。

太色还早,算起来也就大约下午三点的样子,李冉冉迎风而立于朱红色的城墙之上,看着前方一片亭台楼宇,她知道她的冷夜就在这里,可她也知道自己傻兮兮的找绝对不可能找到的,索性飞身入了皇宫之中,帝王的寝殿,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金色的门环被金龙的五爪抓着,周围更是一大片的祥云雕花,这般的精工细作,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里头。

李冉冉微微一笑,左右无人,闪身进入了殿内。

里头也太大了,光是用来隔离的幔帐就有三道之多,巨大的龙榻,红木的大床,皆雕刻着一条威严的五爪金龙,腾云驾雾,眸子以鎏金点亮,口中喊着的夜明珠,竟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真真实实的嵌进去的。

不由高呼,果然是土豪啊!

床榻上的锦被也是丝毫不低调的金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红木的红加上黄金的明黄,永远都能给人一种贵气逼人的感觉,李冉冉饶有兴致的坐上龙榻,随后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总觉得古时候的床太过硬了,因为地下是木板,就是多垫再多的棉花被,都是硬的。

就算这寝殿之中无人,却依旧焚着香炉,烟雾缭绕之间给人安身养性的感觉。此刻的李冉冉觉得自己不单单的再是自己了,身体里占得更多的是一个叫做蓝灏的女子。

她同原来的自己原这般像,记忆中她其实是认定了长乐曜祀这个人的,可又背负着恨,不敢奢求太多,只在长乐曜祀一次次的付出与温暖中,她的心也软化了,若不是最后那黑袍之人的逼迫,她可能不会离他而去的。

对于这个黑袍之人,基本可以肯定就是那个守陵人了,只她一直参不透,在这场以天下为棋盘的棋局里,他到底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是一枚推动棋局进行重要的棋子还是一个闲的蛋疼没事干,左右手对弈的下棋人?

现在她无从知晓,而之前在皇陵之中她的脑子也处于有些混沌的状态,虽然事情都记起来了,可还未理顺,现在想来到时候要特意去一下皇陵,仔细的询问一番。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亲殿中等着,只是这般等着看着日头渐渐的西落,只这帝王的寝殿之中是常年不暗灯的,因此就是外头天已经黑了,这寝殿之中虽说不是灯火通明,却也灯光摇曳。

长乐曜祀已经许久没有进过自己的寝殿了,终日在御书房中,独坐,或是发呆或是傻笑,那一日,她明明已经到了大顺境内了,可可恶的淮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三言两语就让她掉头回去了。

原本满心的期待,却一下子落到了谷底,心里空落落的,再次得知她到来的消息,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一点儿都不着急着来皇宫,一路上走马观花,玩儿的不亦乐乎,可他渐渐的发现,她所去的地方,都是当年自己陪她去过的,每一条大街小巷,知名小吃,著名景点,她就像是在重拾记忆一般,将每一样处都认真的游历一遍,每每看完传上来的密保,心头的欣喜便更多一分。

可她已然入了瑧瑒,却进了一个小客栈,洗了澡之后便熄灯睡下了,也不知为何大为恼火的长乐曜祀,挥手将案几上的奏折,笔墨纸砚一一扫落在地!

她这般,是做什么!前一刻让自己以为她在回忆自己,可现在却这般掉自己的胃口,她是断定了自己逃不出她的手心,摆脱不了她的毒!才这般肆意嚣张的么!

看着一地的残骸,突然又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生气,愣愣的站立着。

一旁的小德子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蹲下身子整理起纷乱的地面,又心疼的道:“皇上,犯不着为了一个女子这般,您这般,伤害的只有你自己啊!”小德子虽说是新来的太监,可却备受长乐曜祀的亲睐,朝堂上甚至传闻他是用了什么妖法,甚至是勾引了天顺帝才能得这般的宠爱,可也只有小德子知道,其实皇上只因为自己没头没脑的不知轻重的话语,觉得自己并不似其他的宫人那般死板,才这般优待自己的。

每夜若是皇上睡不着,定然会拿着那一支被握的有些弯曲的狼毫笔,一笔一划的刻画着一个女子的模样,小德子原先看着这女子太过清冷了,眉宇间无论对谁都是淡淡的疏离,可越到后来就与不一样,渐渐的画上的女子变得爱笑,而嘴角的笑容竟带着些许的痞气,小德子还以为皇上画的是两个人呢。

可将原先的画稿摆出来,才发现,这画上的女子竟然是长的一模一样的,只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孤傲清冷,一个灵动可爱,眼神中似乎还带着算计。

而皇上在看了自己这两张画的对比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一气之下将所有的画都烧了,自那以后再也没有继续画过。

可,这几日也不知怎么的,又一次提起了笔,而画的,则全是那女子巧笑美目的音容笑貌。

“是啊!只一个女子,朕又何必为她这般!”长乐曜祀似是在肯定小德子的话,却更像是在劝说自己一般,黑色的龙袍大袖一甩!出了御书房,徒步回了自己的寝殿。

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寝殿门口那大亮的宫灯,不知为何他会觉得冷,是啊,这皇宫本就是时间最寒冷的地方,而他也正是这皇宫之中当之无愧的冷情冷心之人,当年为了夺得皇位,不惜手足相残,在得知父王要追杀她的时候,更是对父王都下了手,他明明发誓一定要让她死在自己的手里,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竟然连一个意欲杀她的人都不愿意让他存在。

寝殿之外,宫女提着灯笼,坐在门廊上,靠着柱子,脑袋一摇一摇的,看来真的是困了,而长乐曜祀这些时日以来几乎没有回寝殿的时候,这小宫女觉得困了又见没人,犯了懒坐在廊下便闭上眼会周公去了。

若是遇到平常,长乐曜祀定然拔出佩剑,将人斩杀了,可今日,也不知怎么想的,有些残忍的勾起嘴角,似是在向那个斯毫不关心自己的女子宣战,上前,拿开小宫女手中的宫灯,一把抱起那娇小的身子,径直朝寝殿中大步流星的走去。

他就不信,没有她李冉冉,长乐曜祀还真的不能有别的女人了!

只,在抱着惊魂未定的小宫女,踹开自己寝殿的大门,抬头看见坐在床榻上那一抹日思夜想的身影的时候,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有抱着小宫女的手突然的放开,不知所措的反握在身后,这一系列的动作,心中的惶恐,还有不确定,快要将他逼疯。

是错觉么。那摇曳的灯光下,坐在床榻上的身影真的是她么。

小宫女本就听说天顺帝好龙阳之好,被他抱起的时候已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如获大赦的一溜烟跑出了殿外。

“看来曜祀,今日好兴致啊。”唔,李冉冉觉得这话绝对不是从自己嘴巴里说出口的,怎么这么酸啊!

“灏儿。”长乐曜祀如梦初醒,只有他的灏儿会叫他曜祀,是的,他的灏儿回来了,可,为何他不高兴?他已经分不清楚灏儿和李冉冉了,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爱的是当年的灏儿还是现在的李冉冉,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灏儿,是李冉冉,那个将自己狠狠的侮辱了之后拍拍屁股走人的李冉冉,那个笨拙的一口喂酒给自己的喝的李冉冉,那个在自己的身上疯狂的摇曳着柳腰的李冉冉,那个,笑的时候好似整个世界都变亮了的李冉冉。

就算她此刻穿着当年初遇时同样的衣衫,可她不再是她,而他也不再是他了,他现在脑中的竟是那一袭青灰色衣衫,假冒小厮的她。那个一脸淫笑,蹂躏自己的她。

“李冉冉,你到底想作甚!就算你装扮成灏儿的样子,也终究不是她!”不是,从来都不是!你只是你啊。

“切还以为能骗过你,没想到这么难骗啊!你若要蓝灏,那很抱歉,这里没有,而我来接我的男人,告诉我他在哪里。”是啊,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是灏儿,而自己就算继承了蓝灏的记忆,可她终究还是李冉冉,从来都不是什么蓝灏,只,为何她的心里会有一丝丝的疼……因为记忆的原因么,因为他对自己说你不是蓝灏的时候,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在伤悲么?还是她嫉妒,嫉妒这个已经不会出现在世界上的女子,竟然还有人这般的心中念着她,爱着她?

“可孤王又改变主意了,无论是灏儿还是冉冉,我都要。”忽而长乐曜祀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突然龙榻的正上方,猛地掉下来一个笼子!

李冉冉大惊可想要逃离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险险的躲过差点压住自己的铁杆,翻滚到床塌之上,心中却不解,她要来这里不会有人知道的,这笼子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还是说,这家伙从一开始早就有将自己关在这寝殿之内的想法,自己只是好巧不巧的撞上了而已?

看着李冉冉脸上惊讶的表情,长乐曜祀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个这笼子似是看猎物一般的看着她笑道:“我本打算若是你来了大顺进了皇宫,便设法将你困在寝殿中,没想到你自投罗网,我竟不费一兵一卒!”简直就是上天助他,而这女人已经注定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你个变态,你难道要老娘吃喝拉撒睡全在这床上啊!”李冉冉觉得她定是出门忘烧香了,才会这般倒霉,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变态一样的对手啊!

“何止是要你吃喝拉撒睡都在床上,孤王还要派二十个宫人每日早晚轮流在笼子外看着你,让你的吃喝拉撒睡**裸的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之下,你说这般是不是很有趣!”他本就是极端的,只要做成这般他还真的做不出来,现在这么说多半是恶心恶心她而已,果不其然,床榻上的女子露出一脸恶心的模样,皱着眉头开始研究起笼子的构造了。

“别白费力气了,这笼子乃是用千年玄铁打造的,除非你身上有金钢石,不然绝对无法逃走。”长乐曜祀觉得今夜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快乐的时候,心中的一口闷气终于是吐干净了。他也不急,随意的拉了一把椅子,又命人上了热茶,竟然就这般优哉游哉的在李冉冉的面前喝起了茶。

听到玄铁二字,李冉冉低下头,微微一笑,自那次之后她特意在身上藏了一根那日切下头颅的丝线,并且努力练习着怎么讲内力注入这坚韧的冰蚕丝之中,若是有所成功,这注入了内力的冰蚕丝,说削铁如泥简直就是太埋汰它了。

想到这里李冉冉反倒不着急了,索性也斜靠在床榻之上,背对着长乐曜祀,闭上眼睡觉。这几日就算是走马观花,一路似游览一般,可到底还是累得。既然有这么安全而又还算的上是舒服的大床,给自己用,又为什么要客气呢。

长乐曜祀见李冉冉在笼中就那般淡定的睡去了,顿觉无趣,喝完一杯茶之后,又命人将贵妃榻搬来,又点了烛火拿了奏折,就着灯光来看,心竟然会因为她在身旁而变得安定异常。

李冉冉本也是累了,躺在床榻上还真睡着了去,只,她原本睡前都有上小号的习惯,这会儿子睡下了,半夜却是被尿意憋醒的。

恍惚间睁开眼,转身一看,长乐曜祀还在翻着奏折,灯光下的他异常的认真,可勾起的嘴角暴露了他此刻心中所想。

李冉冉气呼呼的夹紧大腿,怎么办她宁愿被人狠狠刺两刀,也不愿感受现在膀胱就要爆炸的感觉啊。

可恶的长乐曜祀明明已经知道自己醒了,却依旧头也不抬,假装看着奏折,他难道不知道,刚刚拿起的那本奏折他拿反了么!

“长乐曜祀,你别给老娘装!老娘,老娘要,要出恭!”你妹啊,她又不是小孩子,这么大了连上厕所都要报告,看样子不出意外还要得到首肯吧。

“原来你想以这么拙劣的借口,让我将你从笼子中放出来么?”明明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隐忍,可长乐曜祀还是忍不住想要逗逗李冉冉,忍着笑意,冷声道。

“你给我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关键时刻,她怎么总是掉链子,唔,可是憋得好难受怎办,好像,好像要出来了。

“你若真的憋得难受,小小的释放一点,让孤王看见了,或许,孤王会信你。”人有三急是这世界上最憋不得的事情,他倒要看看,她的骨气还能用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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